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跟着他,不只因爲他實力古怪,更因爲,你遠遠看見他,拿出了許多遺蹟古物?”
朦朧間,一個性感的女聲響起,又柔又酥,彷彿有人在耳邊軟噥細語。
“是的,柳掌。”
這是範小鵬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很拘謹。
“理由倒也充分。可惜啊,學藝不精,跟蹤不成,反被人發現了。”
聲音愜意慵懶,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又一個陌生的聲音,短促的重複,清脆如鈴鐺。
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陣噼裡啪啦,好似柴火燃燒時,油脂迸裂的聲響,以及某個人打哆嗦的聲音。
此時,林硯沉入黑暗的意識,也終於徹底復甦了。
那風情女子目含春波,饒有興致地在林硯身上繞過一圈:“模樣尋常,但氣度不錯,倒是個銳利的小郎君。你準備,一直這麼躺着跟我說話嗎?”
但風情女子只是擺擺手,婀娜娉婷,嫋嫋離去,留下一抹凹凸的剪影。
“醒了!醒了!”
“心性,定力都不錯,我宣佈,你過關了。”
啪啪啪啪……
但那風情女子卻又不說話了,時不時看向遠山,然後低頭,拿手指在膝蓋上塗抹着什麼。
他沒有睜眼,只細細聽着周圍動靜,感應。
林硯看得這一場鬧劇,一言不發,仍然躺在地上,沒有站起來。
眼前,是個開闊的峰頂平臺,他們就在臨近懸崖的邊沿,正午的烈陽,前方是一片羣山矗立。
林硯見少女一言不發,不由開口說道:“你……”
在林硯僞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甚至避重就輕對範小鵬倒打一耙之後,寧小卉又一下打開了話匣子,變成一隻歡脫的小黃鸝。
一個半月前,他們就已經來到定安城附近地界,期間一直潛伏,直到現在。
風情女子抻開雙手,伸了個懶腰,彷彿對自己的魅力一無所知似的,將一身玲瓏到爆炸的身段毫無顧忌地伸展開來。
“不小心弄壞了啊。”柔酥女聲再度開腔:“小鵬啊,你看看,爲了你的事情,我的畫都弄壞了……”
按照寧小卉的說法,這柳嵐青,乃是一名掌令使,隸屬於鎮魔司,一個乾元府府城內的官方組織,權力極大。
“明明是來調查遺蹟的,卻主動把人家的差事也一塊接過來了。
林硯默然,撐着地面站起,身上沒有繩索,也沒有更多傷勢,顯然,對方並不擔心自己會跑。
“誒?走,走了?等等,嵐青姐,你等等啊……”
林硯這角度啥也看不見,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過關?”
風情女子收回玉掌,若無其事道:“略施小懲,以儆效尤。再扣你半年的俸祿,以抵償牽機玉蟬的損耗。另外我見你就煩,接下來半個月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老吳,帶他下去。”
卻被那姓吳的高瘦男子拽着硬拉遠去了。
“醒了!醒了!”
寧小卉一頓碎碎唸叨,說個不停。
“是臨時鎮魔衛。”
一番十分僵硬的破冰交談。
“慢點兒!慢點兒!”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鎮魔衛令牌,眼底閃過一絲驚疑和茫然。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懸崖邊上,那慵懶聲音的主人,端坐在一塊平坦灰巖上。
一件鑲紅邊的交領衫衣,繃出一個沉甸甸的弧度,下探至腰,卻又不可思議的收縮,只剩盈盈一握,再接上一條緊俏的襦裙,包裹豐腴渾圓的臀,壓塌在灰巖上,軟與硬,夾出一條深深溝壑。
寧小卉、範小鵬都是柳嵐青麾下的鎮魔衛。
它羽毛猶如烈焰燃燒,神駿非常,像一團騰燃的熾炎,朝林硯看個不停。
“柳掌……”
周圍的聲音驟然一靜。
“走了啊!”
嘴巴好似給人捂住了。
林硯剛纔躺着看不見,現在纔看到,她一對圓潤修長的大腿上,攤放了一塊枯樹皮,這女子,是拿枯樹皮當做畫板,用手指當成筆觸作畫。
那女聲繼續道:“明明被發現了,爲什麼不想着跑?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府城來的,也把下城人看成庸民,根本瞧不起吧?”
範小鵬驚叫連連:“柳掌,您您您,明明是您自己不小心……嗚嗚嗚。”
“哇啊啊啊!”
忽然,那柴火燃燒,油脂崩裂的聲響更重了,一股焦糊的刺鼻味道散發出來,好似樹皮燒焦了一般。
風情女子將那樹皮拿起,放在眼前端詳,臉上露出了遺憾之色:“可惜不完美,被小鵬這傢伙給毀了……”
林硯還想繼續聽,卻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盯住了自己,好似有一種實質的壓迫力,令他皮膚汗毛立起,毛孔收縮。
“然後就被人逮住了唄,白白浪費了一隻寶貴的牽機玉蟬求救……
“嗚啊!”
那迷糊少女伸着一隻手,僵在原地,扭過頭,渾身更是一下僵直,和林硯面面相覷,氣氛一陣尷尬。
林硯:“……”
“你們來定安城,是去對付那城主府中之人的?”
火紅鸚鵡才扇動着翅膀,咕呱叫道:“完成啦!完成啦!”
嘰裡咕嚕說了一大串之後,她忽然插腰,神氣十足,挺着平板似的胸脯,像只尾巴翹到天上的花母貓:“哇咔咔,我寧小卉終於也是前輩了!”
山峰上陷入一片沉默,唯有山風拂面,林木搖簌,以及時不時響起的噼裡啪啦的油脂濺落之聲。
“既然醒了,還裝睡幹什麼?”那慵懶女聲聲線細膩,穿進林硯耳朵。
她手指尖散發出一抹熾烈的紅光,竟像是燒紅的鐵條一般,火星四射,落在枯樹皮上,就塗抹出一片焦黑的痕跡。
直到邊上那嬌小少女,毫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切。
範小鵬想反駁,被那女聲打斷。
林硯等着她們發話。
“小卉,我有些乏了,接下來的事,你跟他說。注意臨時鎮魔衛的權限,有些事情,該保密保密!”
這是個極典型的美人,長髮似瀑,膚若凝脂,穿的並不豔麗,卻極爲飽滿。
那迷糊少女兩眼當即冒圈,眼睛瞪得大大的:“我?!”
“半年!半年!”火紅鸚鵡呱呱直叫。
她伸出手,啪啪啪拍打林硯的肩膀:“放心!從今起,寧姐罩着你,不會讓你被範小鵬欺負!”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卻沒想到少女一下彈了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遠遠跳開,順便揮起拳頭,對着空氣嘿哈連打,張牙舞爪說:“我我我,我很厲害的,你怕不怕!”
不過林硯的目光,卻不自覺被她肩膀上,一隻晃頭晃腦的火紅鸚鵡吸引。
“臨時的!臨時的!”鸚鵡叫道。
“半年俸祿!”那範小鵬臉頰燒的好似猴屁股,心痛地慘嚎:“半年俸祿!好燙好燙……柳掌!柳姐!老大!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半年啊……”
枯樹皮隨手放在灰巖上。
“笨蛋阿鵬,快別說了!”這是另一個沒出現過的活潑女聲。
“鎮魔……衛?”
這到底,是誰抓的誰?!
“遺蹟?那紀英也一樣?”
這情報,對鎮魔司或許有用。
“最後連累我們,不止要跑來調查遺蹟,還得跟那神秘危險的青年對上,白白多了一倍工作量。
啪啪啪啪……
然後玉指豎起成掌,輕輕拍出,不動聲色間,就有一道赤紅勁力彈出,好似一隻弧形小蛇,正擊中在範小鵬的胸口,瞬息鑽進去沒了影。
風情女子玉手拂過柔細的腰肢,抽出一塊青鐵色的令牌,隨手一擲。
那高瘦男子一本正經的聲音響起:“明白了柳掌,下回我一定慢點兒。”
周圍攏共站了五人,男女都有,那範小鵬和高瘦男子都在。
寧小卉瓊鼻一擰,嘟囔道:“他?他是自己多事,還連累我們!
“定安城沒有參加定等之戰,這件事,本該是府司的調查職責。
某人打哆嗦的聲音頓時更響了。
林硯才知道,眼前這少女名叫寧小卉,之所以這麼害怕,是因爲聽範小鵬說了他一大堆壞話,還以爲林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血手人屠。
林硯緩緩睜開了眼睛。
而林硯,則是被吳青雷相中,推薦給柳嵐青,莫名其妙地,被徵召成一名臨時鎮魔衛,爲他們在這裡的行動提供情報支持。
她骨子裡透出一股慵懶和嫵媚,那麼輕輕軟軟地端坐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情萬種,令人口乾舌燥的完美曲線。
左右,除開那風情女子之外,還有另一秀麗少女,約摸十六七,身材嬌小,眉目如畫,兩手各纏繞一條破舊的綁帶,只是睡眼惺忪,兩彎眉眼迷迷糊糊的。
“壞了!壞了!”鈴鐺聲音重複。
“嵐青姐說得對,那紀英,空有豪境實力,實際上,就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
林硯卻是想起那夜,紀英朝他指點的手勢。
令牌沉甸甸的,其上還殘留一抹熾烈的溫度和幽香,正面刻了個“衛”字,翻過背面,則是細密複雜的雲紋雕飾,其間龍飛鳳舞“鎮魔”兩個大字。
令牌飛射而來,林硯伸手接住。
他留了什麼東西在那個地方?
風情女子伸手撫了撫鸚鵡的腦袋。
鈴鐺似的聲音重複。
另一個實力恐怖的高瘦男子,名爲吳青雷,是副掌令使。
“這紀英新任掌令使,跟府司的人吃了幾頓飯,被捧得找不着北。
似乎自己正躺在泥地上,頭底下有幾顆粗硬的頑石,風聲在耳邊呼嘯,陽光正曬在上半身,滾燙。
“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寧小卉頭搖得像撥浪鼓,又點點頭:“鎮魔司可是精銳策應機構,本來的話,哪來時間管這些破事?
“我們,其實是來調查那毒霧中的遺蹟的!”
林硯:“……”
她轉過身來,玉指捋了捋髮梢,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再次落在林硯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神情。
範小鵬哇哇大叫,臉頰一下漲得通紅,腦門上冒出濃濃白氣,不自覺伸手扒開了衣服:“好燙好燙好燙!”
罩着就罩着,你一直拍個沒完做什麼!
林硯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避開寧小卉。
“沒想到最後翻船,肯定是栽在這了。
“話說老吳,你跑得真快,這都能趕得上救他。”
它竟然口吐人言,發出清脆的聲音,剛纔正是它一直在重複。
隨着風情女子站起,兩瓣豐腴的臀肉徹底釋放出彈性,將本不貼身的襦裙撐得飽滿緊張,高挑完美的身段,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誘惑力。
但林硯卻根本不說。
無緣無故被跟蹤就夠倒黴了,最後還給人抓到這裡,一點兒好處不說,莫名其妙把他徵召成鎮魔衛?
還是臨時的,一個臨時工?
就這,還指望他能給鎮魔司安心辦事嗎?
他現在沒直接動手,抓住寧小卉當成人質威脅,那都是他心地善良,人品絕佳了!
想想吳青雷、柳嵐青的實力,林硯再次按捺住了,動手劫持寧小卉的心思。
再看看,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