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風深吸口氣，“朕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即要緊的是將沫顏救出來。”樓義亭點頭領旨下去，走在路上心中依舊難以平靜。皇貴妃是皇上親自下旨賜死，此時怎麼會又突然活在世上。一切當真是古怪。
碧無雪驚訝的看着前來拿自己的樓義亭，“你憑什麼證明我是陰年陰月的出生的那個人？”樓義亭冷哼一聲，“姑姑是不是自己最清楚。”之後不跟她多說一句，便將她押下。
太后剛要阻止，楚南風這時走進來，他看眼樓義亭示意他將人帶下，隨後走到太后的跟前面色沉靜的說道，“母后，稍安勿躁。兒臣有事要向母后求證。”太后遣退了所有人，兩母子相視而坐，太后沉聲說道，“你當真是瘋了，爲了那個女人你什麼都不顧了是嗎？”
楚南風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那麼母后也是覺得父皇是個瘋子嗎？”太后當即愣怔在那，“你……你說什麼？”楚南風一刻不停的繼續說道，“母后該比我更清楚，這麼多年替父皇藏匿他的妃子，究竟是爲了什麼？我想不通。”
太后臉色驀然輕鬆，口氣中多了絲無奈，“你都知道了。”楚南風看着她，“是的，我都知道了。所以今天來問母后，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爲什麼沒死，爲什麼二十年來您如此維護她？”
太后神色頹然，一瞬間失去了神采，“這許多事說到底都只是一個癡字罷了，我與你父皇，還有她……”
然後她擡起頭看向楚南風，“還有你，不都是嗎？”楚南風當即頓住，太后又說道，“南風，你當真要違揹你父皇的心願嗎？”楚南風笑道，“若她不是執意挑起事端，陷害沫顏，我又何苦如此做？她是咎由自取。”
太后頓時驚訝，“沫顏告訴你的？”楚南風微眯雙眼，“看來母后也是早知道的，沫顏之所以不肯說也是您授意的吧！”太后淺笑着，“是不是此刻又有何重要，只不過雪姑姑她也是爲了你好。”
楚南風厲聲說道，“我當真是不敢領受，據說她當年被刺死時身上懷的龍胎已有八個月，我看她是要爲子復仇，心懷叵測纔是。”太后急忙說道，“並非如此，她……”楚南風站起身子未聽太后說完，“母后在此期間還是精心留在宮中爲好，等一切事情都解決之後兒臣再來請罪。”扔下這句話他走出了壽康宮。
出了壽康宮他直奔天牢而去，沫顏沒想到他會此時過來，“怎麼了？”他臉上陰霾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臉色緊繃看着沫顏，“爲什麼你不說，要替她隱瞞？”
沫顏被他問的糊塗了，“誰，我替誰隱瞞了？”楚南風正對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碧無雪。”沫顏當即愣怔住，然後說道，“南風，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楚南風接過她的話說道，“到了此時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沫顏吃驚的看着此時情緒極度不穩的楚南風，心知此事已經無法隱瞞
，“只是我還沒有確定。”楚南風注視着她的眼睛，“那麼在義亭的府中對你下手的人就是她，你爲什麼不說？”她沉默不語，只低垂着頭。
楚南風見她欲言又止委屈的模樣，一直強挺的緊繃神情頓時鬆懈，一把將她拉至身邊，“沫顏，我不希望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走到今日， 難道與我你還有什麼顧慮嗎？”
沫顏擡頭看向他，“南風，不是你想的那樣。碧無雪到底是母后身邊的人，我怎麼能再給你們之間平添煩惱。不管她怎麼樣害我，到底我不是至今完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嗎？”
楚南風眉心一疼，將她緊摟進懷裡，“沫顏，你受委屈了。其實你早該跟我說，這樣今天的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了。”沫顏輕聲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南風放開她，拉她一起坐下緩緩說道，“自從你上次出事我一直在調查，你到了樓義亭的府中養傷沒幾個人知道，我就知道此人定是出自宮中。而在宮中想你死的卻只有母后，所以我便派人留意壽康宮的人。那日你我跪在壽康宮外你們的對話便讓我猜到了六七分，隨後在律政院中，她恨不得立時便親手殺了你，到最後爲了婉姑姑求情。我便認定了那個人是她，所以一直在暗中派人查她的身份。”
沫顏眼中頓時明亮，“原來你早就懷疑了，那麼婉姑姑只不過是你試探她的一枚棋子罷了。”楚南風點頭，“沫顏，你怎能當你的夫君如此愚鈍，這別人都看得出端倪的事情，我卻會看不出嗎？
沫顏點頭，“是，沫顏糊塗了，一心只想着自己聰明過人，卻忘記了沫顏的聰明不及夫君的十分之一。”隨後她一臉憂色的說道，“只是，我不想看你與太后再因爲沫顏而再起爭端。”
楚南風揉揉她的頭寵愛的笑道，“開始我也以爲是母后，現在都清楚了，根本是她一人所爲。”
沫顏頓時驚訝的說道，“太好了，可是她爲什麼會如此恨我呢？”
沫顏心中忐忑的等着他的回答，她不知道最後他究竟查到了什麼是不是與自己的猜想一樣。楚南風臉色肅穆說道，“她是心中怨念太大，所以纔會想以此來報復我。其實她真正想對付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只不過她知道怎麼樣做纔是對我最大的報復，她真是心如蛇蠍。”
接下來他將自己查出來的一切都說了一遍，楚南風看着一直默不作聲的沫顏，“沫顏你早就知道了嗎？”她並沒有驚訝，若是旁人恐怕早就驚呼不已了。
沫顏擡起頭，“南風，你記得我去過沁梅園吧。那裡有一股奇香，是我從未聞到過的。但是那日她在律政院拋下風裘的時候我卻聞到了與沁梅園相同的奇香，所以那時候我就懷疑她與皇貴妃有關。”
楚南風問道，“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能救你出去。最遲明天我就會來接你出去，再忍耐一天。”沫顏點頭，心
中卻思緒萬千。
樓義亭等在天牢外，一見楚南風出來便立即迎上去，楚南風說道，“你怎麼到這來了？”樓義亭急急說道，“她誓死不肯承認自己是哪一年出生，又不再宮女的編制之中，查不到她的生辰之日。又不能將她的身份公之於衆，屬下是在沒有辦法了。”
楚南風眉頭緊鎖，“朕去見見她。”他與樓義亭來到關押碧無雪的地方，見到楚南風進來，她並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楚南風早已習慣了，在她的對面坐下，“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的目光直視他，輕聲的笑道，“你是爲她而來？”
楚南風也笑道，“你安安生生的做你的雪姑姑有何不好，爲什麼非要另生事端，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你仍舊不知悔改。”
她突然大聲的笑起來，笑的近乎淒涼，“悔改？我只恨自己當時心軟沒有一刀殺了她。”楚南風大聲喝道，“她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如此痛恨。”
她也突然眼神迷茫，“沒有，她從來沒有與我有什麼深仇大恨。”楚南風追問，“那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她卻只笑着看着他，沉默不語。
良久，楚南風陰沉的聲音打碎了他的笑容，“是因爲父皇要賜死你，害死了你的孩子？”碧無雪當即眼中現出驚駭的光，“你……你說什麼？”楚南風繼續說道，“朕不管你是爲了什麼，你都不該將心思動在沫顏的身上。朕……不能寬恕你。”
碧無雪慢慢的轉向他，目光中放佛結了冰，“她到底哪裡好，讓你竟然不顧一切，如此執迷不悟？甚至要…..殺了我！”楚南風深吸口氣，目光中帶着些許不耐，卻仍舊沉下心氣說道，“你又到底哪裡好，竟讓父皇不惜欺騙天下人？”
她頓時啞口無言，楚南風冷笑一聲說道，“無論朕怎麼問她，她都不肯說那日劫走她的人是誰，反而是你，沫顏如此善良，你卻一再相逼。”
碧無雪頓時驚訝的說道，“什麼，她沒說？那你怎麼知道的。”楚南風語氣狠辣的說道，“若是朕早知道，會留你到今天嗎？反而是你，不知收斂。當真拿朕當小孩子樣糊弄了，找幾個前朝的侍衛，和擎天院的鄭林就以爲會置沫顏於死地了嗎？”
無雪嘴角涼薄，自嘲不已。她還以爲他早知道了一切，她以爲那個女人一回宮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將她供出來，她以爲他不曾責罰她到底對她是有幾分情分在的，卻原來一切不過是自己是瞎想而已。
楚南風見她不說話，便又說道，“朕，不想趕盡殺絕。但是若你一意孤行，那麼你身邊的親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看着他即將走出去的身影，她突然站起身子問道，“是不是爲了她，你當真捨得下一切，捨得下這帝王霸業？”楚南風沒有回頭，只是站定了步子聲音凜冽的說道，“不錯。要美人不要江山，若真有那麼一天，朕情願做的昏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