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陳皓一聲悶哼，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此時的陳皓，眼中帶着血絲，額頭上滲出密密的細汗，他雙手緊緊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咬緊牙關。
他的腦袋就好像要裂開一樣，彷彿有一個人在他的腦子裡掄着大錘死命地敲擊，以至於耳中都響起了尖銳的鳴聲。
陳皓伸出顫抖的手，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在牀頭摸到藥瓶，用力擰開，倒出幾顆藍色小藥丸，扔進嘴裡。
這樣的痛苦依然持續了十幾分鍾，當止疼藥的藥效開始起效，頭疼的感覺終於減弱了下來。
陳皓坐了起來，大口呼吸着，此刻渾身都被汗水打溼。
“這病症越來越頻繁了……”陳皓揉着太陽穴，臉色凝重，嘟囔了一句。
是的，他有病！
從五年前開始，陳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陷入這樣的劇烈頭疼之中，起先只是一個月一次，後來半個月一次，再到一週一次。
而剛纔那次犯病，已經是這周的第二次了。
去了無數次醫院，看了數不清的名醫，最終都沒有結論。
只有強效止疼藥可以勉強壓制這種疼痛，但是陳皓也感覺到止疼藥的效果開始慢慢減弱了。
晃了晃腦袋，暫時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
陳皓看了眼手機，已經是上午十點。
下了牀，拉開窗簾，讓明媚的陽光射進屋內，他推開窗戶，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但是下一刻，陳皓心頭突然警覺大作。
他皺起眉頭，只見小區對面的天台上，有一個光點朝着他飛速射來。
心跳猛然加快，陳皓彷彿感覺到一股生死危機向他逼近。
隨即，陳皓下意識往旁邊躲閃。
爲了治療頭疼，陳皓用盡了法子，甚至還在道觀裡住了一年，修身養性，也從那些道士身上學習了一些武術技巧，因此動作比平常人還是要敏捷一些的。
隨着陳皓強行閃到一旁，下一刻，一根箭矢便穿過陳皓原本站立的地方，只聽“篤”的一聲，瓷磚上出現了一個寸許深的坑洞。
“臥槽！”
陳皓眼神一凝，壓住自己轉身就跑的衝動，他可不想被人揹後再來一下。他第一時間貓着腰上前，將窗簾重新拉上，然後迅速來到牆角，緊緊靠着牆壁。
隨後，陳皓目光炯炯地看着瓷磚上的孔洞，後怕地嚥了咽口水。
這穿透力，要是自己剛剛沒躲過，現在豈不是透心涼，心飛揚了？
這是……暗殺？
大清早的，誰tm想殺朕？
關鍵是，此刻那地磚上只剩下孔洞，剛纔射進來的那支箭矢呢？
雖然一切宛若電光石火，但陳皓還是看清了射進來的是什麼！
一根發光的箭矢，箭鏃三棱開刃。
怎麼這會就不見了？
難道自己去報警說有人要殺自己，然後指着地上的空洞說這是一支弓箭射的。
人家問弓箭呢？你說弓箭沒了。
誰信啊！
不過陳皓明白，現在不是深究這些問題的時候。
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
陳皓小心翼翼取來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陳皓隨意地瞄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但接着動作就停了下來，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信息是班級羣裡輔導員發出來的——
“@所有人，我們尊敬的師長，學校的寶貴財富，王明貴王教授前日突發心梗，經搶救無效，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經過學院領導和家屬商議，將於今天下午兩點在市殯儀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請同學們有序前往，祭奠哀思！”
“老王死了？”陳皓心中一驚，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一股悲痛涌上心頭，但理智又告訴他現在沒有時間去消化這種情緒。
做了個深呼吸，陳皓迅速離開了公寓。
……
出於安全考慮，陳皓在地下室通過打車軟件叫了四輛前往不同目的地的車，然後隨意選擇了其中一輛。
直到離開了自己的小區，陳皓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眉頭很快又皺起來，重新拿出手機確認王教授的死訊。
“老王身體一直很好，心臟方面也沒有問題，怎麼會突然心梗……”陳皓心情有些沉重。
陳皓對王教授可謂十分熟悉，這個王教授不僅是他的《考古學概論》的老師，同時也是他目前最大的“金主”。
原因嘛，自然是因爲王教授除了本身教職外，還在西都的古玩一條街開了一間古玩鋪子，而陳皓，則會三不五時地“撿漏”一些古玩送到他的鋪子裡。
畢竟自己家老師嘛，不會太坑弟子的。
陳皓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基本上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從王教授手上賺的。有的時候連王教授都感嘆陳皓的眼力，甚至動了將來讓陳皓報自己研究生的想法。
但王教授哪裡知道，陳皓能有什麼眼力，他之所以能夠屢屢撿漏，完全是因爲他有一項別人不具備的能力——
陰陽眼！
五年前，陳皓那個在外打工的表哥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下來，被鋼筋穿腹，當場橫死。
在吃席的時候，當時才十三歲的陳皓眼睜睜看到表哥的靈魂從棺材裡飄了出來，胸前插着長長的鋼筋，呆滯地懸浮靈堂上，嚇得他連席都沒吃飽。
也就是在當天晚上，陳皓髮作了第一次頭疼。
陳皓一直覺得自己的頭疼一定和自己能看到那些東西有關，但是當他把這個情況告訴醫生的時候，醫生給他推薦了一名精神科大夫，並再三保證對方醫術高超。
在那之後，陳皓就學會了閉嘴，並且通過在醫院、墓地、火化場來回轉悠，確認自己真的開啓了民俗傳說中的陰陽眼！
只是，在相信科學的前提下，這個能力不能說毫無作用，只能說沒有屁用。
那些靈魂體，一個個彷彿在另一個維度一樣，和活人沒有任何互動，更沒有民間故事裡那些淒厲恐怖的行爲，他們全都是呆滯的，存在一段時間後就會自動消失。
直到陳皓在學校組織的參觀博物館的活動中，無意中發現那些館藏古董文物上面都散發着類似靈體的光芒，而且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時候，陳皓彷彿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東西真不真我不知道，但是不發光肯定就不是古物。
於是，陳皓苦修歷史，並且如願在去年考入了整個炎夏排名前列的西都大學歷史學院，光明正大地開始自己的“撿漏”生涯。
由此，陳皓也和王明貴教授開始了他們亦師亦友的往來。
追思了片刻，暫時將手機放下，陳皓又開始思索自己剛纔受到的襲擊。
“我一個大學生，能得罪什麼人……如果一定說有什麼大仇人的話，只能是那夥盜墓賊了。”
陳皓將自己簡單的人生都回憶了一遍，最終篩選出最可疑的仇人來。
說起來，那夥人和老王也一樣有仇啊！
事情要從上個月說起，當時陳皓照常在市場上撿漏，發現了一枚古代的玉扳指。只是對方要價太高，陳皓便把賣主引到了老王面前。
老王可不是普通古玩店老闆，他是西都大學首屈一指的考古學教授，經驗豐富，對那玉扳指稍加檢查，就知道這玉扳指來路不正，在套出對方手上還有大量類似古物後，便假意要全部收購。
等哄走了對方，老王才告訴陳皓，他們師徒八成是碰上了一羣盜墓賊。而從那玉扳指的成色上看，對方應該是盜挖了一處漢代古墓。
作爲公民的義務，師徒倆第一時間就報了警，並且經過半個月的佈置，配合警察對那夥盜墓賊進行了圍捕。
只是可惜，最後那個叫劉三的接頭人似乎看出了不對，逃避了追捕，與此同時，那枚玉扳指也被他帶走，下落不明。
“小皓啊，考古隊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夥盜墓賊盜挖的古墓，可能是李廣之子李敢的墓穴。”
“可惜了，那玉扳指有可能是李廣所用物品，留給了李敢。”
想着後來老王和自己說的話，陳皓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如果說死仇，只有那個溜走的盜墓賊了。
眼下王教授突然死亡，自己又受到了神秘襲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陳皓突然眉頭皺起。
不對！
剛纔襲擊自己的那支古怪的箭矢，會不會和之前那個玉扳指有關係？
扳指，那是古代的射箭工具，用來扣住弓弦，以防擦傷手指的工具。
李廣、箭矢、扳指……
這裡面有什麼聯繫？
難道老王的死也和這些有關？
不會不會，老王是突發心梗，屬於意外，這個應該沒問題。
就在陳皓思考的時候，專車停在了市殯儀館前。
雖然陳皓目前還在危險中，但是老王的最後一程他肯定要來送送的，他就不信了，那個殺手難道能追到殯儀館來？
走下車，陳皓立刻朝着松柏廳跑去。
等跑到松柏廳門口，看到正在忙碌佈置的王家人，陳皓剛要上前打一聲招呼，突然間腳步就定在了原地，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得通圓！與此同時，一股涼意從他的後背直衝大腦！
因爲他看見，在老王遺體的上方，老王那胖胖的靈魂體懸浮着。
在那靈魂體的胸前——
插着一根箭矢！
直入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