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晚,娜塔莎敲門,景惠開門請娜塔莎進屋。娜塔莎說:“景惠妹妹,我和瓦洛佳談關於照相館的事,可以請他到我那裡談談嗎?”龐天德忙過來說:“景惠,你睡吧,我去去就來。”說着走出去。景惠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娜塔莎在廂房裡對龐天德說:“瓦洛佳,我已經和那個傢伙接觸上了,他確實是只狡猾的狐狸,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迷上我了。”龐天德酸溜溜地說:“任何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何況一個糟老頭子!沒啥可炫耀的。”娜塔莎故意說:“他不算老,挺有魅力的。”龐天德撇嘴:“得了吧,我看你有點飢不擇食了!”“瓦洛佳,你吃醋了嗎?”“我吃啥醋?說吧,我們怎麼動手?”

二人商定,在羅斯托夫去舞廳的路上埋設炸彈,趙廣仁說過,他那裡秘密藏着好幾顆炸彈。龐天德找到趙廣仁一說,趙廣仁不僅有炸彈,他還可以設計一個巧妙的爆炸觸動裝置,只要車輪輾過,必定爆炸。趙廣仁提出最好讓他參加這次行動,萬一爆破出現技術問題可以就地解決。

龐天德和趙廣仁來到偏僻的環山路上,就着月光在路上埋設炸彈。一切搞妥後,二人上山隱蔽起來。他們剛撤離,那個拉草垛的老農趕着馬車來到炸彈埋設點,停下馬車。他看到了裝置,下車嘟嘟囔囔說着聽不清楚的話,扯起僞裝的炸彈,隨手扔到路邊,急忙趕着馬車跑了。一聲巨響,炸彈爆炸,頓時警笛大作。龐天德和趙廣仁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聲長嘆,急忙鑽進了山林裡。

小澤和賈維金驅車趕來,這時,羅斯托夫也坐車來了,他把頭探出車窗問:“怎麼回事?哪裡響了?”小澤一揮手:“沒有事,跳你的舞去吧。”

羅斯托夫的車走後,小澤對賈維金說:“看來蘇聯方面的刺殺行動已經開始了,可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這次羅斯托夫僥倖逃過一劫,我感到了壓力。”賈維金疑惑地問:“是誰救了羅斯托夫呢?”小澤說:“這你就不用問了。我認爲,他們還會繼續刺殺行動,我們必須小心。”

毛利司令要求小澤趕快抓住刺殺羅斯托夫的人。小澤說:“俄國佬對我們很重要,可您爲什麼要放到我那裡呢?留在司令部,或者由軍隊保護起來不是更安全嗎?我不明白!”毛利狡猾地笑了:“正是因爲不安全,所以我才讓他留在你那裡。如果由軍隊把他保護起來,蘇聯人還會來刺殺他嗎?這叫引蛇出洞。”

劉媽收拾少爺的屋子,無意間發現了小兩口一直沒同房,就把這事稟告給太太。龐母聽說此事,很是着急,她對景惠拐彎抹角地說:“我最近發現天德精神頭不足了,可別要得太多了,男人精血金貴,別把他當成大樹,經不起沒白沒夜砍伐。”景惠不明白:“媽,我沒和他要什麼呀!”

龐母說:“隔三差五一回就不少了,我和你爹現在個把月纔有一回。”景惠懵懵懂懂地問:“一回什麼呀?”“說出來好聽嗎?就是**,摟在一起幹那個!”景惠沉默了。龐母說:“我明白,我的臭兒子辜負你了,他心裡還沒放下娜塔莎。我去找他算賬!”景惠說:“媽,不怨天德,是我不願意。”

龐母立刻到書房對龐善祖說:“咱都不知道,兒子結婚倆月了,一直沒和景惠同房。我問過景惠了,看樣是真的。”

龐天德被叫進書房,龐善祖大發雷霆:“你這個孽障,女媧造人之始,男女之間大欲存焉,由是得以傳宗接代,宗廟香火得以綿延。聖人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給你娶了親,指望你生兒育女,你倒學起柳下惠,坐懷不亂,整了些啥!你這是不孝!”龐天德低着頭不語。

龐善祖逼問:“你說,到底爲了啥?”“爹,結不結婚我可以聽你的,同不同房你說了不算。我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也不承認這門婚事。我是被你們綁着結婚的,你要是逼急眼了,我就領着娜塔莎遠走高飛!爹,沒別的事我走了,伊田先生還等着我談生意。”龐天德說着走出屋子。

龐善祖氣得又摔又砸,龐母說:“咱兒子最聽娜塔莎的,我去讓她勸勸兒子,說不定管用。”她到廂房把事情對娜塔莎講了,娜塔莎很吃驚,答應幫着勸勸。

龐天德走進照相館,娜塔莎說:“瓦洛佳,乾孃對我說了,你一直在用對付我的辦法敷衍景惠妹妹,是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和我沒結婚,那樣對待我是對的,雖然我不喜歡。可是你和景惠妹妹是真正的夫妻了,景惠是個好姑娘,很愛你,你辜負了我,但不能辜負景惠妹妹。你要知道,我不是願意吃醋的人。你難道不喜歡景惠妹妹嗎?”

龐天德說:“我對景惠沒有偏見,但是我心底深深愛着你。景惠對我說,她有自己的心上人,那個人目前處於危難中,等他安全了,她會離開我的。”娜塔莎十分驚奇:“哦,想不到會是這樣的!”龐天德說:“娜塔莎,你記住,我的心裡只有你,如果不是任務在身,我早就想領着你走得遠遠的!”

娜塔莎默默地看着他,良久才說:“瓦洛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你和景惠妹妹的事誰也管不了,各自尊重對方的選擇吧。”

龐善祖趁娜塔莎和景惠不在,告訴老伴和兒子,娜塔莎不走,龐家的風波不會停息,龐家的香火延續就沒有希望,所以,他決定把娜塔莎趕出家門。龐天德認爲,趕走娜塔莎就是要把他也趕出家門,他堅決反對!龐母也認爲這事沒法說出口,可是龐善祖定了的事,不可更改。

龐天德回屋鬱悶地抽着煙問景惠:“你是不是告訴媽媽我們沒有同房?”景惠搖頭:“我沒說呀!”“你沒說,可是默認了。爹說,這是因爲娜塔莎住在家裡的緣故,他要趕娜塔莎走。”景惠說:“你不要急,我有辦法留下娜塔莎姐姐。”

全家人正吃着飯,景惠突然一陣噁心,捂着嘴跑出廳堂嘔吐起來。她回到自己屋裡,又是一陣大吐,吐後就躺在炕上。龐母急忙到炕前問:“景惠,你咋不舒服?媽領你瞧大夫去?”景惠羞澀地看着肚子暗示:“媽,不是!我沒病。”龐母恍然大悟:“難道你有了?你們不是一直分開睡的嗎?”

景惠說:“媽,分開睡就不能**了?我有咳嗽的毛病,怕影響天德休息,事後都是各睡各的。”龐母高興地拍着大腿:“差點沒冤枉了娜塔莎!”龐母笑盈盈地把媳婦有喜的事告訴了龐善祖,娜塔莎當然也就不用搬出去。

龐天德走出廳堂,發現娜塔莎站在荷花缸旁,就輕聲喊:“娜塔莎……”娜塔莎酸溜溜地說:“瓦洛佳,祝賀你,你就要當爸爸了!”

龐天德有嘴說不清:“娜塔莎,搞錯了,不是那麼回事,我和景惠沒有事,真的!”娜塔莎笑着說:“你是高興糊塗了吧?這是早晚的事,我很高興!”說罷,走回廂房,“咣”的一聲關上門。龐天德急忙拉開門說:“那件事咋辦?咱們商量一下。”“放心吧,我已經有一個很好的計劃。”

娜塔莎和羅斯托夫在舞廳裡談笑風生。侍者端來了飲料,羅斯托夫對娜塔莎說:“我在這樣的場合,從來不喝他們的飲料。”娜塔莎說:“日本料理很好吃,能請我吃一次嗎?”“不,娜塔莎,吃日本料理對我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娜塔莎挑逗着:“不喜歡日本料理?那您喜歡日本姑娘嗎?”羅斯托夫色迷迷地看着娜塔莎說:“日本女人乾巴巴的,像他們的料理一樣,沒有味道。我喜歡我們的姑娘,像一團燃燒的火。”

娜塔莎曖昧地說:“杜拉耶夫斯基,只要您肯出錢,我可以給您做廚師,做俄羅斯大菜,您看我對您的胃口嗎?”羅斯托夫說:“我當然高興,可是日本人不會同意。”“難道日本人管得了您嗎?”“讓我想辦法試試看吧。”娜塔莎放出勾魂的眼神說:“我隨時聽從您的召喚!”

羅斯托夫對小澤大發脾氣:“我被你們的日本料理掩埋了,我要求你們找一個俄羅斯廚娘。我有一個老鄉,她的父親被蘇維埃鎮壓了,有殺父之仇,可以用她嗎?”小澤說:“我們可以考慮,不過這個人我們必須作審查。”

羅斯托夫領着娜塔莎見小澤,小澤一見娜塔莎就笑了:“先生,這個人我認識,也瞭解,她是個酒鬼。”娜塔莎說:“不,你說的不是事實,我只是偶爾喝點酒。”羅斯托夫說:“我們俄國姑娘喝酒是正常的,我不介意。”

賈維金說:“先生,你想吃她的包子嗎?她哪兒會做飯啊!”羅斯托夫哈哈大笑:“那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在牀上把她當甜點心吃了。”小澤只好同意

了。

羅斯托夫對娜塔莎說:“我的甜點心,我恨不得馬上把你吞到肚子裡!”娜塔莎哧哧笑着:“親愛的,我會讓你滿意的!”羅斯托夫摟着娜塔莎的腰肢進了小樓。看門的俄羅斯老人看了娜塔莎一眼,默默地走了。羅斯托夫說:“不要理睬他,他是個啞巴。”

羅斯托夫領着娜塔莎參觀小樓,並說今天要邀請幾個日本朋友共進晚餐,請娜塔莎做一桌俄羅斯大餐。這時候紀子來了,她看一眼娜塔莎,不由得一愣,旋即又鎮靜下來,好像並不認識一樣。紀子給羅斯托夫量完血壓說:“先生,您的血壓太高了,一定要少喝酒。”

娜塔莎說:“血壓和喝酒沒有關係,俄羅斯男人怎麼能不喝酒呢?我的父親喝了一輩子酒,血壓從來不高!”紀子說:“這是因爲人的個體差異……”羅斯托夫說:“好了,紀子小姐,我接受你的忠告,會控制自己的飲酒的。”

紀子要走,羅斯托夫讓紀子留下來給娜塔莎幫忙。娜塔莎在羅斯托夫的廚房裡忙活着,紀子打下手。娜塔莎說:“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紀子說:“我被醫院派來爲這位先生服務。您到這裡幹什麼?難道您是他的情人嗎?”

娜塔莎說:“紀子姑娘,你參加了反戰同盟,那我們是戰友,我不隱瞞你。你服務的這個人是我們國家的叛徒,他的存在對我們是巨大的威脅,我來是要除掉他,希望你不要妨礙我。”紀子說:“您放心,如果需要,我會幫助您。”“不用你幫助,只要不添亂就行。你剛纔勸他不喝酒,打亂了我的計劃。”紀子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羅斯托夫和幾個日本人欣賞日本藝妓的輕歌曼舞。娜塔莎在廚房裡煎牛排,咖啡煮好了,她把咖啡倒進杯子裡,趁人不注意,拿出紙包,投進一個杯子裡一些粉末。她端起托盤剛要走,紀子突然喊牛排煳了,娜塔莎放下托盤料理牛排。紀子閒着沒事,端起托盤走進過道,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個俄羅斯老人的身影,紀子一聲驚呼,托盤落地。

娜塔莎從廚房裡跑出來,看着摔碎的杯子,氣急敗壞地說:“我的好事被你攪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快滾吧!”紀子生氣地解下圍裙說:“我好心好意幫助你,還要受你的氣,走就走!”說罷氣哼哼地走了。

娜塔莎端着牛排走進客廳,大家品嚐牛排,一個個吐了,連呼:“太難吃了!”娜塔莎說:“對不起,竈火太旺了,不過沒關係,下一道菜會讓你們滿意的。”

客人散盡。娜塔莎給羅斯托夫斟酒:“親愛的,我的菜沒做好,請原諒。不過今天的酒真好,我陪您喝一杯好嗎?”羅斯托夫說:“不,我的酒已經喝足了,你知道我現在需要的是什麼!”

娜塔莎嬌嗔道:“你呀,性急什麼,早晚我都是您的。”“我等不得了,走吧,到我的臥室裡。”羅斯托夫站起來摟着娜塔莎走進臥室說:“娜塔莎,我說過,你是我的甜點心,我餓了,你做的飯菜不好吃,我想吃你!”

娜塔莎風情萬種:“您太性急了,我們才認識幾天啊!”羅斯托夫說:“不,我覺得和你認識了一個世紀了,我等不得了。”說着撲向娜塔莎。

娜塔莎拿着一瓶酒說:“杜拉耶夫斯基,多好的夜晚啊!我們爲什麼不再喝一點呢?我光忙着招待客人了,還沒喝酒呢!”羅斯托夫很狡猾:“娜塔莎,我的寶貝兒,我們爲什麼要喝酒呢?喝酒會耽誤好多事的。我有一壺好酒爲你準備好了,咱們到牀上喝了吧,你肯定會醉倒的!不過沒關係,喝了這壺酒我會讓人送你回去,要知道,這個小樓不會留下別人過夜的。”說着又撲向娜塔莎。

娜塔莎咯咯地笑着:“親愛的,難道您就是這樣向姑娘求愛嗎?”羅斯托夫抱着娜塔莎:“你看不出來嗎?我是飢餓了很久的西伯利亞狼,我要把你吃得骨頭不剩,我們開始吧,你這個騷娘兒們,我看出來了,你也等不及了。”

就在這時,龐天德潛入小樓,從窗外看到羅斯托夫對娜塔莎動手動腳,實在忍不住,扔塊石頭打破玻璃跑了。僞警察跑來,察看現場,滿院搜查,一無所獲。

羅斯托夫對娜塔莎說:“太掃興了,我沒有情緒了!不過我們還會有機會的。你做廚娘不稱職,可以回去了,如果需要,我會找你的。”

娜塔莎獨自走在山路上,龐天德趕上來。娜塔莎嚴厲地說:“瓦洛佳,剛纔肯定是你乾的,對嗎?你違犯了紀律,破壞了我的計劃!”龐天德說:“我要是遵守紀律,你就和他睡上了!”“知道嗎?你太愚蠢了,如果不是你吃醋,我就要得手了!”“拉倒吧,羅斯托夫不會上鉤的。他很警惕,也很強壯,我怕你把性命搭進去也完不成任務。”

龐天德回到自己屋裡,景惠沒睡,臉色有些不好,還有些氣喘吁吁,她說:“洗腳吧,水給你熱好了。”龐天德洗着腳說:“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娜塔莎就被趕走了。”“她要是走了,你的魂兒是不是也會跟着走?”“景惠,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別把我看得那麼沒出息。娜塔莎對我很重要,我是從另一個意義上說。”“我纔不管你們的事呢!”景惠說着,從腰裡解下東西。

龐天德看着景惠,驀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景惠低着頭說:“知道了別亂說,也別跑娜塔莎那裡叨叨,嘴嚴實點!”“不會的……景惠,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能不這樣做,我想你會理解我。”“別膩膩歪歪的,你幹什麼我不在意,我相信你是好人,不會做對不起國家民族的事,只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龐天德在照相館和娜塔莎反覆琢磨,兩人都認爲刺殺羅斯托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槍擊,必須躲在遠處射擊。這就需要一支精確度很高的狙擊步槍。娜塔莎與瓦茲洛夫聯繫後第三天,老伊萬趕着馬車送牛奶時把拆卸了的狙擊步槍裝在布袋裡交給了娜塔莎。龐天德和娜塔莎在照相館暗室裡組裝好狙擊步槍,就差瞄準器了。娜塔莎說老伊萬明天就送來。

龐天德從兜裡掏出一張圖紙指給娜塔莎看:“這是亞美大舞廳,這裡有一個小旅館,二層樓,離舞廳不到二百米,斜對着,視線不受阻,是理想狙擊地點。我準備在小旅館租個房間……”娜塔莎說:“瓦洛佳,這次我來執行計劃吧。”

龐天德搖頭:“不行,你講課天花亂墜,行動毛毛躁躁,再說,你的槍法沒有我的準。”娜塔莎不滿:“你太霸道了,別忘了,我是你的上級!”“這我不否認,可是現在事實明擺着,我出手比你有利,這件事就別再爭,就這麼定了!”

事情出人預料。老伊萬在山路上趕着馬車,一輛日本軍車飛快地駛來,和老伊萬的馬車相撞,馬車上的牛奶桶滾落了一個。幾個日本兵跳下車來,巴嘎巴嘎地罵着,一個日本兵一腳把牛奶桶踢出老遠,牛奶桶滾動着從懸崖掉進了大海。老伊萬傻眼了,牛奶桶裡裝着瞄準器呢!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娜塔莎,娜塔莎和龐天德決定下海撈瞄準器。

兩人來到牛奶桶滾下去的海邊,龐天德說:“這個地方我熟悉,小時候在這裡碰過鮑魚撈過海蔘,我下去。”娜塔莎說:“現在是深秋了,海水很涼,你們男人不扛凍。我的水性很好,還是我下水吧,你還有重要的任務!”說着,脫去外衣,縱身跳進海里。娜塔莎在海水裡一次次地下潛,總算撈到了牛奶桶,可是瞄準器摔壞了!

娜塔莎凍得瑟瑟發抖,流着淚說:“瓦洛佳,我們的任務怎麼辦啊!”龐天德緊緊地抱住娜塔莎說:“不要緊,有我呢!”娜塔莎幸福地閉上眼睛:“瓦洛佳,我多麼想讓你永遠抱着我啊!”

龐天德請趙廣仁修好了瞄準器,他和娜塔莎把狙擊步槍組裝起來了。兩個人一同到莊河去校槍,龐天德在那收購過柞蠶繭,知道那裡安全。

一切準備妥當,龐天德裝成瞎子,提着裝槍的琴盒子,住進了小旅館二樓的一個房間。龐天德對夥計說:“我不喊別上來,我需要安靜。”

夥計走了,龐天德摘去墨鏡,鎖上門,仔細打量着屋子。屋子有兩個窗戶,靠東邊的是大窗,從這裡可以俯視舞廳,靠西邊的是一個小窗,擋着窗簾。龐天德拉開小窗戶窗簾,小窗戶的背後是一棟樓,他數了一下,一共有三十多個窗戶。他打開琴盒,組裝好狙擊步槍,然後環顧房間,打量逃跑的路徑。他坐下定了定神,開始對着瞄準鏡向遠處的大舞廳不斷地瞄準。

夜幕降臨,大舞廳裡燈火輝煌。一輛轎車停在舞廳門口,羅斯托夫下車。龐天德緊張地瞄着目標,突然,頭疼病發作,他緊緊地捂着腦袋

。等他緩過神來,羅斯托夫已走進舞廳。龐天德懊惱地捶着自己的腦袋,後悔不迭。第二天上午,龐天德又在小樓裡埋伏好,緊張地看着遠處的舞廳。他吞下幾片藥,又開始瞄準。突然,一道光從他臉上掠過,他一驚,急忙用瞄準鏡尋找光源,可什麼也沒有!他用手測了一下光,這個光點讓人懷疑是一支槍反射的光源,很神秘,很陰冷!難道被敵人發現了?龐天德懷疑自己神經過敏,想再試試看。下午,龐天德用瞄準器搜尋着對面的樓,又一道光從他臉上掠過!龐天德一驚,迅速地用瞄準器搜尋,還是什麼也沒有!

龐天德把娜塔莎叫到小旅館的那個房間,他用瞄準器搜尋着對面樓,娜塔莎站在旁邊,又一道光從龐天德臉上掠過!龐天德小聲說:“看見了嗎?就是這道光!”娜塔莎推開龐天德,用瞄準器搜尋一會兒說:“你自己看看吧!”龐天德再次用瞄準器搜尋,看見對面樓上有一個女人正在擦玻璃。

娜塔莎說:“瓦洛佳,你太緊張了,你的神經快要繃斷了!這個任務還是由我來完成吧,你可以回去睡大覺了!”“我到對面看看!”龐天德說着下樓而去。他看明白了,如果有人在對面樓上安排一個狙擊手,正對着他伏擊房間的西小窗,高度和角度正好把他的位置封死。也就是說,在他開槍的剎那間,敵人的狙擊手先於他就開槍了!龐天德把他的發現告訴了娜塔莎。

娜塔莎說:“難道說,敵人已經知道了你的房間、你的位置?瓦洛佳,你確實太緊張了,我都能聽到你怦怦的心跳聲,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你這樣,你崩潰了!還是由我來完成吧!”龐天德說:“我想他們暫時還不知道我的行動!這個任務如果完不成,會給我們造成巨大的災難,我不能不緊張,不能容忍自己有一點閃失!”

龐天德又進入伏擊位置,用瞄準器搜尋着對面樓。又有幾道光閃過他的臉,他發現對面樓有幾個女人在擦着幾個窗口的玻璃。娜塔莎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瓦洛佳,我說過你神經太緊張,是吧?好了,沒事了。”龐天德說:“不對,我已經被鎖定了!從這幾個擦玻璃的窗戶位置,敵人的狙擊手正好對我進行火力交叉,敵人是在迷惑我!”

娜塔莎說:“我算了一下,你所處的旅館的這個樓,有六十多個窗戶,敵人的狙擊手,怎麼能鎖定你這個位置?難道他們有六十多支狙擊步槍,一支步槍對準一個窗口嗎?”龐天德堅持己見:“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有一面大網在我面前張開了,每個網眼都有一雙眼睛,都冒着寒氣……”“瓦洛佳,我看你不要執行這個任務了!”“不,這個任務必須由我來完成!”

龐天德繼續用瞄準器搜尋着對面樓,他突然發現,對面樓每一個窗前都放着一個花盆!龐天德默默地望着一個個花盆,思考着……

夜色深沉,龐天德進入伏擊位置,調試着狙擊步槍。娜塔莎走進來。龐天德說:“你來幹什麼?給我出去!”娜塔莎說:“我來陪陪你,你需要我的幫助!”“不需要!這是我的工作!”“我命令你讓我待在這裡!”龐天德無奈,不再理娜塔莎,他開始進入戰鬥狀態。

羅斯托夫的轎車在舞廳門口停下。龐天德用瞄準鏡扣住了羅斯托夫的轎車。他突然打了個哆嗦,臉上的冷汗冒出來了。

娜塔莎小聲問:“瓦洛佳,你怎麼了?傷病又發作了嗎?”龐天德小聲說:“娜塔莎,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聽我的話,你千萬不要往後看,千萬千萬,不要回頭,我愛你……”娜塔莎小聲問:“你在說什麼呀?”

龐天德冷汗直淌,聲音顫抖着說:“中國有個寓言故事,叫《狼》。一個農夫被兩隻狼逼到一個柴垛前,一會兒一隻狼走了,農夫對面的狼蹲在那裡眯着眼睛睡着了。農夫以爲沒事了,可就在這時候,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農夫轉過去一看,走的那隻狼正在他背後柴垛裡掏洞,要攻擊他的背後,他這才知道他被對面的狼迷惑了。這叫乃悟前狼假寐……”說到這兒,他突然迅速轉身,掉過槍口,朝身後窗戶“砰”的一槍,一個抱着槍的人從後窗跌進屋裡!

他又迅速掉轉槍口,這時,羅斯托夫剛下了車子,龐天德立即扳動了槍機!瞬間,羅斯托夫倒在血泊裡。娜塔莎傻了似的呆在那裡。龐天德一把拉着她跑了出去,他領着娜塔莎躥房越脊,跳下樓房,融入黑夜。娜塔莎邊跑邊說:“瓦洛佳,你是個天才!你們的祖先太偉大了,能寫出這樣智慧的故事!”龐天德說:“不,我差一點兒成了蠢才!”

小澤的摩托隊包圍小旅館,衝進屋子,撲了個空。狙擊步槍已被破壞。

小澤到關東軍司令部向毛利美智郎請罪:“司令,我沒有保護好羅斯托夫上校,是我失職,我願意接受軍法處置!”毛利笑道:“不,上校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說着,拍拍巴掌,“羅斯托夫上校,請出來吧。”羅斯托夫從裡屋走出來。

小澤吃驚了:“閣下,這是怎麼回事?”毛利說:“小澤,中國有句話,狡兔三窟,被刺殺的羅斯托夫是個替身,真正的羅斯托夫一直躲在關東軍司令部裡。”小澤抱怨:“司令,您爲什麼要瞞着我?”毛利說:“你很不稱職,還抱怨什麼?我使用瞞天過海計謀,轉移了敵人的視線,很成功。”

這時候,佟知非拿着文件走進屋子說:“司令,這份文件請您簽字。”毛利簽過字,佟知非拿着文件走出去,他在門口站住,偷聽屋裡人的談話。

毛利拿着登有羅斯托夫被刺身亡的報紙說:“上校,您安全了,什麼時候到日本?我們的首相來電了,您的一切條件我們都答應。”羅斯托夫說:“如果是這樣,你們安排吧。”毛利說:“那好吧,近日您就可以起程了。”

羅斯托夫說:“閣下,我的生日快到了,希望在這裡過五十歲生日。”毛利笑了笑:“我尊重您的意見。我們矇蔽了蘇聯人一時,但不會長久,危險還沒有解除。小澤,不要放鬆警惕,做好生日宴會的保衛工作。”

龐天德到佟金墨家,拿出一沓錢說:“舅舅,收購柞蠶繭的生意見利了,這是您分得的紅利。”佟金墨數着錢說:“好吧,我就笑納了,以後咱們還要合作。”

這時候佟知非回來了,佟金墨說:“知非,你的這個同學,雖然不通政治,做生意比你勝十倍。”龐天德謙虛着:“我哪能和知非比,人家乾的是大事。”

佟知非冷冷一笑:“我能幹什麼大事?真正幹大事的是你。”龐天德說:“知非,別取笑我。”“說句笑話。哎,看沒看報紙?蘇聯叛逃日本的羅斯托夫上校被人擊斃了。”“聽說過,誰幹的?”

佟知非說:“除了蘇聯的諜報人員,還能是誰?不過他們高興得太早了。那個死鬼是冒牌貨,一個白俄流氓無賴,真的羅斯托夫連根毛都沒傷着,秘密地躲在司令部裡,我也是才知道。”龐天德吃驚得差點喊出來,只好裝作咳嗽。

龐天德到照相館向娜塔莎報告了從佟知非那裡得到的可靠消息,並說:“我猜測,佟知非是國民黨軍統的特工人員,我想他也肯定猜到了我們的身份。”

娜塔莎說:“我們先不管他是什麼人,想一想怎麼除掉羅斯托夫!”龐天德說:“羅斯托夫深居簡出,混進關東軍司令部是不可能的,怎麼接近他呢?”他正思考着,翻看羅斯托夫檔案的娜塔莎,突然說:“瓦洛佳,後天是羅斯托夫的生日!他不會寂寞地度過自己五十歲生日的,我們在羅斯托夫的生日宴會上動手!”龐天德高興地說:“對,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可用什麼手段呢?”

娜塔莎說:“最好的辦法還是用炸彈。”龐天德皺眉:“這很難,別忘了,我們失敗過。”“我有一個很好的計劃。你聽說過用硫酸延時炸彈刺殺希特勒的事吧?炸彈我們還有,我決定使用這個辦法。”“你見過這種炸彈嗎?”

娜塔莎說:“雖然沒見過,但我知道它的設計原理。這種炸彈導線是金屬,引子是硫酸,引爆的時候,把硫酸倒入金屬管,炸藥不會馬上爆炸,時間足夠刺殺的人離開,等金屬管被硫酸腐蝕透,炸藥立刻爆炸。問題是,這種炸彈需要現場裝配。炸彈製造不難,我畫出圖紙,趙大哥就可以勝任。”

龐天德和趙廣仁在小酒館秘密接頭。龐天德問:“趙大哥,圖紙你也看了,有絕對的把握嗎?”趙廣仁笑道:“天德,你不知道我對炸彈研究得有多麼深,別忘了,我在莫斯科受過訓,專攻爆破。這個炸彈設計得很巧妙,我也聽說過,研究過,我有十足的把握製造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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