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出鞘,劍在手,槍林如山,姚廣擺出了一副斬盡殺絕的架勢。宋鵬飛使勁推了仇如玉一把,將其從人羣中推出去,晾在空地上。
仇如玉緊攥手裡的刀,鼓足勇氣衝着關牆上大喊:“小人黑水幫副幫主仇如玉,家兄在赤雲關下被殺,還請大都督派人捉拿兇手,還家兄一個公道。”
姚廣嘴角咧了一下,擡手就要下令,卻被周瑾攔住:“大都督且慢,聽他說些什麼?”
姚廣看了周瑾一眼,吩咐道:“派人告訴他,想和本都督說話,就來!只要他有膽子,本都督不介意見他一面。”
姚廣的話傳下來,仇如玉卻膽怯不前,既然姚廣能殺了仇金剛,他仇如玉的生死就在人家一念之間。現如今,姚廣又擺出這個架勢,只要自己上了關牆,十有八九會死於非命。仇如玉扭頭看了宋鵬飛和沙無極一眼,滿臉的死相。
宋鵬飛也沒料到姚廣會在這時候答應見面,一時間沒辦法告訴仇如玉該怎麼辦,然而箭在弦上不去都不成:“那就上去看看?”
沙無極立刻搖頭:“此去恐怕凶多吉少!還是……”
關牆上傳來笑聲。綠林,這是好聽點的說法,難聽的就叫強盜。強盜,顧名思義持槍凌弱之徒,真碰上硬茬落荒而逃那是必然。姚廣的話讓仇如玉陷入兩難,去吧,必死無疑;不去,就算自己有資格做盟主,也沒臉做了。
鬨笑中帶着鄙夷和嘲諷,宋鵬飛撓撓頭,對仇如玉道:“事已至此,只能上城,諒他姚廣也不敢如何!”
仇如玉苦着臉:“不敢如何?我兄長可就是死在他手裡,雖說沒有明證,但這赤雲關下誰敢造次?要不你替我去?”
姚廣對下面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嘿嘿一笑:“先生果然非同凡響,至此一句話就讓那些烏合之衆進退兩難,此等鼠輩還敢圍我赤雲關,本都督這就派兵將其全部斬殺,替我天南百姓除惡!”
周瑾搖着扇子也笑了笑:“不急,兵者一鼓作氣,那些賊寇已經失了銳氣,猶如一羣待宰的羊羔,大都督可看看熱鬧,再動手不遲?”
“哈哈哈……,先生說的甚是!來人,放箭,別射他們,將箭矢紮在他們身前即可!”
“嘭!”的一聲,黑壓壓的羽箭從城牆上飛起,關下衆人狼奔豚逐,如同開水倒進了螞蟻窩,就連仇如玉也撒腳如飛,頃刻間便穿過厚厚的人牆不見了蹤影。宋鵬飛和沙無極倒是沒跑,看着插在自己面前如同野草一樣的箭鏃,冷汗熱汗順着臉頰向下流。
是個人就沒有不怕死的,戰場上拼命那是一時熱血,如果沒有軍令和熱血,這世間絕對不會有戰爭發生,因爲沒人想死,更不會冒着箭雨努力向前。綠林人不比軍隊,他們真的是一羣烏合之衆,單打獨鬥的時候憑藉武藝和膽氣勝於對手,那隻能算是技高一籌,當他們面對真正的軍卒,十個綠林人未必是十個軍卒的對手。
姚廣和周瑾笑的扶着城牆直不起腰,剛開始的凝重蕩然無存。指着關下不斷後退的綠林強盜,姚廣道:“這就是當年幫太祖奪天南的天南盟?本都督看也不過如此,早知這樣,前幾年就該將其消滅!”
周瑾微微一笑:“不可同日而語!太祖朝時,天南盟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前朝殘部,或多或少還有些銳氣,這麼多年過去,天南盟真的變成了綠林,先輩的血性早已蕩然無存,打家劫舍欺負些平民百姓倒是可以,真的上了戰場自然不成氣候。”
姚廣點點頭:“以先生之見,可否派兵殺出去,永絕後患?”
“不不不,大都督切勿魯莽,天南盟雖然沒有當年氣候,但人數衆多,逼迫太甚恐有反噬之危,大都督奉命鎮守天南,切不可爲了此等小事耽誤朝廷大事,壞了大將軍謀劃。”
姚廣連忙深施一禮:“多謝先生提醒,對對對,大將軍所託之事重大。”左右看了兩眼,並沒有看見自己的中軍官陳斌:“陳斌已經走了十天,想必也該有消息傳來,本都督這就派人去催促。”
一口氣跑了五里,發現身後沒有追兵,仇如玉這才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頭上,問身後從人:“如何?姚廣可曾派兵殺出?”
從人連忙後望,只見煙塵滾滾,滿眼全都是人影,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有沒有追兵,對仇如玉道:“幫主,不管姚廣是否派兵殺出,咱們還是快些離開此地爲妙,回到幫中再定奪不遲!”
仇如玉連連點頭,在衆人的攙扶下站起身,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裡已經是赤雲關山下,身邊不斷有下來的人經過,大家誰都不說話,只顧着埋頭走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赤雲關越遠越好。
宋鵬飛和沙無極是最後下山的人,不是他們不想跑,而是被嚇的不輕。那些箭矢再遠兩步他們兩人就會變成刺蝟。本以爲四萬人的隊伍,便可以逼迫姚廣給個說法,沒想到一夕之間跑了個乾淨,白白耗費那麼多糧食,屁用都沒有起到。反而讓姚廣更加看輕他們,從此之後天南盟再也別想在天南出頭,永遠也不會有先祖風光。
騎在馬上,沙無極眉頭緊鎖。宋鵬飛時不時回頭望向赤雲關:“天南盟一蹶不振,從此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沙無極瞥了宋鵬飛一眼:“此次就不該來,我們綠林的事情就該用我們的辦法解決,正面與姚廣的大軍抗衡,不是我們的長處,以己之短攻人之長,拙劣之極!”
“我們的辦法?”
“對,我們的辦法!宋寨主請想,咱們這些人什麼最拿手?無外乎悶棍、綁票、刺殺、恐嚇!我就不信他姚廣一輩子待在赤雲關不出來,只要時機拿捏得當,抓住姚廣,什麼事不好解決?非要如此轟轟烈烈?不智也!”
“那……”
沙無極呵呵笑道:“現在晚了,衆人皆被姚廣嚇破了膽,還有誰會爲天南盟賣命?再說一月之間我天南盟死了兩位盟主,勢力大損,若再無人統領,恐怕不久的將來無天南盟一說。”
宋鵬飛忽然正了正衣冠,讓自己顯的有精神些。沙無極無奈的搖搖頭:“你不行!別看我,我也不行,要想再次整合天南盟非強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