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梅已經和吳玉珍打急了，哪裡顧得及她女兒的話？根本就跟沒聽到一樣。
吳玉珍更不能放手了，兩人旁若無人繼續扭打撕扯在一起。
王淑玲見狀，跺了跺腳，將單據放在長椅上無奈的走開了。
我疑惑，不會是這小妮子真的生氣了吧？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應該跟我一樣看好戲纔是啊。
不遠處，醫生穿着白大褂套着帽子過來，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見到這般情形皺皺眉：“別打了，誰是家屬啊？”
劉燕梅這才停下了手，吳玉珍狠狠的甩開她，急促的呼吸了一下，順道瞪了她一眼。劉燕梅走到醫生面前：“醫生，怎麼了？”
“你是他什麼人？”
劉燕梅當即挺起胸膛：“我是他妻子，那個，醫生，我們家老王的病嚴重嗎？他有醫保，這急救的錢是不是能在裡面扣？”
醫生有些不耐煩，將筆往文件上一放：“這個你自己去諮詢，我只負責急救。既然是家屬，那就簽字吧。”
劉燕梅轉頭輕蔑的看了一眼吳玉珍：“聽到了沒有？家屬。吳玉珍，你和我們老王什麼都不是，哼。”
我看到劉燕梅飛龍畫風一般簽了名，醫生還提醒她備註了關係，這才滿意的取走了文件夾和筆，還順道叮囑了一聲：“別忘了先去繳費處預存錢。”
劉燕梅的面孔就扭曲了起來。
她給兒女花錢一向很大方，但是給我爸卻限定了零花錢的，從剛纔她問醫保可不可以扣的時候，就可以清楚她的爲人了。想要她拿錢出來，簡直是跟要了她的命一樣。
“哼哼，不是說是家屬嗎？這點錢都拔不出來？”吳玉珍見狀，諷刺了劉燕梅一聲。
“誰說我拿不出來？哼，我不過是想着從哪張卡上劃錢而已。”劉燕梅氣沖沖的轉頭，低估，“淑玲這孩子怎麼還沒回來？”
我心中暗笑，之前王淑玲自殺住院的事情劉燕梅對醫院的流程估計也瞭解了，現在是想着拿單據好去繳費吧？
指着長椅上一疊紙張，我好心提醒：“東西在這裡呢，她看你們一直在爭吵留在這裡就走了。”
劉燕梅瞪了我一眼，大概是知道交錢的事情比較重要，拿着單據就離開了。
這地方一下子安靜下來，吳玉珍右手又捂在後腦勺那邊，對我訕訕笑笑。我不想理她，低下頭摸出手機來，我暈倒不要緊，得了子宮肌瘤不要緊，關鍵是悅悅，她現在還在幼兒園呢，等會兒得有人去接她。
可是細想着周圍的朋友，還真沒有一個可以幫忙的。手機的頁面又停留在趙一輝上，久久沒有按下。
今天工作日，他不會在開庭吧？
要是這麼打過去好像也不好。
低頭思索的時候，身邊吳玉珍坐了下來，我聽到她低低喊了一聲：“琇兒。”
我不理她。想了想，編輯了一條短信給他，請他去幫我接一下悅悅，這才收起手機。
吳玉珍見狀，語氣好像有些高興：“琇兒，你真的不能原諒媽媽嗎？”
“哼，吳玉珍，到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有臉出現在我
面前嗎？我要是你的話，直接身上綁一塊大石頭跳海了，就你的臉皮厚成長城，纔會在這裡糾纏。”我一點都不客氣。吳玉珍爲了她那個兒子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之前是想用鄧明宇來勸我，現在又找上我爸，不就是爲了骨髓嗎？
可是我偏不如她的願。
憑什麼我要原諒她？憑什麼我就要當好人？
哼，當初對我不聞不問如同陌生人，現在上趕着要我認回她這個媽媽，就憑她有錢？
我王秀茹雖然沒有上億的家產，但也不缺錢花。
吳玉珍被我這話一堵，嘴脣囁嚅着，許久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冒出了一句：“對，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嗎？這麼多年來我受到的虐待，我缺乏的親情，以爲這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結了嗎？
吳玉珍，你想的實在太簡單了些吧？
不，即便是你道歉你跪下來，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冷了心腸，再怎麼捂似乎也捂不熱了。
手機響起，是一條短信，趙一輝簡單的回了一個字：好。
我想他應該真的是在庭上，不然照他的個性肯定會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想着悅悅有人去接，我的心就放了下來。
劉燕梅辦事效率也快，很快就回來了。
見到吳玉珍還留在這裡，冷哼一聲：“哎喲，這誰啊，沒臉沒皮的，居然還坐在這裡呢，怎麼着？還想着我們老王出來，你們訴衷情啊？吳玉珍，你是不是腦子壞了，我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我告訴你，吳玉珍，我們老王和你沒關係了，沒關係，你以後要是再找我們老王，別怪我不客氣。”
吳玉珍原本心中就不痛快，好不容易休息下來見劉燕梅還是不依不饒，頓時氣憤的站了起來。
我覺得吳玉珍之所以不走，是想着給我留個好印象。當初她可以輕易的拋棄了我，現在卻不能留着我爸還在急救室走人，這顯得太冷漠了一些。哼，她現在倒是想着這些了？以前怎麼沒想到？
我心中冷笑，就聽吳玉珍冷冷的聲音。
“我倒是想知道，你想對我怎麼不客氣？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劉燕梅，你懂不懂法？你這個文盲。”
我不得不承認，吳玉珍算是抓住了劉燕梅的軟肋。她當初一個寡婦嫁給我爸，就是仗着自己有幾分容色，知識是真的沒有。吳玉珍和我爸是大學同學，一起畢業的，要容貌有容貌，要才華有才華。即便這二十幾年過去了，她卻活成了上流社會的貴婦人，而劉燕梅呢，被生活活生生磋磨成了街頭潑婦，兩人的衣着品味一眼見高下。
所謂打蛇打七寸，吳玉珍這句話的效果就是如此。
然而，劉燕梅真的發飆了。
“我不懂，呵，我就是不懂怎麼着吧？你倒是懂法，懂得現在都盯上親生女兒的身體了，你兒子現在是白血病，你就要女兒的骨髓，要是你兒子腎出毛病了，你是不是得琇兒割一個給你兒子啊？吳玉珍我告訴你，我就算待琇兒再不好，我也沒這你這麼心狠，我只是打她的皮肉，你卻是要食她的內臟，你纔是那個要誅心的，還敢說我？我文盲怎麼了？
我還不是這麼些年來，照顧的他們好好的？你呢？你的那個兒子白血病了吧？你的丈夫，是不是也病了啊？呵呵，你倒是不文盲，但你是黴星，誰跟在你身邊就倒黴。”
劉燕梅不喘氣的說完這話，雙手插在腰上吸了一口氣，這才輕蔑的看着胸口劇烈起伏的吳玉珍：“我告訴你吳玉珍，你別惹我，我劉燕梅別的沒有，就是嘴巴厲害，怎麼着吧，氣死你我。”
我都想捧腹大笑了。
這兩個人狗咬狗實在是太好玩了。然而剛勾起嘴角，劉燕梅就看了過來。我心道不妙。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了出來，劉燕梅一把拉住她：“護士，護士小姐，我們家老王情況怎麼樣了呀？”
護士微微搖頭：“醫生正在處理呢，情況不算太好。病人犯的心臟病。你們家屬也是，唉……”
之前醫生的面色我也見到了，的確是不算好。我當時還以爲是因爲劉燕梅和吳玉珍吵架的緣故，現在想想，大概是我爸的情況真的不好吧。
當下有些着急着就想站了起來，沒想到劉燕梅見護士匆忙離開，直接轉身對着我，那視線如毒蛇一般緊緊的盯着我。
“劉燕梅，你沒事吧？別發什麼神經！”我沒好氣。
劉燕梅眯着眼，惡狠狠：“我剛纔還覺得奇怪，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吳玉珍你生的好女兒啊，王琇茹，你是不是早就醒了？看我們笑話呢？看我們爭着吵着你心裡是不是挺樂呵的？”
我承認，劉燕梅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
“劉燕梅，你沒事吧？你和吳玉珍自己要吵的，難道要怪到我身上？”
“好你個王琇茹，我就知道這事情跟你脫不了關係，你是不是就盼着爸病倒呢你？好啊，你們一個個的都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王琇茹，有本事你繼續裝睡啊，你幹嘛不躺在那邊，起來做什麼？你不是喜歡看我們打，喜歡看你爸犯病嗎？你來幹什麼，啊？”
有病！
我翻了個白眼。劉燕梅不會是和吳玉珍罵瘋了吧？你們吵架管我屁事？怎麼突然調轉槍口向我了？
而且你們吵架是我逼的嗎？想找理由也找個比較靠譜的好嗎？這算什麼？
我沒好氣的瞪了劉燕梅一眼。我不是好惹的，小時候沒法反抗，並不表示現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劉燕梅，你別沒事找事啊，我爸分明就是被你們氣病的，別想潑這盆髒水到我身上，我從頭到尾什麼話都沒說，什麼事情都沒幹，倒是你，我爸把警察搬出來了也沒拉住你，對了，你還扇了我爸好幾個巴掌吧？哼，還想賴在我身上，劉燕梅，你真當我是白癡麼，任由你這麼捏扁揉圓？告訴你，我爸說要報警那是忽悠你，我要是報警，你對我爸做的這些事，咱們沒完。你是不是很想在警局裡住一些日子啊？”
上回說了，劉燕梅啥都不怕，就是怕警局，之前她兒子王明海進去，她差點沒撕了我。現在聽到這話，目光閃爍了起來，但語氣還是很強硬：“我沒做錯什麼，我爲什麼要進警局啊？王琇茹，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想着將你媽送進警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