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下轉得突然, 張小白還在後撤的途中，他只得伸手去拉什墨水，可不想卻拽了個空。
眨眼功夫不到, 什墨水就已上前一步, 身形一矮, 擡手一架, 一下就將郝翰甩了出去。
她的動作很快, 快到就好像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郝翰被甩到光滑的地面上，磕得生疼，他咧了咧嘴, 兀自納悶。
他剛剛確實是碰到了什墨水的胳膊，可不是他打人, 而是什墨水的胳膊像活了一樣, 反過來將他打了, 他反倒因爲她這一下摔了出去。
詭異，太詭異了。
這慫人的女友有什麼來頭？又或者是, 只是巧合？她也是練家子，只不過他輕敵在先，這才着了她的道，否則，現在是誰趴在地上, 還很難說。
“墨水姐, 你沒事吧？”張小白緊張地檢查什墨水受傷的那隻胳膊。
什墨水笑着露出小白牙：“我沒事。就這貨色, 我讓他一隻手。”
地上的郝翰一聽, 頓時不樂意了。他雙手一拍地面, 發力站了起來：“你說誰呢？好大的口氣！”
正巧這時，跟他同來的女友從試衣間裡出來, 她立刻尖叫起來。
“啊——打人了！打人了！快叫保安啦！”
“別喊了。”郝翰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已經有人叫了保安。”服務員比女子更有眼色，她們早就偷偷跑開去給保安室打電話了。
女子雖然還是很害怕，但郝翰的話她更不敢違抗，只好強忍着不出聲。
郝翰也不管她，只是兇狠地盯着什墨水：“練過啊？哪門哪路的？”兇狠裡還有着半分的試探之意。
什墨水也不答話，拉着張小白就要走。
她看得出來，郝翰身上不像是有傳承的人，她也沒必要跟他自報家門。
“喂，丫頭！我XX跟你說話呢！”郝翰氣急，“我可告訴你，一會兒保安就來，我不管你從哪兒來，B市我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這樣無緣無故動手把我打了，我心情不好可是要告你的！”
張小白怒目看他：“放尊重點！你有本事就去告！”
明明是他先動得手，墨水這裡最多隻算正當防衛。
郝翰聽得明白張小白話外的意思，卻是換成嘿嘿一笑的表情：“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不是？我只是看小姑娘挺厲害的，想跟她多切磋切磋。怎麼樣？樓上有家搏擊俱樂部，我是那裡的會員，小姑娘要不要跟我去試試？”
“搏擊？”什墨水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般。
郝翰見這姑娘終於肯聽他說話，立刻來了精神：“對，自由搏擊，我學這個的。姑娘你這麼厲害，不可能連搏擊都沒接觸過吧？”
什墨水垂眼看了看地面：“聽說過。”
“你要是真沒看過，不如跟我去看看？”郝翰看了看玻璃櫥窗外面向他們跑來的保安，“只要你跟我過去，我保證，今天的事一筆勾銷。”
張小白忽的緊張起來，他握緊什墨水的手，悄聲對她說：“別去。相信我，有我在，他在B市翻不起什麼浪。”
聽張小白這樣說，什墨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吧，我們跟他去看看。否則，我看他可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
“可是你的胳膊……”張小白將聲音又壓低了些，後面的幾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沒關係的，這不還有你？”什墨水捏了捏張小白的手指頭，看着保安衝進來，護到郝翰的身前。
然後她笑着對郝翰說：“郝翰？我同意跟你去你說的那個地方看看，你是不是可以叫保安走了？”
郝翰眼睛亮了亮，他沒想到這小姑娘瞅着挺瘦弱的，竟有這般膽量，他又怎能說話不算話。當即，他就對保安說他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是店員太緊張，誤會他們了。
保安當然看得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再插手，於是，“教育”了他幾句要小心注意之類的，便走了。
保安們一走，跟郝翰同來的女子便撲了上來，一把抱住郝翰的胳膊。
她身上還穿着剛纔試穿的衣服，吊牌飛揚：“郝翰哥哥，你不陪人家逛街了嗎？”
“小寶貝。”郝翰低頭摟住她的腰，“偶爾你也要陪陪我。”
“那這衣服——”
郝翰掏出張信用卡：“都買了吧。”
“好嘞！”女子立刻抓住卡去買單了。
*
郝翰所說的搏擊俱樂部在三樓，他們一路上去，路上，郝翰按捺不住好奇心，問張小白：“我說瀟柏，你女朋友究竟是學什麼的？怎麼這麼厲害？”
張小白不明白剛纔什墨水爲何不告訴他，想也不想便答：“黑白拳。”
“什麼？！”郝翰像是被雷劈到，停下腳步，像根柱子一樣足足站了一秒，這才重新活了過來。
打倒他的是黑白拳，這個消息比他被一個姑娘打倒了，更令他吃驚。
“瀟柏，你逗我呢？”郝翰快走幾步，追上張小白他們，“黑白拳？那是能打人的東西？網上早就有視頻，黑白拳大師被我們自由搏擊愛好者打得遍地找牙。你現在告訴我，小姑娘學的是黑白拳，是誠心拿我尋開心？
“我知道，有些學搏擊的地方規矩大，輕易不讓弟子宣揚他們的名號。這種事我也不是不理解，你隱晦地提醒我一下，我也不至於再追着你問。”
什墨水斜了他一眼：“你以爲，只有搏擊技術才能打架？”
“對啊！搏擊術是現代科技與古代的技擊精華相結合而成，講究科學訓練科學發力，沒有任何基礎的普通人，學個三年五載，只要刻苦訓練，就能成爲大師級人物。只有搏擊術最先進，落後的那些東西自然是不行的，如果它們真能有什麼發展，也就不會出現搏擊術了。”
這個郝翰，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動作，甚至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無不都在說明一件事——他是搏擊術的骨灰級愛好者和支持者。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俱樂部門口。
什墨水看着這整體偏金屬硬漢風格的裝潢，轉頭對郝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學的確實是黑白拳。”
這時，從俱樂部的大門裡突然走出來兩人。
一男一女，什墨水一瞧，竟是“老熟人”。
男的是秦老闆，女的自然就是他口中的楊媽了。不過，相比於s城時他們一塵不染高高在上的模樣，他們現在都有些灰突突的，秦老闆的黑邊眼鏡還有些歪，頭頂的幾縷頭髮也處於凌亂狀態。
什墨水轉了轉眼睛，他們這是，剛跟人打完架？
秦老闆他們看到什墨水和張小白，同樣很驚訝。
“你們怎麼在這兒？”
“這也是我想問你們的。”什墨水眯了眯眼睛，看到他們身後，還跟出了三五肌肉呈倒三角形的壯漢，“我記得秦老闆開的是跆拳道館，這裡是搏擊俱樂部，似乎搭不上邊吧？”
秦老闆瞥了一眼身後跟出的幾人，說起話來有些咬牙切齒：“本來是不搭邊的，可是這個俱樂部的老闆竟口出狂言，說什麼搏擊術天下第一，其他的拳種都該廢除，尤其強調了黑白拳。我雖然學的是跆拳道，可多年前我也是黑白拳的忠實愛好者，對於這種話怎麼能忍？所以聽說他這裡在辦擂臺，就跟楊媽過來看看。”
“你們贏了？”什墨水猜測。
秦老闆臉色一沉：“贏是贏了，不過卻不太好看，他們比我想象的要厲害，我用上了不是跆拳道的東西，被他們看出來了，所以現在有些胡攪蠻纏，想讓我承認我用的額外的東西是搏擊術的一種。”
“那秦老闆用的，究竟是不是搏擊術？”什墨水也很好奇，秦老闆絕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麼簡單，他故意強調了黑白拳，不過就是想讓她替他出頭，可她也不會隨便給他當槍使。
這郝翰讓她上來，不過是想佔個地利，好從她身上找回場子，她想過可能會動手，但如果現在幫秦老闆，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自然不是。”秦老闆湊近她一些，神秘兮兮的，“是擒拿術，我在警校的時候學的。”
他們這邊聊上了，那邊看到郝翰也聊到了一起，這功夫已將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清楚。從俱樂部裡出來的幾人，看向什墨水的眼光都變了。
“小姑娘，怎麼稱呼？”爲首的那個舔了舔牙，走了兩步露出衣服下面肌肉的形狀，很是自豪。
什墨水卻不理會他，她“噔噔噔”跑到俱樂部的門前，然後，向裡邁了一步，站定。
“郝翰，我進來了。像你說的，只要我同意跟你來俱樂部，剛纔發生的事就一筆勾銷，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看到她的舉動，包括郝翰在內的一衆俱樂部成員都傻了眼，甚至秦老闆他們也有些傻眼。這墨高手在做什麼？
郝翰舌頭像是打了個結，結結巴巴半天沒說順暢：“算，自然是算，算數的。”
“哦，那就好。”什墨水又將腳步邁了回來，走到張小白身邊，“那麼小白，我們走吧。這裡沒我們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