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對此頗爲好奇,重複唸叨了一遍:“荷花酥?”
白秋蕊俏皮一笑:“爹爹看着覺得這名字,可還貼切嗎?”
朗聲一笑,白宏頷首道:“形如其名,自然貼切。”
白秋蕊示意自己爹爹嚐嚐看,白皙的臉龐微微一笑,倒似比盤裡的荷花酥更加漂亮動人。
對於漂亮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注意力愈加高的。白宏打量了盤裡荷花酥片刻,最終帶着一絲新奇拿起咬了一口。
入口的一瞬間,首先是蓮子甜蜜的味道,混合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直透進鼻竅。
緊接着,酥香清甜的口感瀰漫在舌尖,脣齒留香。
白宏細細品嚐了一番,甜蜜的味道舒緩了他一直微皺的眉頭,好似吃了一口荷花酥,心情也變的好了。
良久,白宏吃完了一朵蓮花酥道:“看來爲父先前說的還不太準確,不光形如其名,味道也如其名啊。一口下去,讓人彷彿進了蓮池泛舟,味道極好。”
白秋蕊見狀俏臉上浮現一絲羞意,就像是個被長輩誇獎,心中喜滋滋的小孩子。
看見自己爹爹心情不錯,眉頭也展開了,白秋蕊想着法的開始進入正題。
只見她露出一副乖巧懂事想替父分憂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開口。
“女兒見爹爹方纔愁眉不展,有什麼事女兒能分憂嗎?”
神色纔好了沒多久的白宏,聽見白秋蕊的話,那嚴肅的眉頭又重新皺成了‘川’字。
長嘆了一口氣,看着自己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幾次欲言又止。
他以往虧待自己這個小女兒,也虧待了她娘。
原本有了天上掉餡餅,做夢也想不到的好婚事落在了小女兒頭上,他早早的便替小女兒應下了。
現在……
這情況,讓他如何開的了口啊。
原先寧王府世子要納自己這小女兒做側室,他得知後心中就已經驚訝不已了。
自己女兒輸在了出身,便是以她現在的身份進寧王府爲世子的側室,都已經是高攀了。
當時他得知這消息雖然知道是一門好婚事,但這麼多年對這個小女兒的忽視,讓他總不能不過問小丫頭的心意,就直接將她許做了妾室。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王府世子想納這丫頭爲妾室的帖子才送來,又直接變了心意,居然要以世子妃的位子許給她。
寧王府的世子妃,這是多少高門貴女夢寐以求的婚事。
白宏一開始都覺得上門說親的媒婆是來騙吃騙喝的,可後來才發現,竟然是真的。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王府世子,放着諸多高門顯貴的嫡出小姐看不上,轉而看上了自己的小女兒。
但是,這門親事真是燒香求佛都拜不來的。王府的我世子妃,多麼尊貴的身份,白宏自然要替自己這小女兒應下。
只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
一想到這門絕佳的親事,後續可能會取消,白宏不忍心告訴自己這個懂事的小女兒。
一想到她知道真相失落的模樣,白宏心裡便會覺得更加虧欠她了。
白宏剛想找個由頭搪塞過去,一擡頭卻看見了小女兒那清純無辜的眼神。
這讓他心裡愈發難受,也狠不下心來欺騙她。
最終,在白秋蕊眨着無辜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親爹在桌案前變戲法一樣的變臉了一盞茶的時間後。
對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告訴她一些事情。
“蕊兒,爲父確實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白宏斟酌了良久,看着身前的白秋蕊神色凝重的開口。
白秋蕊也等了很長時間,總算是等到親爹發話了,她當下認真又乖巧的點點頭。
“關於你嫁進寧王府的婚事,可能要暫且放一放了。”
白秋蕊見自己親爹終於說到了點子上,她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臉上還浮現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見自己這小女兒雖說面帶驚訝,但是和他自己心裡想的反應相差甚遠,白宏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解釋道:“爲父近日在審查一樁案子,事情有關寧王府,牽扯到寧王爺。你且安心,靜待來日。”
言簡意賅的說了幾句事情的原因,白宏不願再多談。
白秋蕊原本準備想再細緻的問問案情,她想知道有關於寧王牽扯案子的具體情況。
但是看着自己親爹面色不太好看,她也不敢再提。
只是如果她不清楚案子的具體情況,那又怎麼能放心呢。
她可怕如果這件事情鬧的不夠大,萬一事情過了,她的婚事又被重提,那就不好了。
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思緒,白秋蕊想到了沈淵。
自己爹爹不願意透露案子,她應該可以找沈淵問問具體的情況。
心中思索了一番,白秋蕊朝着親爹開口道。
“爹爹,女兒想去刑部當面謝謝沈大人的相救之恩。”
她這句話提的有些突兀,白宏聞言愣了一下。
白秋蕊見狀,生怕自己爹爹不同意,於是趕忙解釋。
“爹爹,沈大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救女兒於危難了。這份恩情,若是不能當面答謝,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啊。”
這麼一番話下來,白宏面色緩了緩。
他仔細想來,沈淵確實救過自己女兒多次,便是當面答謝也是應當的。
想通了其間緣由,白宏看着白秋蕊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讚賞。
他自己這個小女兒當真是知書達理,受人恩情也知道答謝,比起月月來……
看着白秋蕊太過懂事,白宏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疼愛了多年的長女。
以前沒發現,以爲小女兒家,嬌氣些耍耍小性子也無傷大雅。現在拿自己的長女和眼前的小女兒想比,白宏心裡一言難盡。
也許是他這麼多年來太寵着月月了,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現在的行爲舉止,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反而是自己這個小女兒,漂亮溫柔、知書達理,又心靈手巧,做得一手好菜。
當下,白宏同意了白秋蕊的請求,準了她去刑部當面答謝的事。
得到了自己親爹的允准,白秋蕊溫和的一笑,隨後便退下了。
由於得到自己親爹的特意叮囑,說是沈淵最近幾天裡都要查案,時常出門,讓白秋蕊緩些時候再去。
白秋蕊乖巧的答應下來,便又繼續在府裡過了幾天清閒的日子。
關於寧王府婚事暫緩一事,白宏和白秋蕊的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可是消息卻平白無故的不脛而走。
這天,白秋蕊正在蕭明玉兩人閒聊,門外的蕭明瑞忽然走了進來。
今日的蕭明瑞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錦袍,寬大的袖擺行走間劃出一抹飄逸的弧度。
長髮用一頂金冠束起,腳踏黑色的錦靴,看着飄逸俊美。
白秋蕊打量了蕭明瑞一番,人長的確實是不錯,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內裡扒開卻只剩稻草。
自從那次蕭明瑞受了白月月的挑撥,無端跑進自己小院裡大鬧了一番後,白秋蕊就對先前的這位明瑞表哥疏遠了很多。
她是看透了蕭明瑞胸無點墨,還草包又無腦的本性。居然只爲了白月月幾句捕風捉影的話,就發了瘋似的跑到自己面前質問。
還一副他身心受了巨大傷害的模樣,直接把白秋蕊心裡的那點好感度,敗了個乾淨。
只是,心中就算是再不喜,人已經進了自己院裡,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白秋蕊從小院裡的石凳上站起身,纖纖細腰盈盈一握,屈膝行禮。
“明瑞表哥好。”
淺淺的行了個禮,白秋蕊聲音不鹹不淡,透着一股子淡淡額的疏離感。
蕭明玉一直知道自己哥哥喜歡白秋蕊,她私心裡也是希望白秋蕊能做自己嫂嫂。
但是,現在整個府裡都知道秋蕊表姐已經是寧王府未來的世子妃了,她心裡就是有心想幫自己哥哥說好話,也無能爲力。
畢竟,寧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多麼尊貴,怎是她的哥哥可以去相比的。
蕭明瑞看着白秋蕊冷淡的神色,一想起之前她的溫婉動人,心裡只恨自己誤聽了白月月表妹的話。
被人冷眼相待了,蕭明瑞也不惱,他揚起一抹笑意同白秋蕊打招呼:“秋蕊表妹。”
今日白秋蕊原本想着再做一道新奇的點心,正好蕭明玉來找她說話,兩人便隨意的閒聊了片刻。
現在蕭明瑞的到來,讓白秋蕊原本的好心情壞的一點兒都不剩了。
她無視了蕭明瑞溫和的笑意,臉上不復先前的笑容:“表哥來此,是有什麼事嗎?”
冷漠疏離的語氣,讓蕭明瑞原本急切,隱忍,又歡喜的心,一瞬間冷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可能沒希望了。
他今早起牀聽見府裡的兩個丫鬟在嚼舌根,話裡談論到秋蕊表妹和寧王府的婚事暫緩。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他以爲是假的,哪知後來他越聽越覺得這件事可能是真的,兩個丫鬟說的仔仔細細,連枝葉末節都清清楚楚。
他聽了這件事,再也忍不住了。
自從得知了秋蕊表妹要嫁進寧王府的消息,他就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表出心意。
即便他身份低,也總好過束手無策,不爭不搶的看着秋蕊表妹,成了別人的嬌妻。
現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如果秋蕊表妹和寧王府世子的婚事暫緩了,他可以爭取一下。
所以,蕭明瑞想明白了前後關係,立刻就跑來了竹枝院見白秋蕊。
他私心裡想着,秋蕊表妹絕不是那種攀附權貴的女子,自己的一片真心,未必就會輸給寧王府世子妃的位子。
面對眼下白秋蕊的冷漠疏離,蕭明瑞再次爲了上回犯的錯向她道歉。
“秋蕊表妹,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白秋蕊面色依舊平淡,疏離的開口:“表哥不必道歉,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一旁的蕭明瑞沒鬧明白自己哥哥究竟是想來做什麼,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還自己翻起過去的舊賬了。
這好端端的過來,就算是秋蕊表姐的態度有些冷了,怎麼也不該提以前的糟心事兒啊。
這有哪個女孩子會喜歡啊!
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蕭明玉衝着自己哥哥使眼色,讓他不要翻舊賬。
蕭明瑞面對蕭明玉的示好熟若無睹,他看着白秋蕊白皙如玉的臉頰,終於狠下心來,鼓足了勇氣表白。
“秋蕊表妹,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可以嫁給我嗎?”
蕭明瑞以前也是情場的老手,撩人哄姑娘高興的情話張口就來。
此刻面對着白秋蕊,他那一肚子的溫言軟語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看着身前少女纖纖出塵,不染一絲污濁,蕭明瑞只覺得自己心裡的情話會讓她落了俗塵。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最終只能是乾巴巴的說出了一句‘我喜歡你’。
白秋蕊此時有些意外,她沒料到蕭明瑞今天來找自己就是爲了說這些。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一旁的蕭明玉,她看着自己哥哥認真的臉龐,心裡也是吃了一驚。
哥哥今天是怎麼了?
滿府的人都知道秋蕊表姐即將是寧王府的世子妃,他怎麼會突然來這裡表白呢?
三個人的小院裡,氣氛一度很沉默。
蕭明玉趕忙出聲打圓場:“哥哥你忘了,秋蕊表姐現在是寧王府未過門的世子妃,再過不久便要嫁進王府了。”
白秋蕊也好奇,按理說,蕭明瑞知道自己已經和寧王府有了婚約,應該不會突然跑過來說這些。
她想到了前幾天說起的婚事暫緩一事,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
莫非,是有人泄露了她婚事暫緩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來之後,蕭明瑞說的話便證實了白秋蕊心裡的想法。
“秋蕊表妹,我聽說,你和寧王府世子的婚事暫緩了,對不對?”
蕭明瑞現在一心想表露自己的心,便直接開口明說了。
“什麼?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白秋蕊還沒開口說話,蕭明玉已經驚訝的搶先開口詢問。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白秋蕊,又看着蕭明瑞道:“哥哥,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
蕭明瑞沒有說其他的,只是朝着白秋蕊又靠近了一步,帶着些許壓迫的意味問她。
“秋蕊表妹,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