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歌見到來人,愧疚地低下頭,三兩句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晨天運聞言大怒,指着凱歌的鼻子大罵:“出門之前我是怎麼吩咐的?再三強調不能離開你的視線,不能離開她身旁半步。你居然敢把她一個人丟在偏僻的小巷裡。”
“族長,翎悅小姐執意要我找晨希少爺的蹤跡,我也是沒有辦法。”
晨天運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一個個都翅膀硬了,都覺得自己有本事了,連我的話都不用聽了。
是不是在你眼裡,我的命令已經不管用了,可聽可不聽了?”
凱歌慚愧地低着頭,心中十分後悔。若是自己執意跟着翎悅小姐,雖然會惹她不快,但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這一步。
林小沫迅速解開晨翎悅衣物,檢查她的的傷勢,眉頭漸漸深深皺起。見旁邊兩人還有閒情逸致爭吵,氣得嬌軀一陣顫抖。
她知道晨翎悅的身份可不一般,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整個晨家都要爲她陪葬。
“都給我閉嘴!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推卸責任。
都傻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救治翎悅。”
晨天運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有些下不來臺,故作鎮定地對凱歌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去隔壁等我安排。”
凱歌看了眼穿上依舊昏迷的晨翎悅,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凱歌剛走,晨天運連忙追問道:“小沫,翎悅的傷勢如何?”
林小沫使用元力一邊護住晨翎悅的傷口,阻止血液流出,一邊溫養她的身體,避免體溫下降過快。
“看這傷勢是翎悅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從背後一刀刺穿。
不過所幸並沒有傷及心臟要害。但是她肺部被刺穿,血液大量流失,體溫降低了不少。如果不盡快治療,可能會死!現在找大夫恐怕來不及了,只有給她服用療創丹才能救得了。”
晨天運面色凝重,急忙催促道:“那還等什麼,趕緊給她服用療創丹啊!”
“我身上的丹藥早在十年前就用完了,你那邊可還有?”
“我也一樣,早用完了。看來只有去家族寶庫看一下還有沒存貨。”
“我在這裡穩定翎悅的傷勢,你去申請取寶庫的丹藥,快去快回!”
“好!”
……
林家,林馨顏姐妹房間內,一家五人赫然都在。
除了林馨燁姐妹,還有兩男一女圍在周圍。
林馨顏眼睛紅腫,淚如雨下,坐在牀沿上靠在一名美婦懷中委屈地哭訴道:“娘,你要爲我做主啊!”
“你是說,晨家晨志竟敢命令屬下追殺於你?”
美婦愛憐地撫摸林馨顏的秀髮,話語輕柔婉轉,但眼中燃燒的怒火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這名美婦,正是林家族長夫人,也是林小沫的親姐姐,林小芒。
“是啊是啊!若非女兒跑得快,僥倖躲過那一刀,娘恐怕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綠衣精壯男子眉頭一動,忽然插口道:“馨顏,我曾再三囑咐你,這兩個月青山城局勢複雜,林府外危機四伏,千萬不要擅自出門。你爲何要偷跑出去?”
林小芒聽到男子的責問,頓時怒了:“皓義,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的寶貝女兒都被人打傷了,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你不關心女兒也就算了,還來問罪我可憐的乖女兒。你還是不是他爹?”
林皓義面色不變,冷聲道:“若無因,豈有果。若是她好好呆在府內,又豈會出現這種變故。
今日自作主張離開林府僥倖撿回一命,那下次呢?
你若是一直這樣溺愛這個女兒,她遲早會被你寵壞了。”
林小芒勃然大怒,顫抖着伸出手指着林皓義破口大罵:“我寵女兒怎麼了,我寵女兒有錯嗎?
女兒還小,不懂事。你沒有保護好我女兒,現在還推卸責任怪她頭上。
皓義,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愚不可及!”
林皓義心中不悅,但臉色表情古井無波,輕輕一甩衣袖,說話依舊平淡。
“別忘了,當初聯姻本來由你嫁給晨天運那小子。你自己想想爲什麼自己沒嫁出去,臨時換成了小妹。
家族爲了兩家兩百年來的友誼纔不得不同意替換掉你。”
林小沫雙目逐漸瞪大,瑩瑩淚光在眼中打轉,氣得嬌軀速速顫抖。
“好啊!原來你喜歡的是小妹,在你看來我只是晨家不要的破鞋,勉爲其難才娶了我!
嗚嗚嗚!真是氣死我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林馨燁見爹孃越吵越兇,即將往無可挽回的方向發展,連忙打斷兩人的爭吵。
“爹,娘,你們不要吵了,都是我的不對,是我和馨顏說去那個地方。”
兩人微微一愣,紛紛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們都知道,林馨燁從小知書達理,懂的分寸,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林皓義目光落在林馨燁的長髮上,忽然眼睛一眯,從她烏黑秀髮中牽出一根雪白的髮絲。
林皓義雙目一凝,將目光落在林馨燁的俏臉上,聲音中首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馨燁,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偷偷使用了武魂技能了?”
林馨燁不敢直視林皓義責備的目光,低下頭小聲道:“馨顏即將年滿十六,晨家少族長恰好也到了與我們林家聯姻的年紀,所以我想替小妹看看她的未來夫婿。”
“唉!傻孩子。你應該知道我們林家的武魂禁忌。
雖然我們林家武魂十分奇特,能力神秘強大,但是副作用同樣極爲嚴重。
以你如今的實力,每使用一次那個能力都要減壽十年。
十年,你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個十年?
雖然我們林族壽命比常人更長一半,但也經不起這樣揮霍。”
林皓義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只覺手上的這根細小發絲重若千鈞。
林小芒也沒想到,馨燁爲了馨顏的婚事這麼上心,甚至捨得耗費十年的壽命爲她窺探未來。
雖然只能窺探到命運的一角,但也足以讓林家做好最佳應對,不至於事到臨頭手忙腳亂。
“馨燁,你在馨顏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她不是嫁給晨家那小子嗎,就算她要出府,也應該去晨府啊?”
林馨燁搖搖頭,十分肯定地斷言道:“不,我看到馨顏並沒有嫁給晨家少族長,而是另有其人。”
林小芒吃驚地看着林馨燁,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什麼?竟然不是晨家少族長,那會是誰?”
林馨燁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馨顏會在今天某個時刻見到那個人。雖然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可以肯定是個極爲年輕的英俊男子,而且實力無比恐怖。”
林小芒震驚地看了看林馨燁,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林馨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皓義卻是臉色陰沉,感覺到事情的棘手。
如果林馨顏不能與晨家聯姻,那只有讓林馨燁嫁過去了。可這樣一來,他們的兒子林林冰玄又該娶誰?家族的其他嫡系子弟若是知道這些消息,爲了爭奪未來的族長夫人之位,一場勾心鬥角將在所難免。
一直未曾開口的林冰玄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想到娶不到眼前兩位貌美如花、身材誘人的可愛妹妹,他再也忍不住了。
“爹,娘。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日小妹遭遇刺殺,而襲擊者卻是晨家嫡系晨志。
這說明,一來,晨家已經恢復元氣,不把我們林家放在眼裡,所以纔敢無所顧忌地對小妹出手。
二來,晨家內鬥嚴重,甚至連族長之女都遭遇不測。如果小妹嫁過去,只怕也會遭遇無窮無盡的刺殺、陷害。”
林皓義眼神凌厲地看向林冰玄,語氣瞬間冰冷了下來。
“你是想說,我們林家要斷絕與晨家的聯姻?”
林冰玄似乎沒聽到林皓義語氣中的怒意,繼續侃侃而談:“不錯。
衆所周知,晨家少族長從小體弱多病,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斷言他活不過17歲。
一個月後他年滿十六,我們只要再拖上一年,等晨家少族長死了,這聯姻就自然而然無須再提了。”
“混賬東西!”
林皓義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坐進觀天,目光短淺,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鼠目寸光的傻子?
我們林家與晨家同氣連枝,相互扶持兩百年,豈是你說斷就能斷的?
脫離晨家,你可曾考慮過今年的獸潮該如何應對?可曾考慮過王家、孫家的虎視眈眈?可曾考慮過世世代代嫁到晨家的姑姑、奶奶、祖奶奶她們的感受?”
“這……”林冰玄捂着紅腫的臉龐,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林小芒見兒子被打,焦急地跑過去,關切地安撫林冰玄受傷的心靈,好似他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擔心他受了多重的傷,會不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見林冰玄並無大礙,她這才擡起頭氣急敗壞衝林皓義大罵:“皓義,你是不是瘋了。憑什麼打我兒子。要是把他打壞了,誰來繼承族長之位?”
“婦人之見,鼠目寸光。”林皓義沒給她絲毫好臉色,不悅地冷哼一聲。“表面上晨家還是那個晨家,但你可知,如今晨家的嫡系,哪個人不是流淌着我們林家的血脈?
如果我們的女兒嫁過去懷上一兒半女,等晨希那小子一死,我們林家再裡應外合,衆人振臂一呼,整個晨家都將成爲我們林家的囊中之物。
而你,你在想什麼?只想着將小妹佔爲己有嗎?”
被林皓義當面戳穿,林冰玄面色一陣羞紅,但他打死也不能承認。
“不,我沒有。我只是不想小妹落入火坑,在晨家遭遇不幸。”
林皓義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冰玄一眼,沒有再執着這個問題,用力一拍桌子,斬釘截鐵道:“好了,既然馨顏可能嫁給他人,據我推測很有可能是靈皇錢莊的某個青年才俊,那麼就不適合讓她與晨家聯姻。”
林皓義看向林馨燁,無奈道:“林馨燁,只能委屈你了。”
林馨燁早已料到今日的結果,微輕輕搖了搖頭,展顏一笑:“小妹天真善良,容易被人蠱惑誘騙,又生性活潑好動。讓她嫁到晨家,家族反而要擔心她的安危。
能爲家族分憂,這是馨燁的職責,也是馨燁榮幸。”
“馨燁,我們林家能否在這末世真正崛起,就看你的了。”
林馨燁疑惑地看向林皓義,感覺他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林皓義卻是不知,他的過於激動的表現落入林馨燁的眼中,已經被看出了一絲端倪。
林皓義之所以激動,是因爲只有他偶然看到林家老祖在一本古籍上留下的一條萬年後的預言。
萬年逝,妖族仇;天地變,魔潮動;枷鎖消,雪蠶醒;家族和,節節升;封印破,羣魔舞;血戰起,林族亡。
此刻正是萬年預言之期,天地因莫名原因發生變故,魔獸獸潮源源不絕;族人血脈封印將破除,他們將覺醒世間最強武魂之一,傳說中的金絲雪蠶。只待林馨燁帶領晨家併入林家,那林家將會進入前所未有的盛況。而一旦計劃失敗,林家唯有逃亡一途。
所以,林馨燁此次行動只能成,不能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萬年前的林家老祖並非他們林家的老祖,而預言中的林族也非他所在的林家。
……
王家,二長老的房間內。
王安躺在牀鋪上昏迷不醒,一羣人圍在周圍手忙腳亂地爲他診治,他們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都是廢物,妄稱城中最好的大夫,竟連我兒這點小傷都治不好,你們還活着做什麼?
來人,都給我殺了!”
身穿紅衣的二長老王凝西臉色陰沉,殺氣騰騰看向衆人,那目光,簡直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
大夫一聽,一個個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額頭都磕出血了依然不敢停下。
“長老,饒命啊!”
“長老,我們已經盡力了。”
“小少爺的命根子已經完全粉碎,我們實在是無能爲力啊!若是有傳說中的靈丹妙藥,或許有一線希望。”
“靈丹妙藥?”
二長老耳根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喃喃自語:“若是能拿到那種療創丹,我兒的傷勢就有希望了。
可是族中療創丹已經用完了,靈皇錢莊的下次拍賣還要過幾天。”
二長老的眉頭不由深深皺起,左思右想實在拿不出主意來。
這時,一名老大夫大着膽子說道:“二長老。據傳言,北方雪山之巔有一種天材地寶,普通人服用可洗經伐髓,脫胎換骨,甚至斷肢重生,提升武魂等階。”
二長老大步走向那名大夫,一張老臉幾乎要貼在他臉上,他的眼睛猶如探照燈射在大夫身上,直看得他渾身發毛,侷促不安。
“你說,那是什麼天材地寶?生長在什麼位置,又有何特點?”
大夫後仰着身子,畏畏縮縮地看着眼前的大長老,小心翼翼地回道:“二長老,據傳言,那種天材地寶乃是一株巴掌大的黃色花朵,是一種極爲罕見的元藥。它生長於北方極寒之地,千丈之高的山巔石縫間。吸收日月之精華,吐納天地之元氣,需三百年纔開花成熟……”
二長老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那花叫什麼名字?”
“額……”那名大夫擡起頭,思索了片刻才答道:“此花名爲天山雪蓮……”
“什麼?”不待他說完,二長老頓時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你這老不死的竟然拿天山雪蓮來糊弄於我。
誰不知天山雪蓮不過是我們王家杜撰出來誘騙晨家那娘們的東西,你這蠢貨竟然信以爲真,拿來敷衍老夫,真是氣煞我也!”
可憐老大夫年事已高,被這一巴掌直接拍得頭昏眼花,七竅流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二長老兀自不解氣,又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踢飛了出去,甩在門外雨幕中,眼看是活不成了。
二長老眼神凌厲,在剩下幾個戰戰兢兢的大夫身上來回掃視,冰寒徹骨的話語徐徐傳來:“我給你們一天時間,如果一天之後你們還想不到救我兒命根的辦法,你們就準備給自己買副棺材吧!”
大夫們盡皆駭然色變,拼了命地磕頭求饒。
其餘人見二長老正在氣頭上,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話。
數息後,二長老看向身後一名家僕。
那家僕一個激靈,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二長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這個家僕踢飛了出去。
家僕撞翻了桌椅吐血倒地,連嘴上的血跡都不敢擦,連忙忍着體內的劇痛爬起來磕頭認錯。
二長老冷哼一聲。“打傷我兒的小子可抓到了?”
家僕低着頭顫聲道:“沒,沒有!我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來。”
二長老眼睛一瞪,煉氣境七段的氣息驟然爆發,沉重的威壓壓得他匍匐在地,口中鮮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噴。
“廢物,這麼多人連一個黃口小兒都抓不到,我養你們這麼多年又有何用?”
“二長老饒命!二長老饒命!”
“哼!可查出打傷我兒的究竟是何人?”
“據屬下調查,打傷少爺的人身穿藍衣,估計是晨家之人。我們找來畫師畫出那人相貌,但無人認得此人。”
“晨家?”二長老眼睛眯起,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立刻召集一百名護衛來這裡集合,我不管是晨家何人所爲,我只要晨家血債血償!”
正在這時,一名紅衣男子穿過雨幕跑了進來。
紅衣男子隨意掃了眼屋內的情況,看向二長老不卑不亢傳話道:“二長老,族長有令,命你明日率人試探晨家實力。”
“來得真巧!”二長老目光冷漠看向紅衣男子,眼中絲毫不掩飾濃郁的殺機:“老夫正有此意。
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家奴,竟敢這麼跟老夫說話,難得族長一脈的人都這麼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
紅衣男子正要離去,聽到二長老飽含怒意的話語,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二長老,請您自重。屬下只負責爲族長傳話,希望您不要因爲個人情緒破壞與家主一脈的親密關係,以免影響後院修煉名額的重新分配。”
二長老拳頭握緊,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強大的氣息再次拔高了三分。
“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屬下只是提醒二長老注意自己的言辭。您若對屬下出手,屬下也會如實彙報族長。若是屬下在此身隕,想來族長也會不坐視不理。”
紅衣男子一抱拳,微微一笑:“望二長老能顧全大局,好自爲之。屬下告退!”
說完,紅衣男子轉身離去。
二長老氣得鬍子飛起,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全身氣息猛然爆發,將周圍之人壓得擡不起頭。
二長老雙目死死盯着族長所在的院落方向,忍不住憤怒大吼:“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