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記者,你好。”苗倫端着一小盤水果,很自然地把幾張摺好的紙巾放在細細手裡。
“你好你好,你也來啦。”再見苗倫,細細也變得狗腿起來。仔細看看,苗倫跟江醉墨其實長得有那麼幾分相似,只是因爲戴了眼鏡所以多了幾分書生氣,跟以前見着他時一樣,他並沒有露出特別桀驁不馴的樣子,還是那麼儒雅。細細用紙巾擦擦嘴,見剛纔被她支開去倒飲料的江醉墨端着杯橙汁過來,兩個同母異父的兄弟如以前一樣寒暄了幾句。
苗倫似乎不是什麼愛傳八卦的人,對於細細和江醉墨在一起的事,他表現得很淡定,儘管李緣珍早就從他口中聽說江醉墨和小胡記者在交往的事。兄弟倆站在一起還蠻養眼,細細不禁多看了幾次,才慢慢回到天鵝絨面長沙發上坐下,看會場中央舞臺上的演員們唱歌跳舞。
江醉墨在細細身邊坐下,默默把細細裝滿泡芙、小蛋糕和海鮮、烤肉的兩個盤子移開,只留了一盤水果在她面前。
“水果是飯後吃的。”細細不滿地伸手去夠那兩個被推遠的盤子,卻被江醉墨攔下。
“在我的善意建議下,你似乎剛剛瘦了五斤。”江醉墨對她這段日子以來改掉吃夜宵習慣的成績表示肯定。
“你爲了所謂的手感就一再阻止我對食物的渴求,這種做法是極度自私的,我要抗議。”細細對烤肉伸出友誼之手。
“我認爲那五斤是消耗在另外一些事情上。”江醉墨意有所指地說。
細細腦中忽然浮現出一些打了馬賽克的畫面,也對,自己這段時間的“運動量”暴漲,難不成五斤真耗在這兒了?細細嚥咽口水,目光移向江醉墨勁瘦的腰,天知道他的腰線多麼完美,居然還有令人驚歎的所謂人魚線,自己的小粗腿架在他肩上的時候,餘光還能看見他的腰一擺一擺地衝撞着自己,時而她撒嬌地如同樹袋熊圈着他的腰,都能感覺到那裡頗具男人味的觸感。而他呢?明明她的腰那麼圓潤,可爲何他總掐着她的腰,好像要把她完全拽進他身體裡似的……
“你在看什麼?”
“呃,沒什麼。”細細回神,臉上呈現可疑的紅.潮,“我……我是在欣賞臺上的……呃……哦對了,魔術。”
“是嗎?”江醉墨逗她,忽然湊近。
細細才發現魔術早就表演完了,正心虛地一個勁兒推他,就聽見紫安驚慌的聲音——“茵茵!!茵茵!!”細細趕緊站起來找紫安,只見紫安在另一排沙發邊抱着茵茵又拍又叫。
“怎麼了!!”許多人圍上去,細細一邊往前擠一邊大聲問。背後伸來一雙手,爲她撥開人羣,還虛扶了她一把讓她站穩,並且比她更快地擠到了最前面,阻止了紫安拍茵茵背部的動作。
“孩子給我!”江醉墨不假思索地伸手,把八個月大的嬰兒從紫安懷裡抱過來,紫安也許是太着急了,一邊流眼淚一邊要把孩子搶回來。細細這時擠到了紫安身邊,使勁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大聲提醒:“交給他,他是醫生啊!!”
周圍人的議論聲不絕於耳。“怎麼了怎麼回事啊?”“小孩嗆到了,臉都紫了你看。”“哎呀……糟糕,好像都不動了,會不會已經……”“怎麼當母親的,小孩子也看不好……”
篤秋和簡崎也聞聲而來,看見臉憋得發紫的茵茵,都嚇了一跳。
“你餵了她什麼?”江醉墨把茵茵倒傾的同時,嚴厲地質問着紫安。
好了,他恢復成醫院裡那個冷麪導師江老師了,還真的蠻懾人,怪不得他那些實習生都怕她怕得死。細細緊張得手心發涼,卻還不忘摟着發抖的紫安。
紫安指着嬰兒車裡的奶瓶,哭道:“就給她喝了幾口果汁啊……她沒吃幾口就忽然嗆成那樣了,咳都咳不出聲……”
江醉墨在茵茵後背拍了幾下,茵茵還是一臉青紫,甚至開始抽搐、掙扎,他忽然眉頭一皺,“不像是液體嗆住的。”說着,馬上把倒傾的茵茵扶正,將雙手重疊攏在她上腹部讓她前傾着身子,用力擠壓着她的腹部,只見茵茵的小嘴張了幾下,忽然咳了一下,隨後吐了江醉墨一手。
細細腿都嚇軟了,不知道這一吐,茵茵是好是壞,紫安已經哭得幾乎暈倒在篤秋懷裡了。江醉墨顧不得其他,在茵茵的嘔吐物裡揀出一粒糖豆。糖豆外面包着的巧克力已經化了,剩下滑溜溜花生米一顆。
茵茵只是大哭。
“能哭就說明沒事了。醉墨,多虧有你。”剛纔和大家一起圍觀的苗倫讚賞地說。
“嘖,什麼壞事怎麼他都在場,掃把星。怎麼,他還認識你男人?”簡崎在一邊不爽地問細細。
“呃……嗯。”細細驚魂未定地回答。
江醉墨一邊擦手一邊對紫安說,“這種東西不能餵給嬰兒吃。”
紫安抽泣着,“不是我喂的……我連米飯都不喂茵茵,怎麼可能給她吃這麼硬的東西……剛剛我坐在這裡看魔術,茵茵自己抓着奶瓶喝果汁……怪我看節目入神,想起來要看看她果汁喝完沒有,卻發現她被嗆得滿臉通紅……果汁裡怎麼可能有糖豆……是不是誰餵了我家茵茵……”
“誰會給這麼小的孩子喂糖豆?”篤秋抱過茵茵哄着,看看四周,“剛纔誰給茵茵餵了東西?”
大家面面相覷。
紫安自責地說,“剛纔去拿果汁離開了一下下,會不會有人那時塞了個糖豆給我女兒?”
“誰呀!這麼沒素質!”細細驚呼。
風波平息,驚魂未定的紫安和篤秋還圍着茵茵,一刻都不敢移開目光。細細、簡崎坐在一邊,江醉墨洗了手回來,把細細叫到一邊,“七八個月大的嬰兒纔開始長牙,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不可能喂孩子這種必須要咀嚼纔可咬碎的食物。”
簡崎耳朵尖,湊過來插嘴道,“我早就覺得奇怪了,趁紫安離開偷偷喂個糖豆給孩子,這分明是故意的。可惜會場內沒有攝像頭……”
“我也偏向於有人存心對孩子不利。”江醉墨接着說。
“難道是鷺洋?!”細細大駭,“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嗎……”
“鷺洋根本沒來好嗎?笨蛋!”簡崎說道。
“他非得親自來?你才笨。”細細回嘴。
”再說了,這時害死自己的孩子對他來說有什麼意思,婚都離了。虎毒不食子啊。”
“你什麼時候成了鷺洋的擁護者?你看上他了?”
“你現在還在乎我看上誰嗎?”
江醉墨饒有興趣地看着細細和簡崎接下來你一句我一句鬥嘴不停。
簡崎嘰歪了一陣,忽然對江醉墨一笑,“哦,一直沒自我介紹,那個啥,我是細細的初戀男友兼現任閨蜜,簡崎。”
江醉墨表情一滯。
細細簡直想抽簡崎一大嘴巴。
“你好。”江醉墨禮貌點頭,隨後用陰晴不定的目光瞥了一眼細細。
“哪裡,你更好。”簡崎回答,嬉皮笑臉地轉身離開,還不忘回頭挑釁地衝細細挑挑眉。
細細看見,江醉墨望着簡崎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人羣中。剛要說什麼,江醉墨就轉頭看住她,“簡崎這個名字你似乎經常提起。”
“呵呵,是啊。”細細故作鎮定地說。
“但你似乎沒跟我提過,他是你的……”
細細眺望遠方,很滄桑,“出來混,誰能沒點過去……難道,你就沒有初戀女友?”
“我有。”
“那不就扯平了。”
“扯不平。”江醉墨冷笑。
“爲什麼?”
“我不是初戀女友的‘閨蜜’。”
細細已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因爲你心胸不夠寬廣,我有80c,你有嗎?”
“我不需要有,只需要揉。”江醉墨最後一個字,下了重音。
細細忽然像發現了新大陸,興奮地眨眨眼問,“哎,你是在吃醋嗎?”
江醉墨捏捏她笑得都扭曲了的臉,面無表情地回答:“你誤會了。”
可這邊,細細已經拿起手機發了條微博——“哇哦,男神吃我的醋啦!這酸爽,不敢相信!”
圍觀完江醉墨冷靜救嬰兒的苗倫用塑料袋裝了一些吃剩的魚,繞到酒店後的空地上,不一會兒,附近的三隻野貓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接近。
苗倫蹲在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糖豆,冷哼一聲,拋高以後用嘴接住,一邊嚼一邊陰翳地看着前方,見貓都坐下了,就把塑料袋裡的魚拿出來放在它們面前。那些貓一見,趕緊就叼起來大口大口吃。
惡作劇完的簡崎恰好也出來散步,見苗倫蹲在那裡,一開始有點厭惡,後來看他竟然是帶吃剩的魚出來給流浪貓吃,心裡有點震驚。
苗倫回頭見了簡崎,先是一愣,然後站起來很拘束地站着,半天才開口道:“上次的事我一直很抱歉,既然今天碰見你了,還是要親口再跟你說句對不起。”
簡崎抿着脣,沉默了半天,看看苗倫,又看看正在吃魚的流浪貓,最終說,“都過去了,希望你下次開車注意看路。”
苗倫點點頭。
簡崎也沒興趣跟他多說話,轉身就回酒店大堂。
苗倫又蹲下,把袋子裡剩下的魚都拿出來分給貓吃,神態變得很溫柔。他靜靜蹲在流浪貓身邊看它們吃,好像在想些什麼事情,表情幾分憂傷。
一會兒,魚被貓吃光,一隻貓上前想看看袋子裡還有沒有,苗倫回神,把袋子翻開,說:“已經吃光了哦……”這時,流浪貓以爲苗倫要把吃的拿走,本能性地伸出爪子狠狠扇了一下他的手,不疼,但他已經感覺到爪子上尖利的指甲。
苗倫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忽然飛起一腳把正在翻袋子的流浪貓踢飛,嚇跑了其他的貓。他的表情變得猙獰恐怖,咬着牙,擠出一句話:“見你們跟老子當年一樣孤單可憐就喂喂你們,居然忘恩負義……真該死……”
說罷,他又一腳把袋子踢開,頭也不回地回了會場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