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祈年的對話止於深夜的不歡而散,後來各自和衣躺下,大大的雙人牀中間能隔着一條太平洋。
後來他側過身來的時候他不小心擋隔壁過來,搭了下我的胸脯,我哼了一聲,動了動,然後把他打走了。
他醒了,說抱歉,這麼平他誤以爲是自己的胸。
我:“……”
一直睡到快中午,我睜眼以後才發現安祈年已經走了。下樓問了蘭姨和阿美,她們說他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我想安祈年一定很忙,忙着那些陰謀詭計,忙着那些奪權爭勢。男人麼,好像都很喜歡這種冷血博弈的遊戲。
果然還是蘭家蔚好呢……
從不爭名逐利,從不拜金趨權。就像一株高雅的君子蘭,不需要太多的光照和矚目,卻能將我的所有都柔和在他的包容下。
而安祈年像什麼呢?
華麗的食人樹還是狡猾的豬籠草?該死,他憑什麼跟蘭家蔚比啊!我揉了揉腦袋,把昨晚在地板上的那一幕意外分分鐘放空。
安長寧早就起牀了,這會兒穿了件乾淨的小襯衫在院子裡看七星瓢蟲呢。
他鮮少露出孩子這般純真的天性,眼神又專注又純淨。我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彷彿在欣賞一幅難得的畫作。
午飯後我打開郵箱,查看了劉老師之前發給我的那段伴音曲子。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劉娟還勸我說讓我再考慮下,儘量幫我保留這個位置。畢竟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興許能恢復呢……
然而越是給我希望,我就越難受。坐在書房的鋼琴前,我試着按了幾個音,右手疼得刺骨,每一步都像刀尖行走一樣。
“夏老師,你是不是很想去校慶表演?”也不知道這小東西什麼時候突然就出現在我身後了,我嚇了一跳,回頭微微衝他笑笑。
“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我拉他過來坐下。這鋼琴是安祈年之前就置辦好的,專門爲孩子準備的。
“不如你教我這首曲子吧。你的右手不能彈,我坐在你右邊陪你彈。跨八度的時候,我配合你,咱們把伴音曲子合奏出來好不好?”安長寧側着頭看我,眼神很認真:“反正伴音也不需要登臺嘛,你就帶我一起去吧。我整天在家無聊死了,你們學校的慶典一定很好玩的。”
其實這倒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唉。本來我還想着光用一隻左手試試看。伴音都坐在邊臺上的,只要學校不質疑我的能力,就算帶個學生在旁邊也沒關係。
“那,說定了哦!”安長寧詭秘地衝我眨眨眼睛,一溜煙跑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喂!這臭小子,我還沒答應呢!
後來我起身去收拾衣服,想着要麼給安祈年打個電話吧。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同住一個屋檐下,問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也是天經地義的啊。
可是他始終沒接聽。
我下樓時看到安長寧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看電視。看的都是大人的節目,什麼財經什麼新聞,津津有味的。
我終於相信,早熟並不是與生俱來的。他只是太寂寞而已。
本想過去問問他晚上要吃點什麼,突然就被電視屏幕裡的一條即時新聞給攫住了注意力——
【本市特派記者現場爲您報道,今天上午位於東城區皇后路上的揚輝酒樓遭襲事件。警方現已控制相關尋釁滋事嫌疑人,傷者已經送往就近醫院。】
“暫停一下!”我尖叫。
安長寧一臉莫名地看着我:“這是電視……”
哦,有了電腦以後我已經很少看電視了,忘了電視是不能暫停的了!
但我的思緒全然罷工,如果我沒聽錯,新聞裡說出事的那家酒樓,不就是——
我抓起電話就打給展逐,一樣沒人接聽!
再打給安祈年,結果鈴聲在門外就響了。
“你找我?”安祈年推門進來,臉色不是很好,衣服上都是凌亂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