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距離門外兩米遠的地方,沒有讓光影透過虛掩的門縫揭穿自己的存在。
“三少爺,你……你回來了?”叫吳媽的女傭仰着臉,笑容很慈祥的,黯淡無光的眼睛淚意盎然。
“袖姨呢?”
“唉,她偶而出去放放風。沒事,有老瘸子看着她。”吳媽伸手摸着安祈年的臉,聲音哽咽得很厲害:“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成家了沒?過得好不好……”
“吳媽,”安祈年按住吳媽的手,輕輕撫摸着:“我很好,我……很快就帶你們離開。”
眼前那乖順溫謙的男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安祈年麼?我恍然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三少爺,我在安家一輩子了,哪也不去了。”吳媽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着:“我是看着你長大的。眼睛瞎了,心可沒瞎啊。你想做什麼,吳媽心裡清楚的很。
有些事……別太執着了。能放就放下吧。”
“吳媽,”安祈年慢慢站起身來,將一個信封塞到她手裡:“我也想放下,只可惜……我身邊什麼人都不剩了。
如果連仇恨都放下,我不知道自己還爲什麼而活。”
“傻孩子,真是……三歲看到老啊。”吳媽臉上的皺紋縫出幾縷苦澀,嘆息如潮。
“這點錢,留着給自己買點吃的用的。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光明正大地接你們離開安家。”
奇奇怪怪的,這個安祈年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一會兒不讓人家康迪琳等,一會兒又讓人家老傭人等。
你是公交車啊!
看到安祈年準備往外走,我本能地想轉身藏起來。可剛剛後退這一步,一下子就撞了個人!
慘了,被發現了。
我回頭,剛想說聲對不起,然而眼前的情景當時就叫我心跳驟停!
“啊啊啊啊!!!”
“夏念喬?!”安祈年衝出來抓住我:“你怎麼在這兒!袖……姨?”
這就是他們說的什麼袖姨?袖姨是什麼鬼?分明就是鬼啊!
那是個被毀了容的女人,只剩一隻眼睛,鼻子和嘴脣完全分不清皮肉組織,像被惡魔的手揉捏在一起。
她幾乎沒有頭髮,兩隻手都是圓滾滾的,手指粘連出駭人的畸形。
這應該是大火燒傷造成的重傷吧。
“阿袖!”裡面的吳媽喊了一聲,這個叫阿袖的‘女人’,聽話地走了進去。像個孩子似的跪坐在吳媽身邊,讓老人輕輕撫弄着她那寥寥無幾的頭髮。
“唉,嚇到你們了吧。”
“沒事……”安祈年搖搖頭,把驚魂未定的我推了上去:“吳媽,這是阿念,我新婚的妻子。”
“哦,三少奶奶啊。”
“啊,吳媽……您好。”我雖然不清楚這個吳媽到底是誰,但見安祈年對她如此恭敬,定然有些淵源。
“聲音這麼好聽,想必是個漂亮的好姑娘。三少爺啊,你父親母親……在天上一定很欣慰了。”
安祈年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只是拉着吳媽的手輕輕說了句保重,然後拎着我就出去了。
這一路我都不敢多說話,但心裡也沒指望安祈年能跟我解釋。
說到底,他的事又不關我的事。
後來安祈年先進去洗澡,我坐在牀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突然就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