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爸爸的臉色同樣瞬間蒼白,默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的點頭,“我想是的。”
蘭景楓:“這麼說星子憑空多出來的那三億元其實是歐陽宇的了?!”
唐澤彥終於忍不住的低吼:“那個歐陽宇到底是誰?你們到底都隱瞞了什麼?”
見他沒大沒小的對自己吼,蘭媽媽顯然有些不爽,微繃着臉沒好氣的說:“誰?死人!”
唐澤彥一怔,死人?
那個歐陽宇已經死了?怎麼死的?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錢落在星星的手裡?他跟星星之間到底有過什麼關係?他此時的大腦裡充斥了太多的問題。
就在一方不說一方瞎猜的尷尬時候,江風突然湊近項昕,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老大,你有沒有覺得歐陽宇這個名字有點點耳熟啊,像不像八年前那個爲一個小女生而喪命的傻佬啊?”
項昕一愣,看向江風:“你是說八年前那個被一鍋端的宏宇幫頭目歐陽宇?噫,名字還真一樣。”
唐澤彥根本就沒有聽過歐陽宇這號人物,所以他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向項昕,鍥而不捨的問:“歐陽宇到底是什麼人?”
項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跟我差不多的人。只不過他更偏向於毒梟。八年前的宏宇幫可以說是雄霸一方,當然霸的不是我的地盤。具體他是怎麼死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聽說了一些,說是他在爲他的小情人過生日時被警方給當場擊斃了。那傢伙傻啊,先是爲了那個小情人跟另一幫派火拼,結果被警方給一鍋端了,逃脫後的他居然還不長記性的相信那個小情人的話,跑去給對方過生日,結果就把命交待在那裡了。真不知道他的那小情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居然……等下……”
震驚的看向唐澤彥,從後者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難道……那個小禍水就是蘭沐星!?
見窗戶紙被捅破後,蘭爸爸重重的嘆了一聲,仰天低語:“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啊。該面對的遲早都得面對。”
苦笑的看向唐澤彥,問:“你認識星子這麼久,你對她的過去就真的沒有察覺到一點異常?”
唐澤彥垂下眼,努力的思考着:“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發覺一點,星星的記憶似乎太過樂觀,她似乎從未有過悲傷。還有,我總覺得她對十六歲左右的記憶總是記得很混亂,好像……”
“不是混亂,而是她根本就不記得。因爲出事後我找高人幫忙給封住了。我三個孩子裡面其實是她最像我的,她比她任何一個哥哥都聰明,可就是因爲太聰明瞭纔會闖下那種險些滅頂的大禍。出於對她的未來考慮,我不得不這麼做。長期的藥物刺激讓她的反應也較之前慢了幾拍,所以她現在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纔會時不時的掉線,時而聰明時而糊塗。”蘭爸爸語氣裡滿是蒼涼和痛苦。
“她過去到底都做過了什麼?”唐澤彥等人急切的追問。
蘭爸爸抹了抹臉,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星子曾經因年少輕狂而聽聽信饞言,在隱瞞我們的情況下給警方做過線人。這種事雖然往大道理上說,是正確的,可……”
“啊!”衆人驚呼。
線人……那種一個不小心就下場悽慘的羣體……
蘭爸爸看向項昕:“沒錯,歐陽宇就是你剛剛所說的宏宇老大,而他的那個小情人就是星子。”
項昕繃着臉問:“她當時多大?”
蘭爸爸閉上眼,輕哽着:“歐陽宇出事那天她的身份證日期剛滿十六歲。”
項昕暗吸一口冷氣,“紅色線人還是黑色線人?”
蘭爸爸苦澀一笑,“兩種都不是,一腔熱血,無償的。”
項昕眼角抽了抽,忍不住的低罵出聲:“她腦子進水了?”這種既不受警方保護又沒有自保能力的線人她也敢做?能活到現在還真的只能說是命大了!
“那這事跟賀祺又有什麼關係?”顧臻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通,這種事賀祺有什麼關係,蘭沐星與賀祺一南一北相隔千里,蘭沐星爲什麼要誘殺賀祺!還是那種透着不死不休的恨!
“賀律師在沒有成名之前叫賀軒,是警用律師。當年搗毀宏宇一案就是由他經手的。那起案子終結後,他便脫離了警籍自立門戶。嗯,他之前不是長這個模樣的,他整過容。”不知何時,江一帆的身影倚靠在門邊,雙手環胸,淡淡的說着。
從他的站姿不難看出,他來的有一段時間了,興許該聽的不該聽的他都聽到了。
但聽他的口氣,似乎對賀祺並不怎麼友好。
顧臻一呆:“什麼,他整過?這麼說他現在的這副好面容是後天人造的了?”原來是一個人造美男啊!
江一帆點了點頭,“是的,他之前的確沒有現在這麼好看。正因爲他當初成功受理了宏宇一案,立了頭等大功享有終於特權,所以我們都必須賣他面子,給他方便。要不然他怎麼可能短短的三年時間一躍成爲金牌律師?”
顧臻:“這麼說他與蘭沐星之間是有舊恨了?”再加上他惡性不改的陷害蘇語,從而逼得蘭沐星決定新仇舊恨一起算?可是蘭沐星又是怎麼認出了賀祺,又是什麼時候認出的?
江一帆點頭:“賀祺與歐陽宇是老鄉。當初提出讓蘭沐星當線人的人也是他,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那到底誰清楚?”唐澤彥用力的抽着煙。
蘭爸爸微嘆,“具體的還問景榮吧,除了星子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當初不僅是經歷者,更是起事者。”最後三個字說的格外的用力,透着一股濃濃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衆人刷的一下看向蘭景榮。
向來嘻嘻哈哈的蘭景榮此時卻像一隻老鼠般縮進了牆角,懊悔的抱住頭。
當初他爲了這事差點沒被老爸給活活打死。然而隨着年齡的增長,心智的成熟,他漸漸的明白他與沐星當年所闖下的禍到底有多大,如果不是因爲歐陽宇……
最終,他在衆人逼視的目光中投降了,痛苦的回憶着那段荒唐的年少往事。
當年蘭沐星還未滿十六,而他也纔剛剛虛歲二十,兩人加起來都不到四十歲。
“當時我在市裡讀大一,星子在市一中讀高一,她是出事後才被我爸帶回鎮上續讀高中的,雖然她平時並不怎麼用功,但她很聰明,所以她的成績也一直很優秀,而不是你們後來所看到的那般糟糕,宇大哥一事讓她荒廢了一年的學業……當時生性貪玩的我和星子在校外租了一個小公寓,過着爸媽管不着,學校管不着的生活,很自由很快樂。直到那天……”
那一天他剛拿到駕照,於是他興奮的開着高考結束後老爸買給他作爲獎勵的別克,載着蘭沐星四處拉風。
他開着那輛別克上了雙城的高速公路,開了一會,他覺得前面那一輛黑色悍馬開得太慢,把他堵在後面飆不起來,所以他的心裡便有點不爽,年少氣盛的他沒有多想,便噌了過去,從對方的旁邊擦過。
本來安安分分的擦過也就沒事了,可他當時偏偏腦抽的對着對方打了個鄙視的手勢。
對方的車窗搖下,只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慵懶的坐在那裡,單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倆。
爲了表示對自家哥哥的無條件支持,蘭沐星視線立刻掃向對方,結果對方卻一點怒意都沒有的搖了下頭,笑得眼睛彎彎。
見他笑得礙眼,蘭景榮直接罵了句傻叉,然後油門一踩,轟鳴而去。
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蘭景榮的一位高中同學過生日,要他帶着蘭沐星一起去參加。於是他倆兄妹又一次的上了那條雙城高速公路。
許是天意吧,他又看到那輛黑色悍馬,它依舊像上次那樣慢騰騰的開着,他趕時間,於是又一次的從它的身邊擦過,甚至還再一次腦抽的惡意向它擠了擠,逼得它往裡讓了讓。
車窗搖下,那是上次那個男人,對方還是笑眯眯的不動怒。
此刻陷入回憶中的已然成熟的蘭景榮悔恨的說,現在想來,當時不是對方不動怒,而是對方不想跟他倆個小孩子一般計較!可他當時偏偏像是腦子進了屎般的以爲對方好欺負,全然忘了對方開的是林肯!
他像故意挑事般將車開到對方的前面,然後開始踩剎車。
對方錯開他準備從他的旁邊過去,結果他又腦抽的突然加速,沒給對方超車的機會,繼續將車開到對方的眼前,又繼續剎車……
對方連換了幾個方向,他卻像擋道狗般一直堵着對方,不停地剎車,突然加速……
或許對方是被他惹得有點煩了,於是,油門一踩,直接撞了一下他的車屁股,不是很重,就是車身輕輕一顫那種。
他當時立馬就火了,放下車窗,對着那黑色的林肯大叫道:“你會不會開車!不會開就麻煩你滾回去重新學,別在大馬路上丟人現眼!”
聽到這話,唐澤彥與項昕等人的冷汗滑了下來,這到底是誰在那丟人現眼啊?
默了一會,項昕緩緩的說:“歐陽宇在我們圈子裡其實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不惹急他他一般是不會計較的,如果當時換作是我,不把你撞個底朝天我就不姓項了。”
蘭景榮繼續回憶着。
他記得對方搖下了車窗,衝着他們挺歉意的笑了笑,問:“說吧,我要賠償多少?”
一聽這話,一直保持沉默的蘭沐星火了,她覺得對方這話是對他倆兄妹的羞辱,於是她憤怒的瞪了對方一眼,然後突然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絲毫不顧高速公路禁止將頭伸出車窗的禁令,她衝着對方用力的揮了揮手,大喊一聲:“帥哥,你要小心點兒!這天太熱,容易爆胎哦!”說完,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動作瀟灑地向前丟出一個進口的牛奶瓶,玻璃裝的,又迅速縮回車子裡,縮着肩膀竊笑着。
對方來不及剎車,直接開着車碾了過去……結果,什麼事兒都沒有!蘭景榮也因剎車不及,也碾上了那一地碎玻璃……結果,啾的一聲,爆胎了!
後來,他才知道對方那車是防彈的,車胎連槍都打不透!
下車後,兩兄妹僵硬地站在原地,氣得全身發抖。更氣的是,那輛車居然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那張笑眼眯眯的臉看得兩兄妹格外的刺眼。
像是冤家路窄般,他們很快又見面了。
修車行打來電話說車子修好,讓他去取車,他當時正忙着做期末總結,於是便讓蘭沐星去代取,至於取車時所發現的事是聽蘭沐星後來自己說的。
其實蘭沐星早在那個時候就會開車了,只是技術不怎麼好而已,好在那個修車行離他們所租住的公寓不遠,步行不過五六分鐘。
蘭沐星到了那兒,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車。
最後,她攔住一個修理工,問:那一輛換車輪的別克呢?
修理工回答她說被取走了。
當時蘭沐星一愣,“取走了?那是我哥的車啊,誰取走了?”
修理工沒有再看她一眼,隨口回答着:“一個男的,個子挺高,長得挺帥,總是笑眯眯的。”
蘭沐星瞬間有了個懷疑對方,可是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取不到車,她打算給二哥蘭景榮打電話。
這時車行經理走過來,說對方留了一個電話給她。
撥通那個電話後,蘭沐星直接沒好氣的問對方把自己的車弄到哪兒去了?
對方應了一聲,然後回答她,“我怕那小修車廠修不好,就給你換了一個地方。”
“我不用你換,你快把車給我送回來,不然小心我告你盜竊,20多萬夠你判無期了!”蘭沐星低聲威脅着。
對方一直笑着,等他笑夠了纔將話峰一轉的告訴她:“我把你的車放在四海酒店的門口了。”
蘭沐星一聽,立刻回過頭,發現四海酒店離她不過一百米的距離。
於是她一邊握着手機,一邊說:“我現在就在四海酒店的附近,我馬上就過去,你不許掛電話。如果我找不到車,我肯定會告你的!”
“好好好,我不掛,我不掛!”對方像哄小子般連聲應着。
他果然沒有騙她,四海小店的正門口停着的就是蘭景榮的車。
她興沖沖地走過去,上下摸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便開口問道:“我的車鑰匙呢?”
“嗯……我想想啊。”對方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我好像把車停在你的車旁邊了,車牌號是0868的凱迪拉克,看到了嗎?”
蘭沐星轉了一下視線:“看到了。”
“我把你的車鑰匙放在車裡了,就在駕駛座那兒。”
蘭沐星拉了一下車門,發現是鎖着的。她正想問他怎麼才能把車門打開,腦中突然就跳出個惡魔般的想法,於是她直接掛斷電話,隨便撿起一塊板磚,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後狠狠地砸在駕駛室的車窗上!她連砸了好幾下,終於砸碎了車窗玻璃,車上立刻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就在她忍不住想仰天大笑,暗爽着對方偷她二哥的車所付出的代價時,一個看着就兇的大胖子突然從酒樓裡衝了出來,指着她開口吼道:“你神經病啊!你幹啥砸我的車?!”
她一愣,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凱迪拉克,這……這不是那個笑面男人的車嗎?
那胖子抖着全身的肉凶神惡煞地向她走來:“你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砸老子的車,我看你是活膩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就感覺手腕突然被扣住,緊接着對方一個用力,她的視線從那個胖子的一堆肥肉上轉移到一張笑臉上。
對方似乎快要笑岔氣了,看着她呆呆的模樣忍不住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隨後拉緊她的手,說:“還看什麼!跑啊!”
她莫名其妙地就被對方拉着飛快地跑走,身後還能聽到那胖子一聲聲地喊着“站住!”
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被騙了,想發火,可惜對方跑得實在是太快了,連帶着她都跑得特別快。最後她實在是跑不動了,向後扯了一下對方的手,他才停下來。
剛剛的奔跑似乎並沒有給對方帶來多大的影響,而她卻喘得跟狗一樣,舌頭吐得老長。
他看着她,笑得不行:“你是怎麼想到去砸那車的啊?”
蘭沐星氣喘吁吁地回答:“我……我以爲,那是,是……你的車……”
“所以你就砸了?哈哈哈哈!”對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出聲,“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是我的車啊?我的車長什麼樣,你不是見過了?小妹妹,腦子這麼笨,你哪來的勇氣得罪人啊?”
見她還在發愣,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意味深長的說:“小妹妹,社會人心複雜,不是每次都會遇到不計較的人!”
看着他瀟灑離去的背影,蘭沐星適才幡然,原來這是對方給自己的教訓!他在借別人的手報昨天的仇!
回到公寓後,她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了蘭景榮聽,後者當場氣得牙癢癢。兩兄妹在心底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笑臉男人!
如果事情就此結束也好,可偏偏誰也預知不了未來,很快,蘭景榮期盼的那個機會來了。
兩名便衣警察找上他倆兄妹,告訴他倆那個笑臉男人真名叫歐陽宇,是鄰市雙城的黑社會大哥,毒梟。說對方危害一方,罪大惡極,必須除之而後快,說希望他倆爲正義而戰,協助警方剷除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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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覺得我最後變勤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