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帶着奇奇狗在公園轉了一會就去了菜市場買了些菜和排骨回家，晚上做飯的時候家裡老頭子來了電話。
“閨女吃飯沒？”陳爸爸在電話那頭呵呵笑，“今天你爸我打牌贏錢了，心情好。”
“那老爸你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呀。”陳晨接到父親的電話很是開心。
“你回來我就請你吃飯呀，你都好久沒回來看我了。”
陳晨有些心酸，她確實好幾個月沒有回老家了。
“最近不是剛忙完搬家嘛，放心，我發工資了就回來。”
“爸給你報銷路費嘛，我有錢。”陳爸爸說道，“反正又不遠路程才三小時。”
“知道啦，我月底一定 回來看你好吧。”
老人年齡越大越希望子女在身邊，尤其父親只有一個人，退休後也沒什麼事做，白天還可以和老友打打牌，晚上回家房子裡只有一個人是很冷清。陳晨想過把爸爸接來身邊，但是被拒絕了。
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離開這兒不習慣啊，你要想着我經常回來看我就是了。
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陳晨有些愧疚。
掛了電話，陳晨聽到奇奇在客廳叫喚，走出去一看，陳晨發現它又在門邊隔着門對着門外使勁叫。
這次陳晨學乖了，沒使用貓眼，而是直接隔着門說道：“誰呀？”
“陳晨我是阿若。”門外隱約有聲音傳來聽不很清楚，陳晨猶豫着把門打開，發現果然是阿若。
“是你呀，有事嗎？”
“我，，，，我烤了曲奇，想請你嚐嚐。”阿若低下頭，手上端了個盤子，上面擺着曲奇，一看就很美味。
“謝謝啊，我正做飯呢，進來坐坐吧，我請你吃飯。”陳晨側過身子。讓阿若進來。
“着，，着怎麼好意思。。。”阿若拒絕道。
“這有什麼，兩個人吃熱鬧些呀。”陳晨伸手將阿若拉進來，不想奇奇看見她碰別人之後叫聲突然就尖銳起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奇奇你沒事吧？”陳晨連忙底下身抱起奇奇，忽略了阿若臉上突然蒼白的神情。
奇奇在陳晨懷裡到時沒再叫喚，它懶懶襒了阿若一眼，心安理得享受着陳晨的懷抱。
“阿若快進來呀。”見阿若木着身子不動，陳晨疑惑的轉過頭。
“陳晨你怎麼會養這種東西？”阿若的聲音有點發抖。
“啊？你是說奇奇啊？我坐下下班回家時撿回來的，當時它被人拋棄在公園好可憐的，我就帶它回來了，怎麼阿若你不喜歡狗嗎？”陳晨疑惑的道。
“我喜歡狗，，，，但是不喜歡它，，，，，”阿若的低聲說。
“阿若你說什麼呢，奇奇可不就是狗嗎。”陳晨噗呲一聲笑了，將奇奇放在軟墊上，“你先坐一下我去做飯。”奇奇躺在軟墊上，看了在沙發上坐立不安的阿若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陳晨剛剛放在桌上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陳晨圍着圍裙風風火火從廚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
“爸什麼事啊，你女兒正忙着做飯呢。”
“。。。。。。。。”
陳晨手中的手機突然滑落，掉在地上時不小心碰到了擴音鍵“，，，，，，你的父親目前還在急救室，希望你趕快來醫院簽字。”陳晨眨眨眼睛，眨掉眼中迅速積攢起來的水滴，轉頭看了阿若一眼，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突然抓起手機衝進房間拿錢包。
“我馬上趕回來，請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爸爸。”帶了點哽咽的聲音，直到關門的聲音想起，阿若纔會過神來。
她起身想找紀璇幫忙，現在這麼晚了根本就沒有班車可以回陳晨老家。
葉子蕭出現在門口，食指輕輕放在脣中，眼裡是奇異的紅色。
“子蕭，我想幫她。”阿若懇求道，“我的遺憾，我不想發生在她身上。”
“已經，來不及了。即使紀璇願意幫忙，也來不及了。”葉子蕭輕輕開口。
阿若停住腳步，角落的奇奇衝過來，一口咬住葉子蕭的腳踝。
“你若是已經成年我也許還正視你一下，現在？不夠是一個螻蟻。”他腳上的動作絲毫不留情，直接將奇奇甩開，奇奇的身子狠狠撞在牆上然後滑落。
“不過是一個畜生。”葉子蕭雙手插兜，看了直接昏迷過去的奇奇一眼，“阿若，不要和她接觸太多，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陳晨出門，直接打車，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班車回家，連黑車也很難找，回家的正常路費是55元，她和出租車司機說好價，500元。
幸好身上的現金還夠。
她捏緊的錢包，彷彿那是一輩子的救贖。眼睛很乾，已經流不出淚。
九點鐘的縣醫院已經很寂靜，整條走廊彷彿是她走不完的夢魘，只聽得自己奔跑喘氣的聲音。急救室的門口有醫生看到了她。
“是陳斌家屬嗎？”
“是，我是他女兒，請問我爸爸的情況。。。。。”
“現在還在搶救，情況不明 ，把字簽了吧。”
陳晨簽了字，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坐下，這是才感覺涼，她出門時就穿了一件短袖短褲，上面還有自己不小心沾上去的油漬，暈車的症狀也開始上來，她皺皺眉，忍了認還是沒忍住，找了個垃圾桶嘔吐起來。
整個人如同死過一回。
又過了半小時，急救室的燈滅了，她回國頭，只看到幾個醫生推着牀走出來，其中一個醫生去下口罩：“很抱歉，家屬請準備後事吧。”
在醫院那麼多年，生老病死已經見慣。
陳晨的眼裡只有那塊白布。
輕輕掀開，陳爸爸的表情很寧靜，除了頭上刺眼的紅色，整個人好似只是睡着了。
“爸，，，，，，，爸，，，，，爸你醒醒啊爸。”陳晨終於崩潰。
“對不起爸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就在b縣工作一輩子陪着你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回來了。
“我不想以後一個人，好孤單的爸，，，，，
“我不是故意不回來看你的真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以後，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因爲是突如其來所以會加倍悲傷，因爲沒有防備的被傷害，最疼。
死亡，是最殘忍的傷害。
醫院的停屍間，陳晨以前絕對不敢踏入的地方，她的父親，就躺在這裡。
她整個人無力的倚着牆，木木的看着陳爸爸的牀。白布掩了頭，她沒再費力打開。
她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了，現在，唯一的親人也不在了。她找不到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可是，她還沒有安頓好父親。
扶着牆，她費力的起身，臉色蒼白，因爲暈車吐過之後又情緒失控的關係她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走出醫院，在旁邊的銀行取了錢，聯繫了殯儀館。
打電話給單位說明了自己的情況領導表示理解並且批准的喪假，並表示她可以處理好了再回去上班。
打車回家，記憶裡的東西沒有絲毫改變，她的房間很乾淨，想來父親是每天打掃的。
她收拾好，給所有東西蒙上防塵布，只帶走了一張照片。
那晚是陳晨有生以來最漫長的夜晚，長得彷彿看不到盡頭。
三天後，陳晨帶着一罐子骨灰盒一張照片回到a市，照片上，陳爸爸笑得溫暖而慈祥，眉眼間依稀還可以看出陳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