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雙手緩緩推下南宮亦辰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在與他相視了幾秒之後,忽然轉過了身,“我自然知道蝶月是罪有應得,我也沒打算要爲她求情。只是,若是這樣賜死了便也算了,蠆盆之刑如此殘忍狠毒的刑法,去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怕她是犯了錯,理應受死的人,可是難道也不覺得太過殘忍了一些嗎?”
她始終還是無法接受用蠆盆之刑去對付蝶月,哪怕千詩云視她爲仇敵,可就憑着蝶月一顆忠心爲主的心,傾城在心裡也覺得蝶月是可憐,又可敬的。
聽傾城這番話,南宮亦辰也只是在心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後的汪公公,汪公公領意,帶着浣竹與衆宮人先行一步退下。
上前一步走至傾城的身後,南宮亦辰負手而立,心中也有着萬千情緒,可是傾城如今有着這顆悲天憫人的心,遲早有一天,是會害了她自己的。
“城兒。”猶豫三番,南宮亦辰還是打算開口,“朕知道你善良,不忍心看着蝶月死於蠆盆這殘酷的刑法,可是你要想一想,這裡是後宮而非民間。”
傾城身體一怔,回頭看着南宮亦辰,“我知道,可是大公主爲了一己之私,竟然提議用蠆盆這般殘忍的手法,也實在是太過了一些。”
這一次,傾城矇蔽了自己的雙眼,單單隻看到了南宮月與千詩云之間的私人恩怨,卻不知道,小小的一場風波,卻是關聯了不少人在其內。
“城兒,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什麼意思?”傾城擡頭,不解的看着南宮亦辰。
南宮亦辰負手而立,擡歩走向一旁,望着滿園復春的景色,可是卻並沒有半點兒的愉悅,“你只看到了大皇姐用蠆盆之刑對付蝶月,卻不知道,大皇姐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她所思量好,且還是爲了天朝國好的。”
傾城更加疑惑不解,散播謠言之人雖然不是蝶月,可是蝶月已經認了罪,於太后也打算息事寧人了,而南宮月卻是提議以蠆盆之刑對付蝶月,還將千詩云與右丞相府也給扯了進來,難道不是隻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嗎?
雖然知道南宮月這樣做,除了是替自己出一口氣之外,想必也是真心爲了南宮瑾,想要爲南宮瑾討回一個公道。可是即使是這樣,明知幕後之人不是蝶月,卻也還要將其處以蠆盆之刑,真是心狠。
可是偏偏南宮亦辰卻還同意,還說南宮月這樣做全是爲了天朝國好。她不懂,也不能夠理解。
眼見着傾城只陷入了蠆盆之刑的影響之中,卻並沒有跳開這些俗事看到其中的內在,不免得嘆息一聲。
“朝中有
左右二位丞相,兩位丞相皆是兩朝元老,且相互制衡。在你進宮之前,右丞相因爲自己女兒入了宮成了皇妃,便自恃高人一等,自然也有不少官員去爭相巴結,朝中也早已不是兩位丞相可以相互制衡得了的了。”見傾城不明白,南宮亦辰便給她一些提示,卻也只是點到即止。
雖說這些都是朝堂之事,南宮亦辰身爲皇上,本不該將這些事情說與後宮中人聽的。可是傾城不是旁人,他相信她,所以這纔有意支開了汪公公等人,在無人之地方纔跟傾城說明。
之前傾城的確是因爲南宮月教訓人的手法太過殘忍,所以這才忽略了其他,如今聽得南宮亦辰這般說來,她倒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說,右丞相自恃官位高人一等,私下結識官員。你是擔心,終有一日,老虎會受不了這低人一等,從而做出什麼謀逆之事來?”傾城想了想,若說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依千威那性子,這種事情他也是做得出來的。
可若真是到了那一日,只怕到時候再解決起來將會是十分的棘手。
南宮亦辰點點頭,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煩悶來,“當朕知道流言一事與右丞相有關的時候,朕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萬全之策。”
傾城瞬間明白,走近了南宮亦辰,說道:“你的意思是,用散播謠言,詆譭公主一事,從而來懲治右丞相,就算是不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至少也可以以此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他明白,就算是他官位再高,橫豎也不過只是一個丞相而已,丞相的上面,還有一個他無法撼動皇上。”
南宮亦辰不語,靜靜的聽着傾城說下去,心裡卻是一片讚賞。
“可是你又不能夠親自出馬,不然則會讓世人認爲,你這個皇上是擔心丞相意圖不軌,所以藉以此事刻意針對。如此一來,你既不能夠親自出馬,又必須要找一個右丞相動不得,且可以在御前說上話的人來做。”傾城想了想,忽然茅塞頓開,“這個人,便只能夠是大公主。”
南宮亦辰讚賞的點點頭,可傾城卻並未看見,只顧着自己分析,“大公主是皇上的長姐,又是先皇曾經最寵愛的一個公主,更重要的是,大公主是金枝玉葉,又不在前朝做事,右丞相即使不服,也不能夠對大公主做些什麼。而且大公主爲人做事果敢,性情豪爽,而以她公主的身份若是要爲自己的皇妹出氣也並不是不可以。所以,大公主這麼做,是事先與你商量好的?”
南宮亦辰笑笑,伸手將傾城拉到面前,面上有着言不明,也道不盡的一片溫柔,“你只說對了一半。”
傾城睜着一雙鳳眸,裡面的疑惑與好奇讓
南宮亦辰忍俊不禁,更覺得面前的小女人十分可愛,“前面的你都分析得不錯,只是後面出了一點兒問題。第一,當我們知道宮外有流言詆譭瑾兒一事的時候,我們四個是在一起的。得知此事之後,大皇姐主動請纓去處理這件事情,朕依了她。後來朕與白易回了兩儀殿,你去了鳳藻宮,而大皇姐則出了宮,所以在方纔之前我們從未碰過面,又如何能夠與大皇姐商議?第二,當朕與白易查到散播謠言一事的幕後主使是右丞相的時候,我們便顧着深入調查,就連你都沒來得及告訴,又怎麼會先一步告訴大皇姐呢?而且在調查期間,朕與白易一步也未曾離開過兩儀殿,直到沈將軍來找朕。第三,藉以此事打擊右丞相的主意,是朕在去鳳藻宮的路上偶然想出的,那時候,朕又哪有機會去找大皇姐商議呢?”
傾城不明白其中的原尾,南宮亦辰倒是不厭其煩的字字解釋清楚,直到傾城明白。
不過傾城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方纔南宮亦辰只那麼稍微一點醒,傾城便立即明白了過來,這般聰慧的女子,倒是叫南宮亦辰不免得從心底發出讚賞。
不過還好,這個聰明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不然,這麼聰明的女人若是敵方中人,只怕也是不能夠活在這個世上了,那倒真真是可惜了。
索性,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傾城聰明,善良,美麗,他能夠娶到這樣一位賢內助,實在是三生有幸。
只可惜,這麼美好,且又得他真心的女子,只做了一個皇妃與她人平起平坐,倒還真是委屈了她。
南宮亦辰跳開眼前,想着其他的事情,可是傾城卻是一心只專注於這一件事情。聽到南宮亦辰的一番解釋,對方纔南宮月以蠆盆之刑懲罰蝶月的想法也有些改變了。
“大公主還真是聰明,即使未曾與你商量,也知道如何利用一件小事來做出對天朝國有利的事情,我真是自嘆不如。”傾城微微一笑,是真的對南宮月存有傾佩。
“你也不差啊!”在他的心中,只有傾城纔是最聰明,最完美的女人。
傾城搖搖頭,“比起大公主,我可是差得遠了。至少,我之前還以爲大公主這麼做都只是爲了一己之私,殊不知,大公主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走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得十分周到的。”而且每一步,都是爲了天朝國好,這是她所不能及的。
“那倒也是。”聽完傾城的話,南宮亦辰意外的點了點頭,可是在看見傾城垂下頭,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的時候,卻是輕輕一笑,“大皇姐的確是聰明伶俐,而你也聰慧過人,不過有一點,你還是需要向大皇姐多多學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