原本五十人的小隊，轉眼後排的弓箭手全都身首異處。
剩餘的二十多個蠻子結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防禦陣，而陣形的最前方持斧狂戰士頂上。
此時不知道是有人驅使，還是猴王的殺氣太重，山頂的薄霧竟然漸漸消散，雙方進一步看清了彼此的狀態。
猴王制造的屠宰現場滿地血腥，而那些結成陣形的蠻子雙眼中，除了恐懼再也沒能容不下其他的情緒。
猴王的紅色毛髮有些溼潤，那上面沾上了更爲滾燙的暗紅液體。
殘忍的殺戮沒能讓猴王的心態產生起伏，相反爲猴孫們報仇的快意更使他心情舒暢。
“妖王，不知我們何處得罪了您？”
那名持斧狂戰士趁着難得的間隙，終於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並不知道在他之前的小隊，有人追殺了猴王谷的猴子，並且還將其食用……
這纔是爲何猴王會有如此大怒火的根本原因！
這羣蠻族竟然敢將猴羣當成食物，當殺！
見到猴王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這位狂戰士接着說道：“還請妖王放我等一條生路！”
蠻族一貫的驕傲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在性命和尊嚴之間做一道單選題，好像也不是那麼困難。
“這些話……”猴王擡起了金色的眼眸冷聲說道：“下去跟我的猴孫們說吧！”
殺意再次奔騰，如實質般的寒意讓一衆蠻族的汗毛瞬間豎起，死亡的威脅不斷逼近，持斧的狂戰士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
“來啊，死猴子！”
他用咒罵與大喊來驅散心中的恐懼，原本暗黃的膚色產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轉瞬間他周身變得通紅，那些原本隱藏在皮下的青筋突然暴起，裸露在外的肌肉也增大了一倍有餘。
這便是蠻族狂戰士特有的狂暴戰意。
這些受到薩滿和長生天賜福的蠻族戰士，在原本就比普通人更強的基礎上，還附有了特殊的爆發方式。
李開泰能感受到這名狂戰士原本的境界，應該跟自己相同都是處在四境巔峰，但狂暴開啓之後他的戰鬥力卻無限接近於六境初期。
這種直接讓人跨越一個等級的恐怖天賦技能，讓李開泰感受到了壓力，因爲他知道在蠻族內，這種受到賜福的狂戰士絕對不在少數。
五境巔峰直逼六境的戰力或許絕大多數人都要仰望，但猴王鼻腔內發出的輕哼彰顯了他的不屑。
戰場內是壓抑的，猴王一直沒有選擇出手，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兒，筆直的站在那兒。
可偏偏猴王不動手所帶來的壓力，越發使蠻族衆人緊張。
額頭冒出又滑落的汗珠，口乾舌燥引發的喉結滾動，還有大腿僵硬小腿抽筋的情況，都在表明這羣蠻族正備受煎熬。
“啊！！！”
不知道是誰的精神率先崩潰，發出了一聲壯膽的怒吼，隨後隊伍裡零散的衝出了四五人，他們拿着彎刀亡命的向着猴王奔去。
持斧的狂戰士並沒有阻止這一切，他雖然已經開啓狂暴，但存有的戰鬥意識還是讓他選擇了等待。
等待這些手下能消耗掉猴王的部分體力，成爲一名盡職的炮灰！
這一次猴王爲了提高近身殺戮的速度，沒有再選擇扯下敵人的腦袋，而是用寬厚的鐵掌直接將他們的頭顱拍得稀碎。
衝殺的喊聲戛然而止，它們出現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呼吸。
“推進，幹掉他！”
持斧的狂戰士發出了指令想讓剩餘的人結陣前行，但他的命令顯然沒有戰勝手下們內心的恐懼。
“推進，我讓你們推進！”
狂戰士拿着戰斧轉頭對身後的隊伍怒喊道。
在看到了剛剛五名同伴的慘狀後，這些蠻子心裡早已沒了戰意，他們只想離那個紅色的身影越遠越好，甚至他們害怕到都已經忘記了向長生天祈禱……
“上，我讓你們上！”
戰斧向後斬來，帶走了一個蠻子的生命，他臨死前都不敢相信，奪取他生命的不是妖王，而是自己的頭領。
“衝鋒！”狂戰士舉起了他的戰斧，“違令者，斬！”
在一名同伴被斬後，這些手下已經無路可退。
進，是死。
不進，也是死。
與其窩囊的死在戰斧下，不如拿出蠻族男兒最後的血性來！
“衝！”
“殺！”
“死！”
蠻族的士兵一個個口中怪叫着發起了衝鋒。
猴王已經保持着靜立，如果不是猴孫們的遭遇，猴王或許還會對這些發起死亡衝鋒的蠻子流露點欣賞，不過如今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這些普通的蠻族士兵完全跟不上猴王的速度，甚至連眼神都捕捉不到猴王的動向。
啪——
啪——
爆裂聲頻頻傳來，伴隨着聲響的還有滿天飛灑的血霧。
無一例外，猴王的每一掌都會帶走一條生命，這種殺戮的速度，讓持斧狂戰士的心理壓力更上了一層。
他心裡想詛咒那支招惹到妖王的隊伍，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替猴王殺了那隊人馬。
李開泰看着那些人的腦袋像西瓜一般不斷被拍碎，心裡的那份不適感竟然在緩緩消散。
人，永遠不要低估自己的適應能力。
這種轉變讓李開泰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有些莫名的恐懼。
談及死亡和麪對死亡有着本質的區別。
就像李開泰幹掉那邊墨者一樣，他總認爲自己是被逼無奈，而猴王的憤怒又何嘗不是？
可縱使如此，他仍然對這些逝去的生命感到悲哀，原來死亡與存活之間只隔着一瞬。
就在李開泰思緒流轉之際，他並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
山頂的霧氣早已散去，先前還雜亂的慘叫聲也消失無蹤，山頂上只剩下了那個渾身微微顫抖的狂戰士，和依舊靜立於血泊中的猴王。
想象中狂戰士發起最後衝鋒的場面沒有出現，他蓄力扔出戰斧的方向讓在場的幾人都沒有提前料到。
有些走神的李開泰聽見了猴王的大喊，同時也感受到了手中帶着的小猴子在拼命掙扎。
旋轉而來的戰斧，發出了利刃與重物重疊在一起的破空聲。
李開泰終於在最後時刻調整了在空中的位置，鬆開小猴子的同時，帶着驚怒用雙手接住了斧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