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毒?”少卿又喊了一聲,這許久沒有反應,難道這流毒不在,可是這流毒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外出呢。
吱呀一聲,這門總算是開了,流毒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沒有靠近少卿的意思,只是站在門口,看着這個也在看着自己的少卿,皺了皺眉。
“流毒。”少卿此刻沒有心思管流毒會對自己多冷漠,自己只擔心這流毒的傷,卻是大跨了幾步,走到臺階底下,仰着頭看着如今面色有些蒼白的流毒,“你的傷如何了?可嚴重?可上了藥?這廂房裡養傷可方便?還痛不痛了?”少卿一口氣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流毒有些心軟了,看着少卿的眼睛,世上唯一不會說話的就是人的眼睛,流毒看到了少卿眼裡滿滿的關心,心裡嘆了口氣,嘴上卻無動於衷般的回了一句,“是小傷。”
“哪裡是小傷了,”少卿聽着流毒的解釋,更是沉不住氣了,索性一把拉過流毒的手,卻被流毒一把甩開了。
“三少爺若是看望過流毒了,也就該回去了。”流毒偏過頭。
少卿有些木然,這時卻看到一旁的小王爺卻是像看笑話般的看着這一個在臺階上一個在臺階下的一對人兒,這小王爺看到少卿的顏色,自然也是懂的,隨意尋了個藉口,草草的就走了。
“流毒。”少卿輕輕的喚了一聲,末了,露出平日未有的感慨神傷的模樣,才輕輕的說了一句,“你何苦這樣對自己。”
流毒聽了,卻是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少卿,那黑色的眸子裡寫滿了真誠和呵護,心頭微微的顫了顫,強忍着悸動,不斷在心裡告誡這自己,過不了多久,等自己走後,眼前的少年早晚也會找到另一個女人,對她投以這樣的目光,對她報以這般的愛憐,一切,不過是個很長很美的夢罷了,流毒才緩緩開口說,“流毒自小福薄,自然是這個命,”流毒頓了頓,有些啞然繼續說,“已經習慣了。”這話卻不知道是在說自己習慣受着苦和累,還是傾訴着,這大半年來自己已經習慣了少卿對自己的目光,竟有些害怕了,害怕日後若是再也看不到如何是好。
“流毒,”少卿拉過流毒的手,這一次流毒沒有甩開,卻也沒有迴應,只是默默的被少卿拉着,看不出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你變了,半年前,你溫柔體貼,也不會這般不理我,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似乎一夜之間就這樣變了。”
“變的不是我,”流毒一聽這話,手一抽,從少卿的掌裡抽了出來,轉身背對着少卿,“變的是我和三少爺之間的關係和感覺。”
“流毒。”少卿有些絕望的喚了一聲,自己當真是如此讓人厭惡的富家子弟的人物不成?
“三少爺久留這廂房了也不和規矩,”流毒絕情的轉過身,也不過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卿,只是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三少爺還是請回吧。”末了,話語剛落,就幾步走上了臺階,房門一關,連個留戀的沒有。
少卿呆呆的站在臺階下,眼神迷離的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獨自一人站了好久,自己這是怎麼了,春兒曾告訴過自己,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有時候實在不必執迷於一人,可是,自己似乎偏偏是做不到,就像被牽了魂似的,沒有什麼來由便註定了這番執迷不悟,卻也找不到藉口從這感情的漩渦裡逃生出來,可是這番癡情,卻偏偏是一個人的心嚮往之罷了。
流毒背靠着房門,心裡好不是滋味,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你,流毒嘆了口氣,只是一個人默默的思忖着。
少卿站了許久,才恍然若失的轉過身,纔出了這廂房,卻發現這青鸞獨自一人在荷花池裡邁着步子,少卿本不想在這心煩意亂的時候和青鸞多說,可這青鸞卻是一轉頭,和自己四目相接,少卿聳聳肩,招呼了一聲。
“青鸞姑娘好興致。”少卿說得有些隨意。
“三少爺也是好興致。”青鸞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這是在打趣我嗎?”少卿苦澀的一笑,說話間,繞過了這池塘的小石板,正對這青鸞的面前。
“哪裡。”青鸞話不多,看來又是一個失魂落魄的人罷了。
“青鸞姑娘到底心儀我二哥什麼?”少卿看着遠方,開口問道。
青鸞一驚,沒想到這董家三少爺竟是如此無禮乖張,竟然開口就問自己這個問題,思忖着,卻看到少卿轉頭看着自己,眼裡寫滿了真誠,青鸞理了理鬢角的碎髮,才張張口袒露了心事,“二少爺是第一個關心青鸞的人。”
“我二哥關心很多人,”少卿聳聳肩笑道,又滿臉不在乎的看着青鸞,說道,“上到國家大事,下到賣菜小販,我二哥都關心。”少卿心情不好,這說的話卻也是愈發沒禮數了,說罷,少卿卻轉口嘆了口氣說道,“青鸞姑娘該找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罷。”
“是啊,”青鸞非但不惱,還若有所思的回到,“二少爺什麼都關心,青鸞不過是二少爺眼裡一介弱女子罷了,可三少爺你,”青鸞說道這,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三少爺你什麼都不關心,卻唯獨牽掛着西廂房裡的流毒姑娘,着實是不同的。”
少卿有些愕然,又不禁佩服青鸞這小女子的口才與心計,這自己得罪了她一句,這小女子竟然又拐着彎得賺了回來,想來是自己無禮了,知道撓了撓頭,嘿嘿一笑,說道,“方纔是我無禮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可心裡卻明白,這說得無外乎也是自己的心裡話罷了,繼而又強調一句,“不要見怪,千萬不要見怪。”
“我自然不會怪你。”少崖看着眼前來請罪的十一,只是簡單明瞭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如今離家已經好些時候了,這關中比起揚州來更是冷,自個在這也呆了好些時候了,賬也收得差不多了,可前日裡往這祁連山凌家莊收賬時,恰巧遇上山賊強搶這送往凌家莊給這凌老莊主六十大壽的賀禮,相助了一把,這一到凌家莊,家僕一說,這凌老莊主更是不讓自個輕易走了,盛情留待自己只等過了這六十大壽。
話說這凌家莊雖對外是個莊子罷了,可莊裡人人會武,日日練拳,尤其是這凌老莊主凌天棄,天所棄,卻是自學成才,倒真是這少崖好生佩服,一同與老莊主切磋武藝,加上這少莊主,凌梓龍盛情款待,也是志趣相投的好友,倒還真是一留再留。
只是,這凌老莊主還有一女,疊名霜霜,雖是女子,可出生這武門世家,世人總說,這凌家莊的凌大小姐凌霜霜雖少了一份大家閨秀的溫婉,卻是多了一份女俠的豪爽,可這在少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無理取鬧罷了。
自從自個一入莊見過這凌大小姐的第一面後,這凌霜霜似乎就是抓着自己不放似的,每天總想着各種法子來這院子,自個實在不想見時只讓十一出去說自己不在,可這凌霜霜卻不管不顧的硬闖,這凌大小姐的架子一端起來,十一哪裡攔得住,好在還有吉昌,會些武藝,可今個恰巧家裡有五百里加急的信件來,這吉昌剛一下山取信,這凌霜霜就鑽着空子來了,十一是實在攔不住了,只得趕快進了屋子向少崖請罪,聽到少爺說不怪自己,十一這纔敢擡起頭來,哆嗦的問了一聲,“那少爺是見她,還是不見?”
“見,當然要見了,都來了能不見嗎?”少崖的話裡頗多的無奈。
“你看,我就說董大哥你在吧,這不懂事的下人偏說你不在,這下可被我逮住了吧,我說,董大哥,這樣笨的一個下人你還留着幹嘛,要是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這少崖纔出門還爲開口,這凌霜霜倒是口若懸河的嘰裡呱啦的講了起來。
“淩小姐找在下有事?”少崖的語氣冷冰冰的。
“我聽說揚州的荷花好看,董大哥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荷花吧。”這凌“女俠”倒是不客氣,張口就一副我就跟你走的模樣。
“淩小姐莫是在說笑,這凌家莊和這揚州城相隔千里,可不是說去就去的。”少崖這意思已經是在婉拒了。
“這有何難,我和爹爹說一聲,他自然會讓我去。”凌霜霜理所當然的說。
“凌老莊主素來疼愛凌大小姐,自然是會百依百順。”少崖伸了伸懶腰,一副漫不經心的回道。
“那當然,自小我喜歡的東西我爹都會爲我尋來,所以,只要是我喜歡的,就一定會是我的。”凌霜霜得意洋洋的樣子似乎此刻就要把少崖據爲己有一樣。
“少爺,信到了。”正當少崖已經不想和這毫不講理的凌大小姐糾纏下去的時候,這如救命稻草的一身喊,正是吉昌取了信回來了。
“淩小姐,我這還有些事要忙。”少崖示意了一下吉昌遞到自己手中的信,“就不送凌大小姐出去了。”這已經分明是在逐客了。
“可是,這”凌霜霜明顯還有話想說。
“淩小姐,入夜天涼,還是早點回去歇着吧。”少崖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董大哥,我聽爹說,最近莊子裡混進了人來,很是不安寧,你半夜可別是亂跑啊,小心安全。”凌霜霜正欲轉身離去,卻又是回過頭補上了一句。
“若是莊子不安寧,第一個不要亂跑的該是凌大小姐你纔是。”少崖這話說得好不客氣,看着凌霜霜還在原地,對着吉昌只喊了一聲,“吉昌,好生送淩小姐回去。”
總算送走了這尊活菩薩,少崖靜靜的在這房裡看完信,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
“少爺,這信裡說得什麼?”一旁的十一小心翼翼的問,十一雖然不識字,可是畢竟在少崖身邊呆了這麼久了,自己少爺咳聲嗽自己都能聽出是哪天着了涼,看少爺這眉頭,只怕又是什麼麻煩事。
“小王爺到董家來向小妹提親了。”少崖總算蹦出這麼一句話。
“這不是好事嘛,不過這小王爺和四小姐是怎麼認識的?”十一撓了撓頭。
“小王爺就是陶十三。”少崖的語氣裡似乎沒有溫度。
“這還是好事嘛,陶公子可是少爺你的好友啊。”十一在一旁寬慰道。
“可,”少崖拖長了語氣,“這小王爺不是早就鍾情與京城花魁莫夕顏了嗎?”
少崖不知道這季然和小王爺之間的交易,自然也是想不通,不過畢竟自個的妹子要成親了,賬也收完了,還是早些趕回去的好,只是這第二日,少崖正準備向凌老莊主辭行的時候,卻又被凌梓龍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