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香味就是從這家飄出來的!快來!”梓瑜對王若知連拖帶拉,終於在一家農戶前站定了。
“快去敲門!”梓瑜看了看自己的女子裝扮,覺得這樣厚着臉皮去要吃的,十分不好意思。
梓瑜以爲王若知會反抗,都想好了威脅的說辭,誰知王若知竟乖乖地上前去敲門了。
一個老婆婆從門內探出了身子:“喲,這位公子長得可真英俊,怎麼會在我們這窮鄉僻壤呀。”
“這位婆婆,我媳婦想吃您家的韭菜豆腐。”王若知毫不客套地直奔主題。
梓瑜站在旁邊,感覺自己尷尬症都要犯了,連忙上前遞上了一兩銀子:“婆婆,我二人出來遊玩,途經此處,被您家的飯香吸引,聞香而來,還望婆婆不要嫌棄我二人魯莽,這是飯錢,請您務必收下。”
老婆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感情這二人是肚子餓了,只是這公子說話,也太直接了吧。老婆婆擺了擺手,打開了門,讓兩人進屋:“不就是一碗豆腐嘛,不用錢。你們能看得上我老婆子的手藝,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家裡老頭子走得早,兒子去了城裡住,這裡就我老婆子一個人,你們來陪我吃飯,我也好熱鬧熱鬧。”
梓瑜和王若知一進屋,就看見桌上有一碗韭菜豆腐和一盤炒青菜,量還挺足的。
“我想着晚上就不開火了,就多做了點,正好夠你們吃。”老婆婆一面說着,一面給他二人盛了飯,轉身還燒了鍋水,準備下點面。
梓瑜早就餓了,毫不客氣地吃起飯來。王若知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默默地把自己的飯往梓瑜那裡推了推。
“你不餓嗎?”梓瑜吃完了自己的米飯,看到手邊的那碗,擡頭問道。
“方纔吃了饅頭了,不餓。”王若知斯條慢理地說。
梓瑜見他不餓,也不推辭,繼續狼吞虎嚥起來。
“哎呀,慢點吃,瞧這孩子,真是餓慘了。”老婆婆端着青菜面,笑眯眯地看着兩人。
“婆婆,是您這菜太好吃了。這青菜比城裡最好的酒樓裡的還好吃呢!”梓瑜看着快要見底的兩盤菜,真心實意地誇獎着。
“就是新鮮而已,其他也沒啥。你們肯定是餓壞了。”老婆婆坐下開始吃麪。
梓瑜連吃兩碗飯了,終於覺得滿足了,心情也不自覺地好了起來,看王若知也順眼了不少。見老婆婆吃完了面,就開始聊起天來。
“婆婆,怎麼你們這裡好多房子都沒有人住呀?”梓瑜想起自己在山坡上只看見了寥寥幾家有炊煙,就問了起來。
“還不是讓那個京城的富商給鬧的。去年有個富商突然來了我們村,說算命先生說這裡是塊造祖墳的風水寶地,就開始高價收購大家的房子。那些個年輕的,都拿着錢進城生活了,到現在,只剩下五家還沒搬的了,都是像我這種年紀的,想想自己也沒多少日子了,就捨不得離開這裡,畢竟住了一輩子了。”老婆婆略帶憂傷地解釋着。
梓瑜正想安慰幾句,忽然發現身旁的王若知站了起來,梓瑜以爲他想回去,誰知他竟然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來,並在梓瑜震驚的眼神中,走到水池邊開始洗碗。
“姑娘,你家相公真是好,老婆子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俊的公子哥洗碗。”老婆婆看着王若知熟練地洗着碗,一臉讚賞地跟梓瑜說着。
“還沒成親呢。”梓瑜略帶害羞地輕聲說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是“還沒成親”,而不是“他不是我相公”。
看着老婆婆笑眯眯的眼神,梓瑜十分不好意思地起身告辭,拉着剛洗好碗的王若知匆匆返回車隊。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嗎?什麼叫我媳婦想吃韭菜豆腐!誰想吃了!誰是你媳婦了!”梓瑜坐在馬車上,想起王若知敲門的情形,就氣血上涌。
“不是你想吃嗎?你是我媳婦呀,皇帝哥哥說的,不會有錯。”王若知不緊不慢地答到。
“你!”梓瑜正想反駁,發現自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恨恨地說,“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說完就扭身不看王若知,靠着馬車睡起覺來。
“可是皇帝哥哥說,只要不讓你發現我是個缺心眼的,你肯定會答應嫁給我的。”王若知略帶委屈地說道。
梓瑜深呼吸了兩下,總算忍住了不去反駁,心裡默默爲皇帝點了個小蠟燭:“就這缺心眼的樣,想不發現,真的好難!”
臨近黃昏時,車隊終於到了皇家別莊,梓瑜因爲有功夫在身,不覺得怎麼累。但是王若知卻是累得都不會走路了,感覺身體要散架,堅持要睡覺,連飯都不願意吃了。梓瑜沒辦法,只得隨便吃了點,早早得休息了,想着第二天在別莊好好玩玩。
“小姐!小姐!快醒醒!有個身上帶血的人,帶着侍衛過來別莊了!”梓瑜感覺自己剛睡着,就被琴兒吵醒了。
“怎麼不去找王爺?”梓瑜起身下牀,邊換衣服邊問。
“王爺都跟他們在正廳坐了半個時辰了,那人自稱是蘇南王世子,進京參加一年一度的百花宴,路遇歹徒受了傷,求王爺暫時收留他。但王爺硬說他的文書是假的,不肯收留。都僵持了大半個時辰了,那人還受着傷呢。衛三讓我來叫小姐,說您算半個王妃,能壓得住王爺。”琴兒簡單地跟梓瑜說了下情況,梓瑜就覺得自己腦仁疼,這百花宴,是太后爲了給京城的權臣勳貴們牽紅線而辦的,每年一次,梓瑜也去參加過兩次,奈何每次的經歷都不那麼盡如人意。能知道這百花宴的,身份定然不一般,這王若知居然還跟人家起衝突,真是太缺心眼了。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速度,匆匆趕去正廳。
一進正廳,梓瑜就看到一個青年虛弱地斜靠在椅子上,一隻袖子已經被血染紅了,身邊圍着四個侍衛,一臉戒備地看着王若知。
梓瑜上前行了個禮:“小女是朱丞相之女朱梓瑜,恰跟睿王爺到別莊遊玩,見過公子。”
青年見終於來了個明白人,一陣欣喜,奈何失血過多,只得拱了拱未受傷的手說:“在下是蘇南王世子王懷安,奉家父之命進京參加百花宴。路上遇到了山體滑坡,耽擱了行程,就投宿在了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誰知入夜之後,竟來了一羣人,二話不說就開始殺人,幸得四個護衛拼死相救,我五人才得以逃脫,因別莊離那裡最近,故前來求救。”說完,世子遞上了手中的通關文書。
梓瑜正準備打開看,就聽王若知開口說道:“那文書是假的。”
梓瑜不動聲色地走到王若知身邊,小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戲文裡經常有,都是黃色的,他這本是藍色的,肯定是假的。”王若知理所當然地說。
梓瑜知道他缺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且不說戲文裡的道具萬年不換,就算換,也不能換得跟真的一模一樣呀。
梓瑜看了看手裡的文書,確定是真的之後,對王若知說道:“是真的。不過是前幾天剛發的新版本,戲文裡還來不及更新,等你回京以後,再去戲園子裡看看,應該都會換成這種了。”
“原來如此,那快叫大夫給他治傷吧。”王若知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大侄子倒也不含糊。
“多謝小皇叔!”王懷安一邊謝過,一邊在心裡對梓瑜有了幾分留意,這朱大小姐三言兩語就說服了自己那缺心眼的皇叔,還真是有幾分本事。
“煩請世子告知村子的位置,王爺好派人去查看情況。”梓瑜說完就用尋求支持的眼神看着王若知。
“衛三,以後我媳婦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幾個都照着做就行了,媳婦說的都是對的。”王若知收到了梓瑜的眼神,立馬吩咐衛三照做。
“屬下遵命!”
“原來是皇嬸,小侄失禮失禮。”王懷安一聽是王若知的媳婦,趕忙又重新見了一次禮。
“別聽他瞎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梓瑜氣呼呼地說。
說話間,王懷安的護衛已經跟衛三說清楚了村子的位置,衛三帶了一羣人,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天快亮時,衛三才趕了回來:“稟王爺,村子裡共有五戶人家,共計8口人,無一倖存!”
“什麼!”就算是王若知這種缺心眼的,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一個村子怎麼會只有8口人?”梓瑜還算冷靜,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回……朱小姐,村子最近被一個京城商人收購,留下的人已寥寥無幾,就是您跟王爺吃韭菜豆腐的那個村子。”衛三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先不叫王妃了,以免朱大小姐炸毛。
“什麼!”梓瑜想到那個和藹的老婆婆居然死於非命,心口忽然覺得堵得慌。
衛三接着說道:“茲事體大,臣已派人通知縣衙和京兆府,並告知了他們世子的行蹤。”
“做得很好。”梓瑜對衛三利落的做法表示滿意。想到那個老婆婆,又心有不忍,便對王若知說:“咱們也過去看看吧,至少給老婆婆上柱香,謝謝她的一飯之恩。”
王若知略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待梓瑜換好衣服走到門口,就看見王若知和衛三共騎着一匹馬,衛三見梓瑜面帶疑惑,就俯身悄悄地說:“王爺不會騎馬,又怕坐馬車耽誤時間,就吩咐跟屬下共騎一匹。”
王爺居然不會騎馬!梓瑜記得哥哥八歲的時候就跟皇子們一起學騎射了,王若知居然不會騎馬!這睿王爺還真是處處出人意料。
來不及細想,梓瑜就跳上馬背,朝案發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