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僧捻花送眉前

聽到半空中雁魄道人的喝問,站在靈應峰上的白衣僧緩緩地擡起了頭,口角中也帶着微微的澀意:“我知道對不住道兄你,不過,做爲散修,我們根本無力抗衡七佛八道十五仙山,有宋以來,這麼多年,有那一個散修進入仙界了?沒有,一個都沒有!沒有成仙的希望,我們還修練什麼?你縱使指點得我和你一樣又如何?這次之後,我就會被收入嵩山派,從此再不是散修了,這樣,我才真正有機會打破肉身,凝成仙體……”

雁魄聽了他一番話,再沒有問什麼,而是將眼光看向了踏空而立的十五個人。

“七佛八道十五仙山,你們把持着人間修道者的時間不短了吧,你們既然有這麼大一股力量,爲什麼不與仙界的人鬥鬥看看,卻只能向我們這些散修耍威風,真是好大的威風呀!”他的聲音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其中金屬味兒越來越濃。

“你不用出言諷刺我們!”從十五人中一個身體瘦長的金冠道長開口道:“弱肉強食,本該如此,你自己不也奪舍而生,難道那些被你奪舍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嗎?而且,我們同仙界的人拼死拼活,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你們,我們何苦來哉?今天你只要放棄仙道,散千年修行,做個普普通通的陸地神仙,我們也不爲已甚,就此放過你……”

“武當清一?”雁魄看了這道士一眼,開口問道。

“貧道正是清一!”那道士淡淡地道。

雁魄就輕聲笑了起來,道:“放棄仙道,散千年修行,你打得好算盤!修道之人,神通方能念達,我這樣委曲自己,還修個屁道!今天你們阻我成仙,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縱使我捨得幾千年修來的神通,也要你們勳落幾個!”

“大言不慚!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縱使你修成紫金身,在我們的誅仙大陣之下,也難逃身勳道消的結局……”這次接話的卻不是清一,而是一個胖大和尚。

“少林悟魁?”雁魄看了一眼和尚,開口反問道。

“正是!”胖大和尚點頭道。

“那我就領教你們的誅仙大陣!先接我一招!”雁魄臉上戾氣一閃,身體就直對着悟魁就衝過來,雙掌一擡,輕叱一聲:“掌心雷!”兩道紫金之氣就隨手心一張,紫氣金氣互相纏繞,形如太極圖,紫中有金,金中有紫糾纏旋轉着直衝悟魁。

氣息還沒出掌,就有隱隱雷聲從掌中傳出。顯然這一記掌心雷,和剛纔的掌心雷不可同日而語也。

悟魁見他雙掌撲來,胸膛一縮,背一駝,雙手心口一抱:“少林大力金剛掌!”隨着話音出口,一個金甲金剛力士的影像就從他身上放大出來,那金剛力士的動作樣子,同悟魁的動作一模一樣,也是雙手心口一抱,然後隨着他雙掌推出,兩道金光就虛擬成兩隻金手掌,迎着雁魄的掌心雷氣擊過去。

兩道光芒在空中一撞,一道白光閃過,發出霹靂般的聲響。

悟魁不由地身體一晃,給逼退兩丈開外,嘴角就泌出血來。顯然給雁魄的掌心雷傷了心脈。而雁魄卻隨着兩股能量的巨響,身體就往後一飄,卻是直對着武當清一道長飛過去,離清一還有一丈遠時,指捏劍訣,直指清一眉心,口中叱道:“如意指劍”。隨着他的話音,一道白中透紫的光芒就從手指間射了出來,直射清一的眉心。

清一手中的拂塵一揮,正擋在白光前,就聽叮的一聲,發出一聲金屬相擊的清越之聲。從雁魄手指中射出的白光,竟然如同實質一般,打得拂塵頭上的白金之英一片飛散,斷了十幾根。清一不由心中一驚,這柄拂塵叫“悟塵”,是武當內門傳門之寶,不知道何年何月何人傳下,塵頭上的白毫雖然看着像是馬尾一般,但卻是傳說中的白金之英煉製,柔軟如毛髮,卻經得住刀鋸斧砍,水浸火燒,但在這時,卻給雁魄一指劍氣就打斷了十幾根之多。

好個清一,心中雖驚,卻並不慌亂,當時嘬口一吹:“疾!”

十幾根半空飛舞的白金之英立刻變得畢直如箭,隨着他的氣息直插雁魄的面門。

眼看得十幾根白金之英射了過來,雁魄的身體卻突然往下一沉,那幾道白光就一閃而過,卻是直奔後面的一位僧人,正是五臺山的靈智上人。靈智上人見白金之英射來,忙一翻腕擡手,一個古樸的青銅鏡就翻到面前,對準了飛來的白光。青銅鏡給白金之英飛來的能量一激,立刻有一股能量從背後鑄造的花紋中流動,一面小小的鏡子,卻突然閃出一個一人高的虛影,整個遮在了靈智上人的身前,接着,一道白光從鏡面上一閃,那飛過來的白金之英竟然一下子化爲烏有。

“昊天鏡!”雁魄道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地驚叫一聲。

這正是五臺山至寶昊天鏡,據說已經達到了仙家道器的級別,但並沒有人能驗證,因爲畢竟自從封神大戰之後,已經沒有仙家下到人間來了,所以傳說中的道器的威力,大家都沒見過。

雁魄道人一落下來,不遠處的悟魁手一楊叱道:“如意金鋼圈!”,隨着他的話音,一道金光就直擊雁魄的腦後。這正是少林的鎮山寶器如意金鋼圈。原來悟魁給雁魄的掌心雷震傷了心脈,心中一惱,卻是招下正布着誅仙大陣的如意金鋼圈,擊向雁魄,欲報一擊之仇。

這時,清一忍不住叫道:“不可!”

但已經晚了,如意金剛圈已經帶着一股能量,直擊雁魄的後腦。

雁魄正往下落,突然感覺到腦後一股驚人的能量涌來,身體如鑽頭般地原地一旋,就面對過來,右手一揮,一道青光就從他手裡飛出來,與此同時,他的口中叱道:“打神鞭!”一股扭曲天地的能量,從他手中飛出的那道青光是就散發出來,如意金鋼圈和那道青光撞在一起,發出嗡的一聲響,聲音不大,卻震人魂魄,空中七佛八道十五仙山的人都給這股能量震出了一道道虛影。而首當其衝的雁魄和悟魁更完全顫成了虛影,等能量消失時,悟魁一個跟頭就從空中栽了下去。而雁魄卻一道血箭就從口中射了出來,身體搖搖晃晃地往後退去。

金鋼圈沒有了悟魁的控制,也七扭八歪地往地上飛去。

而雁魄儘管站立不穩,卻仍然一招手,將那道青光收到了手中,衆人這纔看清,那是一條黝黑的鐵鞭,上面鑄造就了幾個古怪的符號,能量流動中,隱隱地就透着一股洪荒本源的古意氣息。所有的人都一愣,難道這真是那個東西?

但就在大家一愣神時,最先反應過來的清一道長已經開口叫道:“圍住他!”

其他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雁魄已經一聲長笑,手中打神鞭一揮,就直往天上的仙家結界衝過去,一股狂暴的天地能量就從那條鞭上揮發出來。

空中的其他人臉色一變,立刻反應過來,八個道人立刻手捏劍指叱道:“疾!”六個和尚也單手當胸,叱道:“去!”空中結陣的法寶立刻都往雁魄的身體飛過去。各種法寶和那條鞭影在空中就撞到了一起,只聽一連串聲震動天地般的霹靂聲響,雁魄道人又是一口口血箭噴出,而那些法寶卻給擊得七零八散,倒飛回去。

誅仙大陣少了少林至寶如意金剛圈,就不再是誅仙大陣了!

空中諸人忙伸手唸咒,將法寶收了回來,但法寶一入手,劇烈波動的能量衝擊之下,卻一下子就有七個人吐血,二個人臉色發白,三個人臉色發青,另外兩個直接帶了法寶從半空中掉了下來。失去了少林的如意金鋼圈,誅仙大陣發揮出的威力不到一半,卻是給雁魄道人一鞭破去。

雁魄道人一鞭破了誅仙大陣,又是一鞭直擊結界。

一股無邊無際的能量從鞭和結界相觸的地方散發出來,還懸在空中的十二個人在這股能量的衝擊下,如同十二個失去意識的玩偶,紛紛倒栽下來。

鞭飛結界破!雁魄道人也給這股能量擊得如斷線的風箏,翻滾着往下落。

但他不愧是散修第一人,在離地面還有幾米的地方,竟然穩住了身形,他這時也顧不得打神鞭落到何方了,當時一咬舌尖,一口血噴出去,吐血化霧,清神避邪,震奮精神,大喝一聲,聲如金捶擊罄,鯤鵬嘯天,聲音清越直穿雲霄。

剛從地上爬起,正準備有所動作的清一等人,給這聲音一震,氣血不由一涌。

就在這一嘯之間,雁魄的身體已經如箭一般,直衝向結界打開後的空間。

眼看得雁魄就要衝入結界時,就聽一聲:“疾!”就見清一道長將手一楊,手中的“悟塵”立刻法芒暴漲,散如匹練,如一條夭矯長龍,憑空出現在半空中,千絲萬縷,一下子就纏住了雁魄的身體。

清一首長右手持拂塵,左手捏劍訣,口中急喝道:“七位道兄速出九九歸一助我,七位法師用寶器招呼他,定要將他打落塵埃!”

在他的招呼下,七個道士身形一閃,踏罡布鬥,移形歸位,結成一個奇妙的陣法。幾人手臂相聯,將一縷縷法力打入他的身體。一時間,“悟塵”上的法芒如凝實質。

七個僧人單掌當胸,齊聲念道:“阿彌陀佛!去——”揚手之間,七件寶器就要出手。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顯得羞愧難當,默默地站在一旁的白衣僧人豁然往前跨出一步,這一步如山嶽移形,帶着一股無於倫比的威壓,顯然不知醞釀了多少時候。

衆人不由身形一滯,就在這一滯之間,白衣僧人雙手一撮,在胸前一翻,一時五指間光芒閃爍,眼看着八朵紫金流轉的小花就在雙手除兩根拇指外的指尖形成。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捻花指……拙!”隨着白衣僧的輕叱聲,七指一彈,七朵小花就從指尖飛出,從小變大,帶着一股壓縮到極致的能量的感覺,直擊七個僧人。而白衣僧七花出手,剩下最後一朵花兒,卻一轉身跨步,口中輕叱一聲:“縮地成寸!”一步就跨過了兩三丈的距離,不是出現,而是似乎他本來就站在清一道長的面前,將最後一朵花捻在食指尖,直往清一的眉心按去。

“住手!”七僧七道大聲呼喝着,但七個僧人要應付捻花指發出的七朵金花,而七個道人正施展九九歸一之法,也不能立刻抽出身來。

眼看着這一指就要點在清一道人的眉心之上,紫金的花朵越發顯得豔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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