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憤怒轉身,面孔已經扭曲,其中一人對着剛剛說話的那人道:“你閉嘴!這是我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那人站起身來,魁梧的身材,看起來像一座鐵鑄的山,氣場之強,如同一隻下山的猛虎。
這人正是那個看《論語》的死刑犯!
“希望?他們說的話你還信嗎?哪一次不是這麼說?我們不是還關在這裡?以我們所犯的事,不可能被減刑或釋放的!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那人說着,看了看步錚,道:“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將死之人,早幾天晚幾天都一樣!做人留一線,黃泉路上多個伴兒!”
“不……不行!我必須這麼做!不然,他們會提前行刑!”一人情緒失控,叨嚷着。
“對!能活一天是一天,做了他,便多了幾天的命!”另一人指着步錚附和道。
魁梧中年面色變冷,一步跨出,一巴掌扇在那人的臉上,道:“活?呆在這裡就是活嗎?老子寧願做鬼,去陰間殺他個天翻地覆,也不願呆在籠子裡!他跟我們一樣,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你殺了他,有意思嗎?你活着的時候呆在監獄裡,連人都不像,死了的話,連個朋友也沒有,你不覺得悲哀嗎?”
三人瞬間語塞,雖然魁梧中年人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道理,但還是衝擊到他們的心,三人的情緒緩了下來,都茫然地回到牀上,眼中的神采漸漸淡去。
魁梧中年人搖搖頭,微微嘆氣,轉身看向步錚,道:“留個心眼,就是被槍決,也不要被人陰死!”
“謝謝!我叫步錚?怎麼稱呼?”這人給步錚的印象還不錯。
“趙飛!”魁梧中年人點頭致意了一下,也沒有再多說,回到自己的牀上,繼續看書。
很快,休息時間到了,牢房裡的燈都滅了,四個室友似乎都已經進入夢鄉,而步錚,毫無睡意,閉着眼睛,腦子裡思考着後面的事情。
他來監獄,當然希望是從正門走出去的,而不是越獄逃走!
盧雪說過,會想辦法救自己,所以,步錚也給了那女人機會,再等幾天,如果盧雪還不來救自己,那麼他只有逃出去了。
而且,他還要想辦法怎麼把楊兵帶出去。
還有一件事,那是他必須做的!
監獄裡,也有一隻黑手,正在針對步錚展開陰謀,他要找出這隻黑手,並且將它砍斷!
半夜,步錚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立即半睜開了眼睛,接着窗外的光線,他看清楚了對面牀上的犯人悄悄地走了下來,拿起牙刷,快速走到步錚牀前,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着,面孔猙獰無比。
這人似乎在與理智鬥爭着,不敢下手,但是,十幾秒後,他還是將牙刷柄扎向步錚脖子上的動脈。
步錚眼睛猛然一睜,懾人的目光冰寒如劍鋒,嚇得那人一哆嗦,同時,他右手快速伸出,瞬間扣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帶,將其扔了出去,砸在牀架上。
步錚並沒有出重手,他可以對輕刑犯下重手,那是因爲對方還有其他的選擇,卻依然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但死刑犯不一樣,情勢所迫,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活下來,而且,在他們看來,只有殺死步錚一條路!
如果換做他,或許也會這樣做!
所以,他只是輕輕地將其甩出去,但這個動作動靜太大,自然驚醒了其他人,其餘的兩人倒沒有什麼舉動,唯有趙飛快速翻身下牀,一步跨到那犯人身邊,標準的擒拿功夫施展出來,將其壓在牀上。
“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爲殺了他你就可以活下來?醒醒吧!”趙飛似有怒意,也有些無奈。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那人發瘋一般地咆哮道,掙扎着,整人似乎在抽搐,半晌才稍微安靜下來。
趙飛沉默了,漸漸鬆開了手,他理解這種心情,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
那人緩緩站直身體,眼睛裡依舊是癲狂,在地上尋找着什麼,幾秒之後,他終於找到了牙刷,再次衝向了步錚。
趙飛面色一變,立即伸手抓向其背後,但是,步錚似乎比他更快,根本看不出他有動過的跡象,但整個人已經出現在那犯人的身側,一手刀砍在其頸部,將其打暈過去,扔到其牀上。
看到這一幕,趙飛懸在半空的手彷彿凝固了一般,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步錚的身手不一般,眼中泛着別樣的光芒!
“沒事吧?”
步錚搖搖頭,道:“沒事!”
趙飛點點頭,道:“別想太多,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理解!”步錚輕聲道,“他既然如此,爲何不嘗試着越獄呢?”
“越獄?談何容易!他這種狀態,能正常思考已經算很不錯了!越獄的想法,恐怕在進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徹底打消了!”趙飛低嘆一聲,道:“睡吧!夜深了!”
……
翌日清晨,步錚和趙飛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其他的三人稍稍落後一些。
二人邊吃邊聊,說着一些監獄裡纔會發生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要結束早餐的時候,食堂的廚房裡響起了一道道咆哮聲。
犯人頓時都沸騰了,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步錚和趙飛卻猜到,應該是有犯人劫持了廚師,要挾其想要逃出去。
很快,兩隊身穿厚厚裝備的防暴警員衝了進來,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衝進廚房解救人質,而是先鎮住食堂裡的其他犯人。
步錚等人雙手抱頭,蹲坐在地,靠近出口的犯人,已經被獄警帶着往各自的牢房走去。
當防暴警員進入廚房的時候,蹲在地上的幾名死刑犯突然蹦了起來,拿着餐具砸向防暴警員。
瞬間,食堂裡已經開始上演了一場死刑犯的暴動,場面極其混亂。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獄警是不會開槍殺死暴亂的犯人。
所以,這也給了犯人機會,有些人衝到獄警身上,各種兇悍的手段使了出來,搶槍,傷人。
有些犯人直接衝出了食堂,奔向了操場,向着那五米高強奔去,看樣子是想越獄而逃。
“砰!”
場面徹底失控,第一道槍聲響起,首先衝向高牆的那個犯人仰面倒地,胸口出現一個血洞,數息之後,瞳孔渙散,沒了生機。
其他的犯人立即止步,站在操場上,進退兩難,情緒幾近崩潰邊緣。
“嗒嗒嗒……”
瞬間,高牆的空洞裡,有幾挺重機槍發動了,構成了一張子彈火力網,射在了衆人面前兩米的地方,驚得這些犯人跌跌撞撞地後退,最後抱頭蹲坐在地。
操場上重武器的威勢,不但鎮住了外面的犯人,就連食堂裡的犯人也都鎮住了。
但廚房裡的暴動還沒有解除,裡面的哭泣聲和咆哮聲依舊。
本以爲會和平解決,哪知,三分鐘不到,裡面也響起了槍聲。
此時,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要挾廚師的犯人,恐怕走到了盡頭。
果然,防暴獄警退了出來,搶眼對準了地上抱頭的衆犯人,最後,從廚房裡走出了兩名獄警,擡着一具屍體。
步錚和趙飛面色劇變,因爲他們看得很清楚,那具屍體,就是昨天晚上殺步錚的那個死刑犯!
一直看着屍體在視野中消失了,二人才低下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回到牢房,另外兩人也在,他們的目光中,多少泛着一些恐懼,四人沒有什麼話說,沉默了一上午。
午餐的時候,氣氛依舊清冷,食堂比以前安靜了很多。
餐後有半個小時的放風時間,步錚斜靠着操場上的雙槓鐵架,看着遠處高牆上的機槍孔,在思考着,如果他是一個普通的死刑犯,怎麼樣才能逃出生天!
趙飛站在他不遠處,看着天上的雲朵,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了的香菸,這會兒在吞雲吐霧,眼神凝重,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就在這時,二人都發現操場上的氣氛有點不對,對面有十幾個犯人走了過來,幾乎每一個眼睛都有些發紅,散發着嗜血的氣息。
二人凝眉,覺得有事情發生,果然,那些犯人在靠近步錚十來米的時候,突然跑動起來,衝了過來,嘶吼着,彷彿餓久了的野狼,想要將步錚撕碎。
步錚眼睛微眯,身上散發出恐怖的殺氣。
這些襲來的犯人,只有兩三人是死刑犯,其餘的,都是擁有三監永久居住權的犯人。
來者不善,且是早有預謀!
背後那隻黑手,開始動了!
步錚冷哼一聲,並未急着出手,只當對方的第一人襲擊過來的時候,他才悍然出腳,一腳一個,迅猛霸道。
那些犯人,全部都跟皮球一樣,被踢飛出去。有的受了些輕傷,有些人,恐怕落得個終身殘疾。
不到一分鐘,十幾名犯人全部被踢倒在地,其中有幾個,是趙飛打倒的。
對着趙飛點頭致謝了一番,步錚側首,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監控,對着鏡頭伸了一下中指!
“啪!”
在監獄的某個地方,是一個較爲豪華的辦公室,一箇中年人將手中的杯子憤怒地砸向了牆壁上的投影屏幕。
“混蛋!老子還治不了你了!給他點顏色看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