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林家和王家這對曾經勢不兩立的生死大敵同時來到靈皇錢莊門口,八擡大轎送新娘進入莊內。
靈皇錢莊作爲青山城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張錦斕又是張堂主的唯一兒子,地位之高可謂一手遮天。
同時,張錦斕自視甚高,說是納妾,實則也並沒有把林家和王家放在眼裡,甚至連接親的想法都沒有,直接吩咐他們乖乖把人送過來。
林家這邊,林皓義只覺無比屈辱,寧死不願來靈皇錢莊丟人現眼。最終由林冰玄和林小芒隨送親隊伍將林馨顏接到這。
林小芒在家中無比豪橫,此刻在外面遇到王家人立馬慫了,像個鵪鶉似的躲在轎子旁不敢看王家人的臉色。
林冰玄自以爲攀上靈皇錢莊的高枝,對誰都不屑一顧,此刻看到王家人,依然趾高氣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誰敢惹老子的模樣。當他看到王家要先自己一步進入大門,頓時怒了:“姓王的,都給我站住!這門我們林家先進。”
王家這邊,四長老以有要事在身爲由,以大長老和三長老的家人爲要挾,逼迫他們送“王妖姬”去到靈皇錢莊,並再三叮囑,若是路上發生什麼意外,或泄露什麼子虛烏有的謠言,那他們的家人將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大長老和三長老心中氣憤無比,但無奈接受了要求。此刻聽到林家一個小輩竟然對他們大吼大叫,立刻爆發了。
“哪來的小輩,這麼不懂禮數。這裡是靈皇錢莊,豈是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可以大聲喧譁的?
我們王家好歹是青山城第一家族,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我們發號施令?”
林冰玄面露不屑:“哼!你們王家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靠賣女兒傍上靈皇錢莊的小丑。我林家可是早與靈皇錢莊有來往,與靈皇錢莊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可不是你們小小王家可以比擬的。”
王家大長老和三長老差點都氣笑了。他們從數百年前起就和靈皇錢莊有極深的聯繫,許多靈皇錢莊內部會議都有他們王家長老的身影,可從未見過林家有人蔘與。
這說明什麼?說明林家不過最近才與靈皇錢莊搭上線,與他們這些資深的大家族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眼前的小屁孩竟然跟他們攀比與靈皇錢莊的關係,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嗎?
但是他們雖然心知肚明,卻無法宣之於口,否則別人都將知道他們在爲靈皇錢莊做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旦抹黑了靈皇錢莊的聲譽,他們王家也絕對討不了好。
就在這時,一羣身穿藍色衣物的男子一聲不吭地朝這邊衝來。
靈皇錢莊的護衛面露不悅,大聲道:“來着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來人依舊不言不語。
護衛眉頭一皺,忽然感覺到不對,大喝道:“給我站住!”
來人絲毫不理,速度更增三分,迅速來到衆人身前。
這時,護衛就要上前動手,忽然見到他們掀開衣物,狠狠拉出一根麻繩。
衆人見狀,紛紛臉色大變,驚恐地不住後退。因爲他們看到那些人滿身都綁着大量菠蘿彈,剛纔直接毫不猶豫地拉開了所有引線。
靈皇錢莊存在於此已有千年,除了開始有不開眼的過來找茬,之後千年都無人敢擼起鬍鬚。
可今日,竟然有人在他們面前玩自爆!
護衛覺得十分棘手,不知該上前還是先退爲妙。
如果去阻止他們,十有八九自己會被炸成重傷;若是不去,張執事絕對會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而這一耽擱,來人又更近一步。
護衛心中掙扎了片刻,最終咬了咬牙,大怒道:“殺!”
守在門口的兩人迅速上前攔截,一人一刀砍殺最前面的兩人。
下一刻
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化爲兩聲巨響接連響起,擋在門口的兩名護衛吐血後退,體表的元力屏障百孔千瘡,身體滲透出大片鮮血。
後面,又有數人衝了過來,不敢不顧衝向王家方向。
王家大長老和三長老本想逃走,可想到自己的家人,又生生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保護小公主!”
兩位長老同時下令,送親的護衛有再多不甘也只能衝上去。
兩名重傷的護衛互視一眼,雙雙退回莊內通知執事和堂主。
大門外,大長老和三長老眼看族人接連被炸傷,心都在滴血。
這些人都是他們培養了十多年的精銳啊!
很快,來犯之人被一一斬殺,這次襲擊似乎已經塵埃落定。
雖然爆炸對他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許多人都受了不輕的傷,但好在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就在這時,讓他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轎子中,一名女子雙目垂淚,雙手顫抖着拉開細繩,口中喃喃自語:“對不起,爲了我的家人,你們必須死。”
轟
王家轎子忽然劇烈爆炸,熾熱的火浪衝天而起,密集的刀片四散而出,威力之恐怖遠超他們想象。
許多人沒有防備,當場被炸死,其餘大部分靠的近的人身受重傷,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最靠近轎子的王家大長老和三長老最慘,後腦直接被掀飛頭骨,身體密佈無數破洞,鮮血不要錢似的汩汩流出,怎麼看也救不活了。
一旁的林家衆人此刻都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依然無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誰敢在靈皇錢莊門口鬧事!”
一聲帶着憤怒的吼聲從門口傳出。
身着大紅長袍的張錦斕閃身而出,目光掃視周圍,看到的是一片修羅場景和惶恐不安的林家衆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家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站出來說句話。
張錦斕大怒,拎起林冰玄大聲咆哮:“你給我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冰玄目光躲閃,結結巴巴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張錦斕擡手就是一巴掌,憤怒質問:“你在這裡從頭看到尾,現在跟我說不清楚?你是瞎子還是傻子?”
林冰玄心中委屈,卻不敢有絲毫怒意:“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剛纔突然一羣人衝過來自爆,王家人殺光了他們。然後轎子突然就爆炸了,把很多人都炸死了。”
張錦斕目光赤紅,危險的目光在林家衆人身上掃過。
被他看到的人無不恐懼地低下頭。
這時,張豪廉快步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行二十名氣息強大的護衛。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禁臉色難看起來。
“給我查!”
“是!”
二十名護衛連忙散開,或檢查周圍痕跡,或翻看死者屍體,或詢問目擊者相關信息,或與其他護衛交換意見,推理分析。
約莫一刻鐘後,二十名護衛再次來到張豪廉身前。
其中一人站出來道:“張堂主,經過一番調查,我們初步有了些結果。”
“說!”
“首先,事情的經過沒有任何疑點,正是這死去的數十個藍衣男子衝擊王家隊伍,接連引爆身上的大量菠蘿彈引起爆炸。
之後轎子中的女子引爆藏在坐墊下和身上的大量炸藥,炸藥中大量碎裂刀片射出,對近在咫尺沒有方便的王家人造成重創。
而轎子裡的女子也因爲爆炸屍體不全,徹底死亡。”
張豪廉眉頭緊皺,追問道:“可查出襲擊者的身份?”
“已經確定藍衣男子都是晨家族人,如果堂主需要,我們現在就可以在文庫翻出他們的身份資料。”
張豪廉眉頭皺得更深,他總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調查結果太過順利。
晨家只是一個日薄西山的大族,與他們靈皇錢莊的關係不算惡劣,此時獸潮不斷,他們應以自保爲主,不該惹是生非。
就算他們要報復王家之前坑害他們的那件事,也不應會無腦到讓自己的族人來做這件事,而且還牽扯上他們靈皇錢莊。
“那轎子裡的女子身份可確定了?”
“那女子遭受爆炸正面衝擊,全身都被炸碎,我們盡力拼接起來還是缺少許多部位。但從身材上看,與王家族長之女相差無幾。
但她的皮膚遭受火焰炙烤,已經完全焦黑變形,我們無法從容貌上確定是否是王家族長之女。”
張豪廉眉頭緊皺,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的奇怪。
如果轎子藏了大量炸藥,並在此刻突然爆炸是晨家的手筆,那他們爲何還要派人來刺殺,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們又如何做到讓轎子突然爆炸?
難道是那女子自己所爲?可她又爲何要這麼做?
就算她不想嫁給錦斕,完全可以在家自殺,完全沒有必要做出如此瘋狂之事,而且還在這種特殊時刻。
“父親,晨家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在我大婚之日做出這種事情,實在太不把我們靈皇錢莊放在眼裡。我們這就去晨家找他們討個說法。”
張錦斕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殺進晨府,雞犬不留。
張豪廉搖搖頭:“錦斕,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我們無法確定這件事是否就是晨家所爲,也無法確定轎子是如何爆炸的,更無法確定那女子是否是你的小妾。”
“這還有什麼不確定的?事情不都調查清楚了嗎?”張錦斕瘋狂怒吼:“一定是那晨家拿出了什麼寶物,自信心膨脹,想要試探我們靈皇錢莊的底線,這纔出此毒計。
既殺了王家長老,報了之前坑殺他們的仇;又攪黃了他們的婚事,破壞兩家的聯姻;還能狠狠打我們的臉,爲他們的少族長出了受我一掌的惡氣。
至於轎子會爆炸,這更簡單不過了。他們能製作出菠蘿彈這種東西,又爲何不能想出遠程操控的辦法?
而那女子,除了是王妖姬那個女人,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除非王家想不開,捨不得那女人,給本公子玩偷樑換柱的把戲。”
張豪廉輕輕搖頭:“錦斕,你好好想想。如果是你,你會派最底層的人去送死,還是派自己的族人去自殺?
晨家如果要安排死士報復王家,完全可以找一些無關緊要的普通人爲他們送死,這樣既可以達成目的,又可以隱藏幕後之人。可他們爲何要派自己的族人來?
想要讓轎子爆炸,必須要有火。晨家即便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跨越空間給轎子裡的炸藥點上火。
至於最後一點,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也不是沒有那女人自導自演這出金蟬脫殼戲碼的可能。”
“父親,你何必想這麼多?不管是不是晨家乾的,都跟晨家脫不了干係。無論如何我都要晨家給我們一個交代!”
張豪廉擡頭望天,嘆息一聲,小聲道:“好吧!
不過林家小公主比這些都更加重要,她牽扯到萬年前林氏的秘密和永生的奧秘。
你先迎娶林家小公主,之後我隨你一起去晨家討個說法。
此事過後,你立刻帶那些天才離開這裡,回東海城。”
張錦斕大喜過望:“好!我這就去安排。”
正在這時,一聲高呼從後方傳來。
“不好了,宴客大廳失火了!”
衆人轉頭看去,驚駭地發現靈皇錢莊高樓冒出滾滾濃煙,迅速向樓頂蔓延。
“你們趕緊去滅火!”
張豪廉雙目微眯,眼中露出一絲難以置信。這麼多年來還從未發生任何意外,可今日屢屢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
“是!”二十名護衛齊聲回答,迅速返回。
張錦斕拉起來人的衣領,憤怒大喝:“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臉色發白,戰戰兢兢道:“我們一直守在樓下,從未見到有人上去,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們在桌椅下面發現了大量白磷和生石灰。”
“白磷?生石灰?宴客大廳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屬下不知,也許是您這幾日約見的那個人帶進去的。”
張錦斕臉色陰沉,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錦斕,稍安勿躁。我問你,這幾日你帶那些人進過宴客大廳?”
張錦斕深吸口氣,緩緩平靜下來:“父親,我只帶王族長和他的女兒王妖姬進去過。”
“他們可曾有奇怪的舉動,或反常的地方?”
張錦斕低頭回憶,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和王族長相談甚歡,他的女兒就在一旁沉默無言,也未見絲毫動作。”
“他的女兒?”
“不錯!王族長在家族中隱藏着一個未曾出過家門的小女兒,年不過十六,卻生的貌美如花,傾國傾城。我在宴會大廳向他提親,將此事敲定。”
張豪廉眉毛微揚,神色嚴肅,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錦斕,我只說過你可以迎娶林家小公主爲小妾,可從未同意過你娶其他女人。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到大婚之日都不曾主動告訴我,你是覺得我沒有資格知道此事嗎?”
張錦斕絲毫不以爲然,淡笑道:“不過是娶個小妾,何必勞煩父親。那女人我也看了,資質極差,不善言辭,除了長得好看些,一無是處。王家能把她培養成煉氣境二段的武者不知道投入了多少資源。
我也只是想把她弄到手上玩弄兩年,玩膩了也就丟了。”
“那你可知,這次的大火就是那個女人弄出來的?”
“這……這怎麼可能?”張錦斕震驚擡頭,絲毫不信。
“哼!宴客大廳只有你們三個進去過,王凝東沒有膽量在我靈皇錢莊搞事,除了那個女人,還會有誰?難道是你自己縱火不成?”
張錦斕更加不解:“可是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今日是她大婚之日,開心還來不及;而且她在門外就已經被炸死了,如何還能縱火?”
“愚蠢!”張豪廉第一次忍不住開口怒罵自己的兒子,大聲斥責道:“你已經十八歲了,除了玩弄女人還會點什麼?
用你貧瘠的腦子好好想想,那女人若是真想嫁給你,豈會不歡天喜地,激動不已?在宴客大廳怎會一言不發,無動於衷?
如果我沒猜錯,王家剛發生的火災很可能與這女人也脫不了關係。
她既要破壞了這婚事,又要毀了王家和我們靈皇錢莊,甚至不惜自爆而亡。”
張錦斕想了想,也覺得有點道理:“可是,父親,你的意思是她不願嫁人,這纔在轎子中引爆火藥,炸死自己?
可現在她已經死了,不可能不聲不響地上樓縱火,你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那你再說說,白磷是何物?生石灰是何物?”
張錦斕不屑道:“這不過是凡人用的低級東西罷了,我何須瞭解?”
“唉!”張豪廉長嘆一聲,心中頗爲失望:“我告訴你,白磷是一種遇熱就非常容易燃燒的物品,生石灰是遇水放出大量熱的東西。我們靈皇錢莊建立在河邊,水汽本就濃郁,空氣十分潮溼,四周羣山更是增加此處的溼氣。
你現在明白了嗎?”
張錦斕滿臉迷茫,歪了歪頭:“好像,明白了一些。”
張豪廉差點沒被氣得血壓飆升,無奈道:“此次事了,我們回到東海城,你在家多看看書,瞭解一些基本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