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的美酒,嫩滑的肌膚,輕微或強力的摩擦,再加上中第後的成就感,趙權負爲自己的人生找到了一個快樂的節點。
十幾個年輕人一同在絕藝館中酣暢淋漓的喝着,他們都是剛剛得到了功名的貴族子弟。秀才看似不起眼,卻意味着他們擁有了已經擁有的一切,完成了貴族的基礎。
爵位、官位、功名,此三者,其實也只要一個秀才就能統統達成。
寒門子弟中的秀才興許要在鄉間苦苦掙扎,若是不能再進一步,或許終生只能混些束脩度日。而對於貴族少年們來說,憑藉父輩的運作,藉着功名獲取官職纔是更直接的辦法。
趙權負,就想着先在京城做官,然後再繼續嘗試省試。很多貴族子弟都會選擇這類方式,所謂的積累基層經驗正是如此。
當然,假如他們學識足夠,想.一路順着科舉之路爬上去最好,可惜大多數先生們,是沒有這份本事的。
每3年,整個大夏朝也不過只有200人.能爬上進士出身的小路,200人得到同進士出身而嗟嘆不已,就算是拼爹,路上也將是一片血跡——對於大夏朝的官場來說,三年時間,就像是女人的一個月。
身邊的陪酒女吃吃的笑着,趙.權負握着酒杯,右手不停的摸上摸下,好半天嘆息一聲道:“今天不能逗留了,卻是到回去的時間了。”
“這麼早啊。”坐在席間正中的即是呂安平,他繼承東.山王爵位的機會算不上大,故而頗爲注意結交權貴,作爲外藩子弟,他很難在朝廷直接獲得實權,只能曲線救國。
趙權負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道:“今天是放榜日,不.能逗留太久,我且先走了。”
說着,他就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我和你一起出去。”旁邊有兩三個人也站了起來,.他們都是有父執輩的考生,在外面不能呆的太晚。
呂安平年紀稍.大一些,醉醺醺的有些站不起來,幾乎是全身依着一旁的舞女才走到牀邊,就着冷風打了兩聲招呼,偏頭即笑嘻嘻的道:“今天爺要和你們兩個人一起睡。”
舞女就嬌嗔了起來,同席的其他人則開始打邊鼓,笑站了起來道:“呂少爺精力充沛的很,你們兩個人最好再找兩個姐妹。”
“不用,爺在她們身上多耕幾遍就行了。”呂安平說着,用舌頭在舞女的脖子上輕輕的舔了起來。
氣氛登時開始向糜爛的方向轉變。
京城的青樓,與其他地方的青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賣法的不同。舞女們雖然陪着笑臉,卻不願在酒席間滿足男人們,所以言笑間都在躲閃,倒是有焦急的將人按在窗戶上亂親。
比起房間裡的行雲布雨,呂安平更喜歡在外面的擦擦碰碰,也如幾位同學一般,揪着小腰最軟的舞女在窗口處蹭了起來,一點都不畏懼河邊的寒風,他張着口向下輕搖,嘴脣嚐到的皆是一片軟肉……
清亮膩人的呻吟聲讓他的耳朵也處在了休息當中。
裝載着趙權負等人的馬車輕輕的駛過拱橋。
猛然間,一片黃色的火光在呂安平眼前閃過。
“轟然”聲只響了一下,呂安平只覺得耳朵疼的厲害,竟是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焦急的喊了起來,再看發出聲音的江面,灰濛濛的拱橋被火光與濃煙覆蓋,橋的樣子是徹底沒有了,河岸兩邊各自有東西燃燒着,有的看起來是欄杆圍牆之類,有的看起來卻像是人體一般。
呂安平忍不住俯下身子吐了起來。不是因爲兔死狐悲,而是因爲酒喝的太多。
程晉州也沒料到幾公斤的硝化甘油威力如此巨大,飛濺起來的碎石,幾乎打到了千米以外的地方,也怪不得當年的歐洲人,畏懼的將其工廠全部關停。
呂續也發呆了片刻,看着自己的右手道:“和我的二級星陣全部威力差不多了啊。”
程晉州用手將耳朵一壓一鬆的減壓,對呂續的話也不接茬。星術士要想爆發出這種威力,至少得50個星力以上的消耗,就算是二級星術士,每天也用不了幾次。星術士的強悍更像是特種部隊,不能當作正規的野戰部隊使用。
曹豐雖然不似呂續那般毫無顧忌之人,可對於殺人實則也無什麼感覺,或許在星術士們眼中,隨便滅掉幾個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兩岸的火光如同年節間的火炬,程晉州也不想去確認趙權負是否死掉,乾脆的道:“我們先回去吧。”
輕易的殺死了一個人,或許還是自己的情敵,程晉州有種怪怪的感覺。
好在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總是有很強的適應力,19世紀的男人們會爲了女人而互相殘殺,21世紀的女人們會爲了男人而互相殘殺。程晉州安慰自己:這個時代,有些事情總是避免不了的。
……
在大夏朝上層,趙權負的死激起了些微的波瀾。
就像是某些先生們描述的那樣,南陵郡王在皇室的眼中,多少是有些價值的,其抗議自然也就顯出了價值。
不過,關注並不能解決問題,刑部的負責人甚至將此事與當日禮院門前的血案聯繫在了一起,說法也令人信服:前者有人想襲殺趙權負未果,鄉試後再次刺殺。
至於爆炸物的威勢,就算有人想到星術士,也會閉口不言。而且星術士協會也證明,石橋的爆炸不是由星陣造成。
程晉州自覺算無遺漏,絕不會給人留下把柄——兩名星術士是不會幫趙權負說話的,他甚至有足夠多的理由讓二人幫自己說話,加之自己沒有星陣,他覺得都不會將懷疑攬到身上。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當時趙權負想要殺死程晉州,呂安平也是知道的。
殺人未果反被殺,是最自然的推論。
看到趙權負死亡的慘狀,呂安平再見到程晉州的時候,竟然會表現出畏懼的神色。
當然,這個時候在弘文館,很多人面對程晉州,都會表現出不自然的畏懼神色。
二星術士只能說受到禮遇,但始終跟在程晉州身邊的兩名星術士,則讓無數人感到不適應。能在弘文館上學的孩子,誰不是大富大貴的出身,但就是皇室子弟,誰曾見過自己的父輩,身邊跟兩個星術士護衛的。
就算是皇室所謂的御用星術士,平日裡最多也就是有人會留在皇宮裡罷了,除非皇帝出行,否則連星術士的面都可能見不到。姜璜四級星術士更是不用說,他自己的研究都忙不完,除非軍國大事,要麼根本不會出現。
程晉州到弘文館來報道,是因爲參加省市之前,秀才們仍需要一次資格審查,若是不通過弘文館和相關人等,今年的秀才很可能要在三年後方能參加考試,所以他是規規矩矩的來館內上課。
另一方面,則是沈聰的炫耀心理。
當兩名正牌子的星術士出現在程晉州身邊,沈聰立刻開始讚歎自己的選擇正確,就算程晉州不提弘文館,他也要拉着小程同學來這裡溜一圈。就好像自家買的京巴一夜之間變成了藏獒,若是不在小區裡走上半個月,趁機擴大自己在街坊鄰居中的印象裡,那藏獒的價值就一點都提現不出來了。
鄉試並未打斷弘文館的節奏,在這裡學習的先生中,以皇子皇孫,王子王孫等等居多——以皇室數百年積累下來的生育繁殖能力來推算,小小的弘文館也僅僅只能接納其中的近親直系,而這些人,即便要參加科舉考試,也是以會試爲主,作爲測試和炫耀的存在,大多數人就是苦熬時間,只等着從老師那裡混到一個好的評語,就回家繼承爵位,繼續禍害小姑娘、小夥子。
假如沒有生員之間巨大的攀比心態,程晉州倒是頗喜歡弘文館的生活,如今坐在房間裡,卻連睡覺的心思都沒有。想當年,他在教室裡最喜歡的就是睡覺。
沈聰無奈的看着程晉州與曹豐在後排小聲討論着幾何的問題,自己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他可不是星術士,不想上課了,也得作出差不多的樣子。
不過在腦子裡,沈聰卻在不斷的思考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如同大多數學生那樣,老夫子在臺上講什麼,大家都沒有心思去聽,等到下課的鐘聲響起,一窩蜂的都衝了出去。
程晉州也伸着懶腰站了起來。作爲鑽研實務的星術士,曹豐的幾何也就相當於歐氏幾何的水準,在嚴謹性上還要再差一些,他隨便拿出點東西來,都能與之聊許久,卻是個頗有成就感的事情。
由於他要種植真米,與曹豐脫不了干係,說的又是初等幾何,不用藏私的情況下,曹豐受益匪淺之餘,對程晉州的態度,似乎很快也在向項欣的角度轉移。
數學達者爲師,半點虛假都做不得,誰強誰弱是一目瞭然,更沒有武術的拼死拼活,星術士們以此作爲等級劃分,最是自然不過。
“下次你們聊天,最好找個酒樓之類的,這裡連口酒都沒得喝。”呂續嘟囔着站了起來,他是星術士中的異類,對數理等等完全沒有興趣。
“這位星術士大人若是有閒情,小王備了些許酒水,不知是否能賞臉否?程先生,有些日子不見了。小王這邊有禮了。”從門口走進來的,正是延平郡王,本朝的三皇子。
黃綢玉帶,剪裁適度的袍服讓這位著名的皇子顯的猶如上流社會的明星,程晉州雖成了星術士,亦脫不開大夏朝官場的盤子,照樣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問好。
“程先生不用客氣。”三皇子上一次與程晉州說話,用的還是程公子,如今用程先生卻是一樣的順口,他一臉笑意的道:“本王此次來,卻是爲了感謝您的。”
“哦?”
“此次闈姓,我猜程先生必能高中,果然如此,共贏得萬兩白銀,心想不能獨得,故而想送與部分給你,也算是投桃報李。”三皇子笑的那叫一個歡暢,再沒有以往所見的所謂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