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
所有人靜靜看着提取的荒能形成的光幕,屏息凝視。
所有人睜大眼,呆呆看着光幕上的一切。
“這不可能,這世上,竟有人能以人力對抗荒獸?”
“不僅是對抗荒獸!還是對抗萬千荒獸!那鋪天蓋地的荒獸之海!”
“這瑾瑜將軍,到底何許人也?他真的是人類?”
沒有人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是,這形成光幕的荒能,實實在在提取自古古蜀遺物青銅祭樹。
絕不可能有假!
光幕之中,瑾瑜孤身一人面對無數獸羣。
他雙膝微屈,形成一個樸實的馬步。
可就是這般樸實的馬步,卻比千噸地基還要穩固!
無論是數米長的巨爪從天而降,還是巨象沉重的象蹄,都無法撼動分毫!
他手中長戟,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通體黝黑,看不出什麼玄妙。
可偏偏這一杆樸實無華的長戟,輕輕一挑一刺,那些荒獸堅硬如鐵的皮毛,便如淤泥般無聲被劃開!
這些異獸,可都是因荒能而變異的荒獸!
他們的皮毛,可是用噸級炸藥才能摧毀的防禦!
可研究員們看到了什麼?
瑾瑜長戟揮舞,每一戟劃過,都是一片血肉橫飛。
無論是戟首還是戟尾,都能成爲他的武器。
戟首一劃,削鐵如泥,戟尾一震,萬獸化作肉泥……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腰馬合一?你看他的每一戟出,都是以腰運全身!彷彿一個高扭力器械!”
“雙腿如老樹,以腿帶胯,以胯運腰……這得幾千萬次的練習,才能擁有這般完美連貫的動作?”
“原來戟還能這樣耍?剛剛他那一招回馬刺,快如閃電,出其不意!誰能想到上一瞬他還在格擋對方攻擊,下一瞬便回身刺入眉心?”
“錄像了嗎?這段戟法,必須錄入教材,讓所有解放者操練!”最後,沈中樞激動大吼。
區區一段不到半小時到影像,卻足以讓炎黃最頂尖的人才,用畢生來學習!
……
時光飛逝。
瑾瑜大口的呼吸。
他的呼吸已有些沉重,手掌的傷口早已崩裂出血。
可他不能停,一旦停下,他將會被獸潮淹沒。
一旦他倒下。
如同一葉扁舟般的古蜀,將會頃刻間被獸潮淹沒。
“月公主。”
瑾瑜念着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牙關死死緊咬。
他幾乎已忘了自己是怎麼出招的。
身體上點無數傷口,竟也感覺不到痛楚。
也不知是中了荒獸的毒而麻木,還是他的精神,已衰弱到無法感知到疼痛。
他的頭腦已無暇思考,唯有一份意志催動身體。
“渾然忘我,無喜無悲,招式靈動,彷彿神授。”
看着光幕裡大開大合卻精確到毫釐的戟法,沈中樞不禁脫口而出。
沒想到武俠小說裡說的這層物我兩忘,超脫萬物的境界,竟真的存在!
身邊,一個研究員怔怔開口:“這已不是人類能達到的境界,此刻的瑾瑜將軍,已不是人,而是神!”
儘管這說法極爲荒謬玄幻,儘管這裡是科學嚴謹的研究院實驗室。
可此時此刻,卻沒有一人能反駁他。
如果光幕中的這個男人不是神,他爲何能在荒獸之潮中進退自如?
如果這男人不是神,爲何能使出如此神妙的戟法,這般流暢的動作?
如果這男人不是神,他爲何能面對萬千荒獸毫無懼意,殺身成仁?
……
戰鬥的時間並不長。
可給研究院衆人的感覺,卻彷彿過了數年般漫長。
“他,居然贏了?”
“如此數量的荒獸之潮,竟生生被他一人殺滅?!”
“據說,同樣的獸潮,他在此前已抵擋了三波?”
實驗室中,雙雙眼瞪大如雞蛋。
所有人呆呆看着光幕上手拄長戟喘息的男人,怔怔不知如何言語。
光幕之中。
瑾瑜雙目合着,大口喘着粗氣。
終於,他睜開了雙眼。
彷彿如夢初醒,他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無暇思考的,超越極限的動作中,他早已渾然忘我。
所以他睜開眼的一瞬,竟是如夢初醒。
“我,勝了?”
他雙目微怔,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
但他卻沒時間欣喜。
“蜀國!月公主!”
他必須第一時間確認他要守護的對象的安全。
他焦急邁步,卻是忘了身體早已超過極限而虛脫。
他一個趔趄栽倒。
可他的雙目卻是茫然,彷彿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爲何會摔倒。
“瑾瑜將軍!”
戴面具的健壯男人,帶着幾個帶着不同面具的將士,像他衝來。
見到幾個將士,瑾瑜頓時鬆了口氣。
他深深吐氣,面具下的兩腮抽動,儼然勾起一抹笑容。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
說完這句話,他便不省人事。
……
“我們不能一直靠將軍一人!”
議事大廳,健壯男人對着一衆將士高聲吼道。
此刻的他已摘下面具,露出黝黑的國字臉。
他如銅鈴般的雙目滿是堅定。
他的面前,除了無數身材健碩的將士外,還有一衆身穿毛皮,周身掛滿骨制飾品的瘦弱男女。
這些男女,是古蜀的巫將。
不同於這些戰士,他們並非以煉體爲主,而是主修巫祝。
通過語言和精神操控無形能量,創造匪夷所思的神蹟。
一個高大的男性巫將出列,他是衆巫之首——大巫祝。
他俯首,對健壯男人道:“炎將軍,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可此法,實在過於兇險。”
健壯男人,正是瑾瑜之下第二人,人稱炎將軍。
他是吼出來的:“難道你還有別的方法?!瑾瑜將軍爲了古蜀付出多少?如今他一身傷病,你們卻要在這裡做縮頭烏龜?你們對得起將軍?對得起列祖列宗?!”
一言出,大廳鴉雀無聲。
沒有人能反駁他。
所有人早已明白,靠瑾瑜一人,絕不可能救古蜀於水火。
可偏偏,心中的一絲僥倖,卻讓他們一次又一次退縮。
直到瑾瑜將軍精疲力竭,在病牀上不起,他們才真切認識到,瑾瑜倒下,面對下一波獸羣的,將是他們。
沉默持續了幾息。
終於,爲首的巫將狠狠捏拳,咬牙開口:
“既然已無退路,我們唯有冒險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