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攔他們，怔怔地目送他們遠去。
一出大門，外面的冷風吹來，她亂極的思緒終於有點清楚，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不斷流動的人羣中停佇的兩人多少吸引了周圍的目光，周晟煦拉過她走到僻靜的地方，鬆開她，點起一支菸。
要怎麼告訴他？如實？
蘇洛洛定定地開口：“那天，你母親來找過我。”
“我媽媽，她對你說了什麼？”
蘇洛洛垂眸，那天周夫人對她說的話還清晰在耳，長久以來的認知遭到徹底地顛覆，蘇洛洛思緒紛雜，只覺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亂。
“我們不合適——在一起。”
“我現在只想問你，”周晟煦漸漸平靜，灼人的視線盯住她，“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蘇洛洛愣住，想不到他會問這種問題。
蘇洛洛低下頭：“對不起。”
周晟煦明白了，倏地將她放開，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簡直可以將她生生凌遲。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再沒有力氣去追逐一顆遙遠的心，再不想擁有一份隨時會覆滅的感情，那種整個世界在自己周圍轟然崩塌的聲音，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周晟煦，“對不起。”
原諒我的懦弱。只是我沒料到，原來竟連你都無法給我勇氣了。
她竟然這麼快就拒絕他。周晟煦定了定說：“你不用這麼快回答我，你……”
“我愛你，所以我要你幸福，你不該失去再愛人的機會。”
無目的地踱在人羣擁擠的街頭，蘇洛洛情緒有些低落。也許選擇逛街是錯誤的，這麼熱鬧的環境，只會讓落寞的人更加落寞而已。
這一個月，過得像做夢一樣。
逛了幾家店，試了兩件衣服，看着穿衣鏡裡的人，總覺得哪裡不合適。
“小姐，你要不要進店裡看看？”
店員小姐熱情的招呼聲響起，蘇洛洛才發現自己已經盯着人家櫥窗裡的模特看很久了。
“好啊。”蘇洛洛有點不好意思地在店員殷勤的笑容下走進店裡。
店裡賣的是一個知名品牌男裝，蘇洛洛本來只是隨便看看，卻在一件風衣前停住腳步。
很簡單的款式，周晟煦喜歡的顏色……手不由自主的摸上領子，想像要是周晟煦穿着，一定很好看。
“小姐幫男朋友買衣服哦？這是今年的最新款哦，現在打八折，只要六千二。”
蘇洛洛聽得一愣，好貴，她身上哪裡有這麼多錢。向店員小姐抱歉地搖頭，店員小姐和善地笑笑。
……周家。
“你到底什麼時候纔要認真考慮結婚這件事？”
周晟煦纔剛從室內溫水游泳池裡爬上來，周夫人已經在岸邊堵他了。
“等你不再隨便把女人往我身邊丟的時候，也許我會想要結婚。”
周夫人露出哀傷的表情。“我所要求的也不多，只希望在晚年的時候，可以有一個白胖的小嬰兒來逗我開心。”
周晟煦拿起潔白的大浴巾擦去健美身軀上的水珠。 “媽，您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抱孫子。”
周夫人搖着頭走上二樓，Abby迫不及待的從休息室衝了出來，拉着周夫人的胳膊：“伯母，你看他啊……怎麼可以這樣。”
周夫人安撫的拍拍Abby細嫩的手：“你別急，這事要慢慢來。”
“我怎麼能不着急，伯母我有個主意。”
周夫人看着Abby示意她繼續說。
“伯母，要不你對他來個經濟封鎖，他沒有錢，自然就乖乖聽話了。”Abby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聰明瞭，這麼偉大的主意都想的出來。
周夫人笑了，她本來還以爲Abby是個不錯的姑娘，沒想到這麼沒有見識，不過也好，有家世沒見識的女孩，做了兒媳婦更容易掌控，周夫人溫柔的說：“Abby，你當我們家阿煦是那些紈絝公子了，離了家裡就沒有活路，先不說他這些年能不能積攢下一些資本，單說他那些狐朋狗友，生意夥伴，哪個伸伸手都能讓他活得恣意，而我呢，只有這一個兒子，我能趕他出去一個月，兩個月……周家到底還是他的，外面那些人都看得清楚，所以，你這個主意一點也不好。”
“那伯母，我要怎麼辦啊，您給我出個主意吧。”Abby撒嬌。
“這樣，你聽伯母的……”周夫人小聲交代了兩句，“今晚就別回去了，我讓雲姨給你收拾房間。”
“謝謝伯母。”
Abby歡天喜地的走了，周夫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傭：“小云，你還有事情？”
“小姐，我跟着您近四十年了，有些事情我還是忍不住多句話，少爺的事情，還是由着少爺吧，我看那丫頭還不錯，或許沒有小姐您想的那麼差。”雲姨說。
“能讓你這麼說，那丫頭確實有點本事的，但是，想進周家，她還不夠資格，你下去吧。”
門在身後合攏，周夫人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撥通了一個她認爲自己不會去打的號碼：“溫暖，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
“爲加強聯繫，你要不要出來喝兩杯水酒！”
“哎？”Bane就擡頭問了句蘇洛洛，“張堯請喝酒，去不去？”
蘇洛洛從廁所探出個頭來，驀地瞪大眼睛，“你自己去吧，我就算了。”
“那行，”Bane又對着電話說了話，“水酒就不用了，喝啤酒吧。”然後急急的把電話遞給蘇洛洛，說，“你跟他約時間。”
蘇洛洛拿着電話嗯嗯啊啊了半天，Bane笑得更甜蜜，然後中氣十足的吼道，“汝且空出腹來，今夜餐桌上見真章！”
“喏。”電話那頭聲音不徐不慢，語調沉穩，“今日月上柳梢頭之時，小娘子梳妝打扮一番，吾自當上門迎接。”
“吾盛裝靜候，”她學着武俠劇裡場景，肅了臉，自顧自一抱拳凝眉道：“請啊！”
“請。”他聲音裡笑意濃濃。
“且慢！”蘇洛洛一把吼住他，“哎呀呀”吊了把嗓子，然後唱到，“月上柳梢頭是何時哇？”
“小娘子等我便是。”
“好。那——”她聳聳肩，繼續學着武俠劇大俠的粗獷聲音，“我掛電話了哇——呀呀！”
“……”
蘇洛洛掛了電話，猛地在宿舍擺出個黃飛鴻的標準姿勢，吼到，“請啊！”
然後兩個女孩傻愣愣的笑，好像回到高中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時光。
月亮還沒出來張堯就來電話了，說是在酒吧等她們，兩個女孩蹦躂着就出去了。
進了約定的包廳，張堯正坐在臺前的單腳高椅上，悠悠的唱着情歌，那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她聽過，卻又叫不出名字，一進門就被吸引了，很仔細的聽。
張堯唱得很認真，柔和的男中音，偶爾會有些低啞的音色，讓人覺得奇怪，明明就是那麼一點點啞，卻扯得聽歌的人心都是痛的。直到最後的伴奏結束，他才擺下麥克風，輕輕睨向她們。
蘇洛洛大致醞釀了一下，突然“啪啪滴”拍手大喊了一句——“好！”
她一向是個很實在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罷了又是點點頭，還頗爲嚴肅的又強調了一遍，“很好！”
在場的人被她囧到了……
而原本沙發上另外三個傢伙也都站了起來，一個平頭挺帥氣的人直接湊了上來，目光先在停留在兩人身上，隨後再看了她一眼，道，“我叫章智，他們分別是阿標和阿華，你們好。”
年輕人嘛，相互笑了笑，都沒提今晚的重點，事實上是小心的躲開重點。
一旁的阿華弄了一下點歌機，然後擡頭問了句，“你們有沒有誰要點歌？”
她們沒有唱歌的打算。她們之後又進來兩個女孩，Bane認識，顯然是外語系的，其中一個是阿華的女朋友。
“咳，坐吧。”章智又出來圓場，桌上擺了一打灌裝啤酒，他突然開了兩灌，一手一罐分別遞給她們，“來來，大家以後交個朋友。”
蘇洛洛看了看張堯的臉，像是在斟酌着什麼事，然後接了過來，沒吭聲，舉起了酒杯。
人多，熱鬧起來，那點不自在慢慢被拋到腦後。
酒吧裡最貴的啤酒，味道果然很好，蘇洛洛突然揚揚嘴角笑了，下一刻就舉起了手中啤酒，比了個乾杯的手勢，笑道，“那就幹了吧。”
張堯靜靜的瞄了眼蘇洛洛。
她嘿嘿一笑，“乾杯。”然後就仰頭一口乾，轉眼手中只握着一空罐。
阿華突然在旁邊嚷了句，“牛！”隨即也拿起一罐啤酒“啪”一聲打開喝了一口。
張堯回頭阿華在位置上給了他一個眼神，提醒他們之間的賭注，於是輕輕眯眼，拿着那罐啤酒迎上去了。
蘇洛洛終於把自己喝得面紅耳赤。
阿華提議玩個遊戲，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副撲克牌，挑出六張，兩張大小王抽了出來，拿到大小王的就親一個。不然就喝一瓶啤酒。
第一輪阿華的女朋友抽中了張堯，她紅着臉上去親了一口，被阿華拉回來一輪狂吻，美其名曰——消毒。
第二輪阿華抽中了章智，兩個人笑嘻嘻的碰了一下，然後跑到角落裡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