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800壯士齊聲高喊蔚爲壯觀，哪怕是在鼎沸的聲浪中，也能像鯊魚鰭一般露出頭來，如果其中內容引人入勝的話，很快就能傳遍整座城市。
住房、吃飯兩項，正是紹南城的市民們要求，而州府無法滿足的——幾十萬人，就算他們想要開義倉放糧，也要到達紅日莊的道路打通，更何況義倉的決定權在朝廷手上，文書工作就需要好幾天。
至於說建房，不管是由州府還是駐軍，都是既不經濟也不實際的舉措，甚至臨時居所，程允安也不敢說能夠提供。因此，當聽到數百人的呼喝之後，知府大人並不是放下心來，而是愈發的緊張了。
用騙局做安撫，揭穿之後可是會更麻煩的。
程晉州被呂續提在空中，很快就指着城南一片稀疏的宅地道：“我們向那邊走，借您的擴音星陣用一下？”
“那是巨波星陣，能震暈敵人。”呂續立刻辯駁。
“巨波也好不到哪裡去。”程晉州呲着牙自己笑了兩聲。
呂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轉手打開星陣道：“好了。”
程晉州點頭，然後像是用話筒一樣，呼呼兩聲……
空中立刻發出“嗚嗚”的風聲。爲了讓更多的人聽到聲音，呂續將星陣功率開啓的更高。
“啊，各位——”程晉州欠揍的笑着，道：“大家都想要買糧，但也要按照順序來……”
遊行衆亂哄哄的叫嚷起來，能清晰聽到的，無非是“吃飯……，房子……”
“有飯吃，有房子。”有了星陣，程晉州一個人的聲音就能壓過萬人，他倒是沒什麼緊張的指着南邊道：“那邊是程家的舊房，地方肯定是不夠的，但就像我之前說的，程家願意出錢建房，那參與建房的人，就可以用這些錢買糧食。”
立刻有人喊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要糧食……”
亦有人喊：“城裡就有房子……”
當然，災民們幾乎沒有組織，面對不同的問題，發出的聲音自然也就小了許多，如果是有經驗的公關人員，很快就能從中扯出一道縫隙。
程晉州唯有裝模作樣的笑笑，如領導般在空中揮手道：“糧道已經打通，今天我們帶來的糧都來自紅日莊，各糧行的倉庫也在那裡，很快就會有更多的糧食運來，但今天晚上呢，只有幹活的人才能買糧吃，其他不願意建房的就不好意思了。”
有糧食，就不會餓死人，雖然底下仍然反抗聲音四起，卻遠沒有開始的聲勢浩大。
程晉州又指着州府的方向道：“圍在衙門前的人讓一讓，派幾個人出來，我們組織着去建房。”
程允安總算反應過來，趁機大吼：“人人有房住，人人有飯吃，大家都向南邊走……”
紹南城南最是落後，控制起來也容易一些。
人羣停滯了片刻，緩緩的開始了移動，卻也不是都向着南邊，就地鬧事者亦不在少數，那些本着趁火打劫之心的人，更是按耐不住，只是相對全城而言，大家並不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罷了。
……
程家老宅中，衆人也都能聽到程晉州的聲音，其中讚賞者有之，不忿者亦有之，都靜靜的不去評價。
好半晌，待高牆外大部分鬧事者都離開，老太太纔出聲道：“允德，去開倉，將糧都運去城南，請烏先生派兩個人跟着。”
老大程允德是庶出，一生謹慎，這刻不言語的帶着兩人就走，幾百石糧食不多，更多的是象徵意義，卻只怕在路上有不慎。
“晉州處理的不錯，現在就要看善後了。”程老太太嘆了口氣，再問道：“允泉什麼時候回來？”
下邊有人小心的道：“還沒聯繫上。”
程允泉去了南陵給上司拜年，如此天氣，報信的人自然是追不上的。
“再派人去，把事情說給允泉，讓他拖住。”老太太說完，就轉身回了房子。
聽到的人，或者迷茫，或者恍然，各有各的心思。
半空中，程晉州也同樣轉着腦筋，眼見事態沒有惡化，就果斷的在空中喊道：“所有紹南城的官員，請你們監守崗位，以免影響建房和分糧的過程，重複一遍，所有紹南城的官員……”
他一個小男孩說的話，自然是沒有什麼約束力的，但聽到他的話，有明白的人，卻都警醒起來，幾個衙門更是四門緊閉，只派些衙役出來，紹南城的幾家人也把有些鬆散的家人重新組織了起來。
程老太太重新從房子裡鑽了出來，盯着半空中的小黑點看了片刻，滿面嚴肅的道：“大管家！”
“小的在。”管家站的腿都直了，猛的一動，險些撲在地上。
“你去程峰那裡領兩個人，告訴下面的人，今天的事情，不管是柴米油鹽，還是其他，誰敢嚼一句舌頭，立刻杖斃。”老太太聲音壓的很重，就好像沉重的晚霞。
“啊——是。”大管家平日裡也是儀態有度的樣子，這刻卻掩飾不住的驚訝。貴族世家處死下人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灰色地帶，除了皇室，死人通常是因爲僕人挨不住，而不是主子鐵了心要殺人，而老太太的命令似乎也有些太過了。
管家低頭下去吩咐了，程老太太又囑咐站在一旁的程家衆人道：“剛纔的命令，對你們也有效。不管是哪一支的，敢亂說話的都小心着。”
程家老爺子在外征戰的時候，程老太太在家就是殺過人的，二代子大多養尊處優，只諾諾點頭，無人應聲。
劉青霜若有所思的看着腳尖，如此一來，朝廷要知道紹南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不容易了。
衆人各想的深遠，老太太則繼續發話：“程峰，你帶些人去幫忙。他一個人忙不過來。”程老太太說的他，自然就是程晉州了。
“我帶10個人過去吧？”程峰是侍衛長，若是帶走的人多了，宅子裡的安全就不好保障了。
“帶一半走，另外管事只留幾個人，其他都帶過去。”
程峰瞪大眼睛，還是說“好”。
大家登時慌了起來，現在可是傍晚，城外若是再亂，家裡連點防備都沒有，但見老太太的面色，都明智的將話吞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