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凌凝看着手心中的符號,只見其光芒一閃,便緩緩淡去,只留幾道掌紋存於手中。但是孫凌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與這個符號的聯繫,於此同時更能感知到一個碩大的空間,但是那個空間具體在哪裡,孫凌說不清楚,好像哪裡都不在,又好像無處不在。
孫凌叩頭拜謝,那酒鬼坦然受禮,繼而道:“此間事了,待我送你下去吧。”
孫凌心中確實十分掛念修界衆人,在他的感官中,自己已經不知渡過了多少歲月,但自己剛剛受人恩惠便要離去,心中也是多有愧疚,更何況他連這酒鬼到底是誰都不清楚。
那酒鬼似乎看出孫凌心中所想,笑呵呵的說道:“你我緣分未盡,將來自由相見之日。如今你還是速速下界爲好,要知道,修界傳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啊。”
孫凌臉色頓時大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此時修界氣不過了千百年?
酒鬼見狀哈哈大笑了一陣,繼而搖搖頭自嘲道:“想不到老朽竟然會開晚輩的玩笑,呵呵。你莫驚慌,究竟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還是地上一日,天上一年尚需待定。去吧!”說完酒鬼大袍一揮,孫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定神下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處山峰之上。
孫凌心下感嘆,他也不如地仙境不少時日了,但今日方纔知道什麼叫仙人手段。環顧四周,孫凌覺得這個地方頗爲熟悉,細細思索便發現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乃是十萬雪山邊緣,往北便是十萬雪山,往南便是崑崙山。站在這裡還可以依稀看到當初孫凌跳下崑崙山頂時所滾落的山坡。想想正是因爲那次,他才迫不得已隻身踏入雪山,才能找到薛雪兒。
想到薛雪兒,孫凌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如今他與魔宗已經勢如水火,雖然虎妞身爲三宗宗主共同的師妹,可以護得了她們的安全,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魔宗的行事來看,他們難保暗地裡不出什麼手段。而且孫凌自己又不知道自自己受傷昏迷後,修界到底過了多久,是以更是焦急難安。
孫凌隨即騰身,向着崑崙而去,在他看來,薛雪兒等人現在最有可能藏身於海外青萍,有青萍劍宗護持,她們也好安然,但是以衆人對孫凌的感情來說,難保她們不會固執的留在龍門山,若是如此,他們豈非陷入危險之中?孫凌本意是直接返回龍門山的,但是此時他所在之地便在昆虛附近,是以打算先去昆虛,告知老師孔皓飛一聲,再馬不停蹄的返回龍門山。
卻說那三十三天外天處,酒鬼揮手送走孫凌後,結印向下界一指,便發出一道符諭,而後不過片刻,清風便滿臉淚痕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酒鬼見狀也是滿心感慨,淡然道:“大喜大悲有損道心,須得小心。”
清風聞言,又嗚嗚哭了許久,方纔止住。酒鬼繼而說道:“遺脈山區被侵入到哪裡了?”
清風躬身回道:“如今修界不同舊時,衆
修士也良莠不齊,而且三宗七門十二洞的核心弟子還尚未動身,是以他們還需推進近千里才能靠近九宮陣。”
酒鬼點點頭說道:“遺脈山區你暫且不要去了,我會前去將設一道屏障。另外你散出消息,東海將出仙島,名爲——蓬萊!”
清風施禮尊諭,而後取出兩樣法寶,雙手捧上。酒鬼望向清風手中之物,一時間竟也是雙目泛淚,緊接着他緊閉了一下雙目,右手一揮,清風手中之物便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孫凌的重新出現,在崑崙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自孫凌勇闖魔宗秘境之後,他在修界的名聲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也許某個修士不知道三宗七門十二洞的宗主是誰,但是卻不能不知道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瘋魔。十八層地獄中的場景即便不用好事者添油加醋也足有嚇住修界中的絕大部分修士,加之被有心人所翻出來的魔影宗滅門一事,更是將孫凌推上了風尖浪口。是以孫凌乍一出現,衆多修士便紛紛躲避開來,更有昆虛弟子慌忙返回昆虛想玄道子稟報。
孫凌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在魔宗秘境中的所爲,入魔時的他,並非受自己的意識支配,是以孫凌對於衆修界對其紛紛避之頗爲不解。待其來到崑崙山頂正欲叫門時,卻見玄道子帶着薛雪兒一衆人匆忙出來,孫凌心下激盪,自然便將此事放諸腦後。
再見孫凌,玄道子是頗爲尷尬的,他不同於薛雪兒、虎妞等人,本就與孫凌十分親密,是以不管孫凌如何,都不會棄之不顧。他又不同於修界其他修士,其對於孫凌的性情還是十分了解的,更是親眼目睹了孫凌入魔的全部過程。是以在玄道子看來,發生在魔宗秘境的所有事,魔宗才應該承擔最大的責任,而孫凌不過也是受害者罷了。但是這些事情旁人未必看得清,或者即便看清也未必放的下,畢竟孫凌那天的表現太過駭人,莫說旁人,即便是玄道子一想到孫凌在修界入魔,也會渾身冷汗。
其實玄道子心中是默默希望孫凌就此消失的,雖然他知道這並不現實。不過像孫凌這般入魔如此之深又能恢復的,玄道子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要知道,以玄道子看來,孫凌入魔之深,猶勝當年的魔軀,若孫凌可以平安歸來,那是否說明當年的魔軀也可恢復正常,修界與魔宗一戰弊大於利呢?當年可是血流成河啊!
所以當從虎妞等人的口中得知孫凌可以平安歸來的時候,玄道子心中甚是複雜,他本不相信,但是因爲神隱府府主,由不得他不相信,畢竟在黑魔山,玄道子看到了自己與神隱府府主之間的差距。道之一途,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如今看到孫凌完好出現在自己面前,玄道子便知道自己坐井觀天了。
孫凌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昆虛與衆人相逢的,是以他表現的格外激動,畢竟在孫凌的感知中,距離黑魔山外的離別已經過去了太久遠的時間。不過薛雪兒等人的表現卻有些出乎孫凌的意
料,除了虎妞惡狠狠的在他肩頭啃了一口外,衆人表現的甚至不比他上次出關時熱情。但越是這樣,越讓孫凌感到心安。雖然孫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能感覺到此次回來,修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變化的根源便是自己,因爲此時此刻,除了薛雪兒、虎妞等人,連玄道子都下意識的與孫凌拉開了距離。
衆人重新進入昆虛後,玄道子便匆匆進入昆虛第三層,畢竟孫凌平安歸來,他要知會孔皓飛一聲。自從當年昆虛異變之後,孔皓飛便一直留在昆虛,爲封印遠古謎屍而努力。正是因爲衆人這近百年來的努力,如今的遠古謎屍才得以重歸平靜。其實玄道子已經和孔皓飛提過讓他略作歇息的事宜,不過當時遠古謎屍剛剛消除身上那詭異的火焰,所以孔皓飛堅持再觀察一段時間,便繼續留在了昆虛。這份大義,實在讓玄道子佩服不已,相比而言,道家不是沒有剋制那遠古謎屍的手段,別的不說,淡淡道門隱世之人,其修爲比孔皓飛高絕者大有人在,但能有孔皓飛這般擔當的,寥寥無幾。
待玄道子離去後,孫凌方纔有時間享受與衆人的再次相逢。在衛子軒的口中,孫凌得知此時距離他入魔昏迷不過數月而已,頓時孫凌心中那酒鬼的形象又神秘了幾分。衛子軒定然不會與他開玩笑,但孫凌自己也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即便是自己醒着的時間也絕不止數月而已。莫非真是地上一日,天上一年?想起他離開時那酒鬼說的話,孫凌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乖乖,果真聖人手段!雖然孫凌不知道那老酒鬼是不是真的聖人,但這份神通稱之爲聖人手段絕不爲過。
衆人正閒談着,孔皓飛匆匆走了進來,孫凌一眼望見恩師,心中一酸,便跪倒下來。所謂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孫凌自幼便親人盡喪,更是受盡苦難,所以早就將孔皓飛當成了父親,如今險死還生,是以在見到孔皓飛的一瞬,心底的苦痛委屈便都涌了出來,忍不住淚目。
孔皓飛亦是滿臉悲慼,心酸。雖然他未親眼所見,但是從薛雪兒等人口中也請清楚楚的瞭解到了孫凌這段時間經歷了多少苦難。孫凌將其當作老父,他又何嘗不是帶其如子?想到自己的親人只爲當年自己的一句隨口囑託便捨命爲之,孔皓飛心中即是欣慰又是自責,最終只好將孫凌緊緊抱住。
薛雪兒抹了抹眼中的淚珠,一言不發的拉着虎妞和衛子軒等人靜靜離去,將時間留給這聚少離多的師徒。虎妞雖心中多有不願,但還是彆彆扭扭的走了出去,只是衛子軒的屁股上平白無故多了幾個腳印。
就在虎妞等的不耐煩時,孫凌和孔皓飛方纔重新來到衆人面前。孫凌心情剛剛平復,甚至忘了消去紅腫的雙眼,自是惹得虎妞一陣嘲笑。衛子軒也趁機打趣了幾句,稱孫凌比君渺渺還愛哭,豈料孫凌尚不及做出反應,倒是君渺渺擡手將衛子軒打哭了。孔皓飛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幾個晚輩胡鬧,竟生出無比滿足的幸福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