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盡,大地恢復本來的面貌;寒冬將盡,人間透着初春的暖意。
刀子的病房裡,小猛和雷鳴笑談着剿亂的細節,花夢守着刀子吃完最後一口粥,剛扶他躺下,門被推開,閃過洪巖急匆匆的身影,他是最後一個歸隊的天網隊員,見刀子安臥在牀,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刀子朝他伸去一隻手,“你久不歸隊,也嚇死我了!”
洪巖坐到牀邊握了刀子的手,兩人含笑對視,幾百年沒見了似的。雷鳴輕咳一聲,洪巖這纔回身行禮,“將軍,我是來看刀子的,可以不彙報工作嗎?”
雷鳴故作不悅,笑指小猛道:“注意嘍,你弟弟交了個因私廢公的朋友!”
小猛笑而不語,刀子扯了扯洪巖的衣襟,“我害你捱罵了。”
洪巖輕笑,“他們開玩笑的,當不得真!”
刀子很小心地去看雷鳴,雷鳴故意瞪他一眼,“你哥哥無所不能,就是整不好你的**病!”
小猛一聽,不由想起小師叔臨走時的交代,心裡固然有些不爽,卻淡淡笑道:“鬼師對刀子有重生之恩,神鬼門是我弟弟首先應當遵拜的府地。我能找到刀子已心滿意足,不在乎他改不改得過來,說實話,也希望他是個不會尋故忘本的人。”
雷鳴未及辨駁,龍兒和小雨來了,兩人是跟雷鳴一道來探望刀子的,只是被小猛攆到了樓下的花園裡。
“玩夠了吧?咱也該回了!”
雷鳴一手拉起一個,臨出門時回頭道:“對了小猛,下週末鄭法官在總政樓給你們擺慶功宴,你的人一個也不能缺,不然老子要打人!”
雷鳴說完就走,小猛只是笑,洪巖把牀邊的椅子讓給隊長,低頭輕聲道:“我們都出去了,你帶着剩下的人打了這麼大的一仗,刀子又受了傷,你肯定累壞了!”
“累什麼?好玩死了!”小猛呵呵地笑,隨即輕嘆,“我就是擔心你呀,勝男和安南都回來了,遲遲不見你歸隊,我電訊東部密救所才知道你負了傷,現在怎樣?”
“什麼?”刀子顯然現在才聽說這事,急得拉起洪巖的手,“你傷哪了?讓我瞧瞧!”
“早好了!”
見刀子不信,洪巖只好掀起衣服,一條刀痕斜掛在他胸腹上,好似一根挎包的揹帶。
刀子蹙眉道:“此人刀法了得、出招迅猛,固然是個高手,但他能從正面拖你這一刀令人費解,除非你睡着了,不然就是熟人!”
洪巖笑道:“可惜我既沒睡着也不認識她,但她的確是個刀法兼騙術高手,她出招時我已覺察,只是她身懷有孕,我不敢下重手,誰知……”
洪巖說到此處不肯再說,刀子怔怔不解,小猛笑道:“誰知她懷的孩子是假的,洪巖是心軟吃了大虧,換作你就會真正地受騙,其實洪巖一早就懷疑她了,只是她大腹便便地,洪巖下不了手,對不?”
洪巖輕輕點頭,“當時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她只是個受了錢財的殺手,不是亂黨,我不想傷,也是想給她一個機會,好讓她……那個……我知道犯錯了,請求處罰!”
刀子一聽,這下糟了,都怪自己要看傷,害得朋友要受罰。正打算爲朋友求情,卻聽小猛笑道:“我是想處罰你,可是有個人一收到你受傷的消息就天天以淚洗面,害得我心煩意亂地,看她的面子就算了吧!”
刀子莫名其妙,洪巖卻一臉通紅一昧傻笑,小猛推他一把,“還不回去?一來就往這兒跑,怕人家說你重色輕友啊?還是想急死安琪找個更好的?”
洪巖只是笑,刀子這才明白過來,也連聲催他回去。小猛揪起洪巖推出門去,“砰”地關了門,隨即大笑。
刀子頓時不悅,“哥別笑他,他靦腆得很,尤其這種事。”
“不是吧?我聽海驕說,他追安琪的方式一點不含蓄,大方得要命呢,你被他騙了吧?”
“他哪會騙我?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呢!對了哥,你說到安琪,我想跟你說件事……”
“知道,你想說在洞室裡欺辱安琪是風江龍,對吧?其實我當時就猜到了。”
“難怪你當時說這事暫時到此爲止,可他現在又逃了,放過他嗎?”
“他逃不了!陳思報被抓了,他一定會得到營救命令,到時咱們跟他新帳老帳一起算!”
小猛說着卻輕聲哀嘆,刀子伸手舒着小猛的眉頭,“哥哥別煩心,風江龍已成魔性,夫人縱子行兇已化魔影,兩人皆不入扶度之途,何必嗟嘆?哥哥是怕愧對在天英靈,豈不知英靈反愧對於你?甚或惱你姑息邪惡,污了他的英名?”
刀子寥寥數語解去小猛心頭重負,他忍不住輕撫弟弟的臉,卻見弟弟閉着眼,也用臉在自己手心裡摩擦,不由他心酸而疑惑,“你怎麼了?”
“沒什麼。”刀子臉色微紅,淚水奪眶而出,“哥哥的手好暖和,每次撫我都讓我想起師父和夢裡的爹爹。爹爹雖逝於我年幼時,卻每每來我夢中撫愛;大難得遇恩師,養若親子、教恐不細,練功之餘也常以手疼撫;如今我又巧定親緣之主,哥哥每次撫我都讓我暖從心生,此愛可補我失鈴兒之痛,今生我已無怨了……”
刀子淚訴衷情,哽咽之聲揪痛着小猛的心,一樣痛的心哪裡找得到安慰的話?除了溼了眼去抹那另一張臉上的淚,小猛別無它法。
花夢進來了,對兩人的淚水視而不見,“知道爺爺怎麼說嗎?以後不準刀子穿深色衣服,一律換成淺色的,這樣他就瞞不了我們了!”
小猛笑而認同,刀子慌道:“我那天不是存心欺瞞,我想着回家的路上一定要說的,你們還生氣哪?”
“當然!”花夢應着這話卻瞪着小猛,“我是生他的氣,聽見槍聲還沒有一絲警覺,非要逛什麼街,只圖自己快活!”
“是是是,你批評得對,我是讓勝利衝昏了頭,以後不會了!”
“以後?”花夢冷笑。小猛忙作求饒狀。刀子也很慌張,“你們別爲我動氣,護奴使主家不和也會遭報的。”
花夢忙去掩刀子的嘴,“別說報應的話,你不好了,我們也會跟着不好的,再說我們哪有不和?”
刀子點頭又搖頭,“不不不,你們不會不好的,我得讓你們好,這也是職分。”
“這可是你說的。”小猛笑道:“我們的幸福在你手中,你可得幫我們把握好嘍!”
“一定!”刀子義形於色,其實憨態可掬。
小猛二人好笑之餘又都暗裡感嘆,上天的這顆幸運之石怎麼會落到自己手中?太過幸福也會讓人患得患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