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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君 159| 2.22

大楚元嘉六年,酷夏。

酒泉郡。

酒泉城已經塌了大半,這裡是少數民族聚居地,各族人混居之所。此刻,倖存下來的人都沉默地坐在空曠的四面不靠牆的空曠街道上,也有一些強壯的西北蠻族大漢,拿着刀在廢墟里尋找着食物以及遺落的財產。

不論在做什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

然而天地時序並不會因爲人間的動亂而有絲毫變化,幽州邊陲的酒泉,經歷了孕育恐懼和死亡的黑夜,依舊在晨光熹微中迎來了全新的一天。

一場大震過後,原本繁華的街道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往日熙熙攘攘的小販和平民乃至雞鳴犬吠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驀地,一聲悠長的角聲響徹乾枯的大地。

角聲停歇之後,城門便隱隱約約出現了一行穿着綠色軍服的大楚軍人。他們趕着馱馬,把一包包東西從南門運出來,然後集中趕往城中心的難民區。

看到這隻隊伍的那一刻,所有的邊民就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雖然面臨不祥的天災,腳下還有時不時出現的餘震,邊民那滿是麻木與恐懼的眼睛裡卻漸漸多了安心與堅毅——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朝廷沒有拋棄他們,這樣就足夠了,足夠換取這些流浪的旅人最寶貴的忠誠。

那些將士卸下馱馬上的食物,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卻並沒有接受熱情的邊民挽留,接下來,他們將冒着餘震的危險,深入西域地區,將糧食交給等待在那裡的駝隊。

歷史將記住他們,並將這次行動視爲兩國締結契約的開始。貴霜和大楚的親密關係,將從根本上改變這片大陸的命運,歷史也將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發展分支。

華夏曆一五九四年,註定成爲一座豐碑,被後世各國史學家津津樂道,並且寫下一個圖書館的專著。

儘管在世界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身處其中的人,大多並沒有這樣長遠的眼光——爲了看不到的利益而扔掉到手的東西,對普通人而言,實在是匪夷所思且又風險極大的事情。唯有那些被稱爲傑出政治家的人,纔有膽量和胸懷做出這種抉擇。

因此,對於這一次大楚的舉動,自然有許多人表示了不解。

軍隊中,一個年輕的士兵不捨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玉米棒子:“我們千里迢迢,居然是來救助這些胡人的。他們的死活與我大楚有何相干……”

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長官一腳踹倒在地。年輕英俊的軍官指着那些穿着楚地衣裳,對南方頂禮膜拜,見到大楚士兵就行禮問候的胡人,沉聲道:“這是陛下的計劃,作爲軍人,你只需服從,不必疑問。”

北地的狼是最兇殘狡詐的生物,但也是最守信諾的生物,這種忠誠,一旦得到,就將銘刻在他們的基因裡,累世難遷。

不只是軍中的小兵有這樣的疑惑,就連鎮北軍裡的將領,也都在心裡暗自嘀咕,覺得自家陛下這回博愛得過了頭。

千里之外的雲中郡。一大早城主府就迎來了一幫求見的軍官。

“天可汗,縱然今年秋收在即,靖北倉中的稻米一層層都擠壓壞了,也不該拿去給那些西域的蠻子!”楚克言憤憤不平地說道。心裡很委屈的想:我們沙坨族人如今雖然吃得飽了,但是苞米是不嫌多的啊,天可汗樣樣都好,就是心也特軟了些。

楚克言的父親是驍勇善戰的沙坨人,母親卻是楚人,犬戎內附之後,他們也跟着搬了過來。

大楚實行胡漢一家,雖然隱隱的歧視還在,但是軍隊中以實力論英雄,大抵還是公平的,所以胡人在軍中效力的不少,都呼楚昭爲天可汗,忠誠值很高。

這沙坨族的漢子從了軍之後,累功至前將軍,楚昭知道他還沒有漢名,就賜姓爲楚。從此,沙坨族的將軍就把自個不當外人了。

楚昭就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聲音,他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西域在漢代時本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如今派人救援西域,只是爲了更多將軍這樣的遊子能夠迷途知返。”

“是這樣嗎?”總覺得哪裡不對的樣子,年輕的沙坨族少將軍露出疑惑的表情。

楚昭遞了一杯嘗味閣根據現代劍南春配方改制的烈白,遞給楚克言:“請將軍飲此酒。”

楚克言隨他那個酒鬼父親,生平唯一愛好就是喝酒,此刻雖然疑惑莫名,但還是接了酒杯過來一飲而盡。

楚昭又倒了一杯西域的虜酒與他:“再請將軍試飲此酒。”

楚克言從了軍之後,口味就養刁了,但是天可汗賜酒,這是莫大的榮耀,所以他雖然皺了皺眉,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楚昭這時候就問:“敢問將軍以前和喝麼酒,現在喝什麼酒?”

李克言便說:“以前都是喝虜酒,覺得已經是極好的東西了,後來得陛下賞賜烈白,方知虜酒又酸又澀,難以入口。現在只要有的選,自然更喜歡喝我大楚的酒,便是胡人中,願意喝虜酒的人也越來越少。”

楚昭笑着點了點頭:“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喝慣了我大楚的酒,穿慣了我大楚的衣服,生活習慣和大楚人趨同,再與大楚人通婚,幾代下來,哪裡還有胡漢之別呢?”

楚昭認爲,胡人南下,大多是爲生存所迫,與其驅逐世代生存在北疆的胡人,不如讓這些人徹底漢化,訓練他們成爲大楚的軍隊,讓他們替大楚守衛這遼闊的北疆。

胡漢一家,便是楚昭心中的走戎大計。

聽上去好像很高深的樣子。

頭腦簡單的楚克言便愣住了,他徒勞地想在楚昭的話中努力抓住那一閃而過的頓悟。終究卻只得出一個結論:天可汗的決定果然都是對噠。

他們這些粗人,還是老實聽話,指哪打哪就好。

送了這位大熊般地的軍隊代表出去,楚昭轉頭問陳參:“子謀見寡人何事?”

剛纔楚昭和楚克用對話時,陳參一直沉默地在旁邊聽着,此時他注視着這位將軍的背影,不由嘆道:“陛下英明,我記得前將軍似乎也有沙陀人血統?”

沙陀人是最早一批南附的胡人,也是被同化得最成功的一批,經歷了數代混居,沙陀人和漢人的容貌幾無區別。沙陀人、漢人、雜胡共同形成一個新的族羣“邊人”。便是今日這位義憤填膺的少年將軍,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祖上曾經皮膚白一點,鼻樑高一點和鬍子多一點,他只知道全心全意地爲大楚打算,醉心於漢地的一切,拼命想要融入這個在他們看來高人一等的種族裡。到最後,似乎除了名字之外,再無一任何事物表示他們是沙陀人。然而就連名字,似乎也被沙陀人興高采烈的拋棄了。

一個文明消亡的輓歌,偏偏沙陀族人唱得這般歡樂。這事要放現代,估計世界遺產保護組織就該找楚昭這獨裁者的麻煩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陳參到今日,方知道什麼叫做仁者無敵,什麼是天子之劍,有陛下,是大楚的幸運,是胡兒的幸運,更是我陳參的幸運。”說着,陳參忍不住跪在楚昭面前,激動地抓着他的手訴起了衷腸。

這種情緒外露的表現,在這位智者身上並不多見。

楚昭很是不習慣一貫高深莫測地毒士作出這種舉動,感覺自己尷尬症都要犯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英明可言,不論遊牧民族在冷兵器時代如何威風八面,農耕民族所創立的偉大的文化與文明終將在根本上征服他們,更別提楚昭還開了金手指,使中原文明得到跨越式發展。

這是兩種文明碰撞的必然結果,也是處理邊疆事務最英明的舉措。周邊少數民族,只要不能將其民族徹底滅絕,就必然是永遠的威脅。

陳參點點頭,卻欲言又止。雖然陛下的解釋很在理,可這位智絕天下的謀士對這次救災行動,總覺得哪裡隱隱不對,可是既然陛下要做,此事也不會危及大楚根本,陳參自然不會去多管閒事。

些許糧食陳參並不放在眼裡,但另外一件事,卻叫陳參耿耿於懷。

他精通易容之術,不過略掃一眼在旁邊低眉順目的韓起,便不由皺起了眉頭,欲言又止。

楚昭順着他的視線回頭一看,笑着解釋道:“前幾日我派他出去了,今兒方回,子謀有事,但說無妨。”

陳參雖然對這崑崙奴總有一絲隱約的戒備,然楚昭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不好再藏着掖着,因言道:“微臣今日求見陛下,非因救災,乃是爲了另外一個心腹之患——貴霜。”

楚昭略微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睛,避開了他的目光:“貴霜國……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心腹之患卻也談不上吧。”

“貴霜狼子野心,與韃靼人勾結極深。暗吞西域、策反韃靼,看似兩件事,其實是攪在一起的。貴霜國的新君塞也乃當世奸雄,對韃靼又打又拉,控制西域卻不遺餘力。韃靼人借貴霜勢力,意在割據,卻不知貴霜國不過是利用它而已。”

陳參微微搖頭,繼續道:“陛下英明,洞鑑萬里,卻錯看了這個塞也!”

楚昭聽了,猛的一驚,急忙回頭去看韓起,生怕他暴怒起來,把自己這個心腹謀士給砍了。

感覺到陛下的手在几案下面偷偷扯自己的衣服,韓起的嘴角不由露出笑容,他身子一傾,盯着陳參道:“還沒聽說有哪個臣子敢當面說皇帝錯看了人的,你們大楚的臣子就是這樣盡忠?我看,大楚的心腹之患,卻是你們這些自認爲忠心,成日價唧唧歪歪的大臣吧?”

陳參雖是文臣,面對這暴然而起的威勢,卻寸步不肯相讓:“塞也擅自滅掉樓蘭,卻又修表與大楚通商;號稱要與大楚永爲兄弟之好,又與韃靼明來暗往。然而說是與韃靼修好吧,卻又好像存有戒心,看着反覆無常的舉動之下,其實行的不過是合縱連橫的縱橫道,用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合縱?”楚昭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韓起一眼。韓起卻在他手心偷偷畫着圈,一臉的討好之色。

“對,也就是遠交近攻。陛下請看,”陳參指着掛在大堂裡的地圖說道:“他在西域一帶異動頻頻,卻任由我大楚的商人滿載着一駝一駝的黃金迴歸中原,就是引誘大楚的某些無良商人替他盜取我大楚的武器秘密;他派遣使臣來京進貢,與我大楚山盟海誓,卻一舉吃掉樓蘭等西域小國,打掉了皇上的西部屏障,連通大楚和貴霜的版圖。再者,這次遷都之舉,更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似乎效仿當年魏武舊例,爲了侵略中原做準備。由此可見,若坐視塞也佈局完成,他一定會南下牧馬,和陛下一決雌雄!”

聽到這裡,楚昭忍不住啪啪啪地拍起巴掌來,“嗯!說的是。不過寡人也不是好惹的!”說着,他不動聲色地瞪了旁邊一臉僞憨厚的韓起,昂着下巴說道:“縱遷都又如何?一旦那什麼阿勒坦汗敢打過來,寡人就要親統三軍和他會獵!”

陳參異常興奮,細長的手指在地圖上飛快的劃了一下,道:“奴才以爲皇上親征,最要緊的是督糧。主上若能確保我軍用糧,命一上將切斷塞也西歸富八城之路,敵之糧道即斷。即便不戰,餓也將那羣南下的犬戎狗餓垮了!”

韓起聞言,面色抖然一沉。

楚昭暗道不妙,趕忙轉移話題:“嗯嗯,愛卿所言甚是,只是如今並非合縱連橫的戰國時代,西域諸多小國曆來不過我大楚的附庸。如今局面,只是兩個大國之間的爭鬥。因此,這一次出兵救援,也是爲了爭取西域爲我大楚屏障。”

“陛下所言極是,此事的確急不得。”陳參轉頭去查看牆上的地圖,似乎在考慮要拉攏哪個西域小國對抗貴霜。

等陳參背對着他們,韓起才湊近楚昭耳朵旁,咬着他玉白色的耳垂,低聲說道:“以前聽說他罵死過人,我還不信,今日一見,真個好口才,好心計!居然看出我是想明修棧道,暗渡妻兒。怪不得陛下一心只想用他。”這是又醋上了。

呵呵,心計再工也比你不過。

楚昭把他湊過來的大臉拍開,罵道:“少亂吃些飛醋,以爲誰都似你一般不正經嗎?還不快去哄你兒子?鬧着說肚子疼呢。”

韓起聞言,嘀咕兩句“他們倒想不正經呢,只怕沒膽”,趕忙飛奔去見兒子。

楚昭呼出一口氣,心裡暗暗嘆息,作爲兩大帝國的君主,他們雖然互相愛慕,卻又不得不互相戒備,反而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平衡和吸引力。

“對抗貴霜帝國,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也不在一朝一夕,所以我這些時日都在想,或許大楚也該將都城從偏南的建業搬到偏北的西京。”楚昭確認韓起已經走遠,這才說道。

“遷都?”陳參略帶疑慮的反問道。

遷都是一項大工程,耗時耗力,而且可以預見,一定會遭到許多朝臣的反對,所以在這之前,楚昭先要和一些心腹重臣通一通氣。

根據80/20定律,楚昭只需要說服這些陳參等人,得到他們的支持就行。

見陳參猶豫,楚昭立即開始安利遷都的好處。

建業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也很適宜建都,因爲這裡地勢險要,風水好,外加是主要糧食產地,由於北邊有蠻族侵擾,大楚建國之初,幽雲十六州基本都不是大楚領土,而當時的經濟中心在南邊,建都於此是很有利於維持大楚統治的。

但帝國到了楚昭手裡,他不僅打下了幽雲十六州,迫使犬戎北遷韃靼內附,現在連韃靼人也俯首稱臣,帝國的版圖已經擴充了幾乎一倍。此時再偏安於建業,已經很不合適了。

因爲越來越大的北疆需要更多的軍隊鎮守,如果都從建業調派,路途太長,花費太高,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勢必成爲大楚不可承受之重。

而且縱觀前世的中國歷史,定都南邊的政權,大多都存在邊疆問題,而如果都城北移,則更加利於維護北方的穩定。

爲了後世可能出現的不孝子孫考慮,遷都西京,以後他們還能再躲回建業去,如果一直定都建業,日後再有外族瀕臨城下的局面,他們可沒有系統和韓起兩隻金手指,到時候再往南邊,又能跑到哪裡去呢?只怕難逃南宋南明東晉等偏安政權的厄運。

遷都的第二點好處,就在於能夠再次削弱世家的勢力。

如果真的遷都,都城的達官顯貴明顯會吃個啞巴虧。如果跟着遷走,原本在建業盤根錯節的斜橋世家,將會因爲這一次背井離鄉的北遷而進一步衰落下去。如果不肯遷徙,大楚的經濟政治中心必定隨着都城而轉移,那時候就算他們盤踞在南方,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當然了,軍事政治形勢固然是遷都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內因還是解決大楚陛下的私人問題。遷都西京不僅可以讓王將軍和他的家人團聚,更能方便楚昭一家團圓。

不論最後一點,有了前兩點好處,就足以說服陳參這種聰明人了。

只是陳參做事周全,雖然心裡已經傾向於遷都,口中卻不肯大包大攬,略想了片刻,方道:“遷都這種事情,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一件大事。也不是說遷就能遷的。”

天家無私事,做了皇帝,搬家可就成了一件能夠決定王朝命運的大事。遷都遷都,可不是楚昭一個人抱着兒子搬去西京那麼簡單。

遷都不但要遷走皇族,還要遷走皇族的僕人心腹若干人,斜橋世家若干人,寒門大臣若干人,士兵百姓若干人,這些人也要找地方住,也要修房子。

西京雖然曾經做過北魏的都城,但早就被胡人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城裡的街道、宮殿都得重修,城市佈局也要重新安排。相當於在北方大地上重新建都。

不過這個問題雖然難辦,還是可以解決的,畢竟楚昭治下的朝廷不養閒人,工部不是擺着好看的,上方山上那些享受國家特殊津貼的高級供奉也不是吃閒飯的。

加之打服了韃靼,收拾了朝廷裡有異心之人,改革工作也初見成效。元嘉君臣夙夜不息的努力終於初見成效,一個盛世的雛形漸漸豐滿。在這樣的時代裡,營造一座新都並不是難事。

“陛下堅持遷都的主要原因是爲控制北方邊界,保證國家安全,促進民族大融合。按說遷都就能解決這一問題,但陛下想過沒有,還有一樣東西是必須的。如果這個難題不解決,遷都也等於白遷。”陳參背對着楚昭站在地圖旁,指着西京的位置問道。

楚昭提出了大略框架,但細節他自己也沒想好,此時自然回答不上來。

好在陳參並不故弄玄虛,自己回答道:“糧食,遷都最大的問題就是糧食。畢竟大楚經濟重心其實偏南。”

當初大楚定都建業,除了北邊總被胡人騷擾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建業附近是大楚的產糧區,而北方因爲水土問題,產糧量已經不如南方了。

楚昭一聽,放下了心:“這事也好解決,寡人早就讓北地軍屯試種了馬鈴薯和玉米,這些作物都不挑地,而且產量高,北邊的糧食,吃飽不成問題。”

楚昭滿意的補充道:“當然,玉米馬鈴薯只是權宜之計,等過幾年穩定下來,我還打算要治理河道,疏通運河的,到時候貫通南北,才能根本解決糧食問題,也能極大的促進南北貿易的繁榮。這次遷都之事,新都便交予子謀,舊都那邊還是景深負責,好了,寡人也乏了,你下去擬定一個章程。”

典型的上級動動嘴,下級跑短跑的官僚作風。

陳參卻任勞任怨,一臉激動的轉身,去爲陛下達成心中所願。

楚昭滿意地看着陳參的背影,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得了這麼些能幹的大臣。

隨着帝國走上正軌,能用到他這個皇帝的地方反而越來越少。楚昭本人其實沒什麼權力慾,就很滿意做個橡皮圖章。

系統雖然略有抗議,不過現在有了交互功能,楚昭便以真正的聖明天子都是垂拱而治爲由,將它打發了回去。系統支吾兩句,也就默許了楚昭消極怠工的做法。這也是因爲它現在有了新的追求,加上楚昭這段時間表現很好,所以才這般好說話。

系統看着厲害,其實很好忽悠,怪不得未升級前,沒有交互系統功能。大概設計者不想系統過早的在使用者面前曝露智商。

這麼想着,楚昭不由微微一笑,並沒有注意到系統這段時間不同尋常的沉默和種種鬼祟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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