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人

離開百草堂之後,秦嶺三人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當鋪,可惜三副字畫和五個青花瓷瓶都是贗品,八件東西加起來當鋪掌櫃的只給了一百個銅板。

“破爛字畫三副,缺口掉漆瓷瓶五個,死當,一百文。”當鋪掌櫃吆喝道。

這是古代當鋪的規矩,不管是什麼好東西,到了他們嘴裡都會說成一文不值。開具了當票之後,秦嶺將一百文銅錢收進口袋裡,帶着牛蛋和小秦楠兩人離開了當鋪。

“秦嶺,那人會不會騙我們?”牛蛋一邊走,一邊在嘴裡嘟囔着。

其實秦嶺也在心裡嘀咕,當鋪的人會不會欺騙自己?但是沒有辦法,他現在的外表只有十四歲,也不認識什麼人,更不懂字畫瓷器的鑑賞,並且最重要的一點,他需要錢吃飽飯,所以說,即使當鋪的人欺騙他,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雖然僅僅才賣了一百文銅錢,但是秦嶺仍然決定兌現自己的諾言,給牛蛋去買豬蹄,因爲人無信而不立。想要聚集一幫兄弟在自己身邊,首先要做到一個信字,讓別人信任你,別人纔會願意跟你出生入死。

“三副破字畫,五個爛瓷瓶,放在家裡一點用處都沒有,現在變成了一百文銅錢,就可以填飽肚子了,走,我們去肉店買豬蹄。”

“好咧!”牛蛋聽到要去買豬蹄,馬上不再嘟囔,流着口水跟在秦嶺後邊,朝着肉店走去。

大同鎮賣豬肉的店不多,現在這個年頭,能吃得起豬肉的人,很少,普通人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一頓豬肉,所以當秦嶺三人來到肉案前的時候,一個肥頭大耳的屠夫,正躺在案板後面的躺椅上睡覺。

“老闆,來四條豬蹄。”秦嶺對案板後面的肥屠夫喊道。

“好咧!”肥屠夫的耳朵倒是很好用,一聽來了顧客,眼睛還沒有睜開,聲音倒是先響了起來,不過當他站起來,看到秦嶺三個小孩的時候,舉起的刀又放了下來。

“一條豬蹄至少要二十文銅錢,你們有嗎?”

嘩啦!

秦嶺也懶得囉嗦,直接從口袋裡拿出八十個銅板扔在旁邊的案板上,隨後拿眼睛盯着肥屠夫。

“小屁孩,還真有錢啊!”肥屠夫嘴裡嘀咕了一句,隨後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剁了四條豬蹄,然後用紙包好,遞給了秦嶺。

“牛蛋,拿着!”

“好咧!”牛蛋也不嫌棄油膩,雙手捧着紙包,抱在了胸前。

“剛得來一百文銅錢,轉眼間就花出去八十文,這錢也太不頂花了吧,那個寫網絡小說的說在明朝普通人家二兩銀子就能生活一年時間,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秦嶺心裡一陣鬱悶。

其實他不知道,像他這種花法當然二兩銀子無法生活一年,人家是吃糠咽菜,二兩銀子才能勉強生活一年,像他這樣又是喝羊雜湯,又是吃肉夾饃,買豬蹄,就是一年二十兩銀子也不夠。

“看來回去之後就得馬上賣房子,不然的話,非餓死不行。”

正當秦嶺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四十多歲的漢子走到了豬肉案板前。此人的到來,讓秦嶺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殺氣,於是不由的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上身穿破舊的鴛鴦戰袍,腳蹬一雙柳釘戰靴,腰間還掛了一把雁翎刀,臉上一道傷疤,直接從右眼斜着橫跨過鼻子直到左邊的耳朵下方,讓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兇殘。雖然頭上沒有戴戰盔,但是一看此人就是一名邊軍,特別是他的兩隻眼睛,僅僅看似隨意的一瞥秦嶺等人,就讓秦嶺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慄。

“此人肯定殺過很多人,並且還打過大陣仗,從屍山血海之中活下來的,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氣勢。”秦嶺在心裡暗暗的對此人做出判斷。

“秦嶺,我們走吧!”牛蛋被此人的樣子嚇得不輕,用手輕輕的拽了一下秦嶺的衣角,說道。

秦嶺如果真是一名十四歲的少年,肯定會馬上帶着牛蛋二人離開,但是他小小的軀體裡卻裝着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靈魂,並且這個靈魂還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就算心裡有點害怕,他也沒有急着離開。

“老鄭,給我來二斤豬肉,記賬。”那名四十歲的漢子,對案板後的肥屠夫喊道,看起來他們兩人認識。

“楊爺,我這也是小本生意,你都在我這裡賒賬超過三兩多銀子了。”肥屠夫一聽這名四十多歲的邊軍又要賒賬,馬上露出滿臉的愁容,說道。

“怎麼,怕我還不起?等到了年根,發了響,一併還你,少來聒噪,快切。”面色猙獰的漢子,雙眼一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嚇得肥屠夫渾身一陣顫抖。

不過因爲這名姓楊的邊軍賒的賬實在太多了,所以雖然心裡害怕的要命,但是肥屠夫這一次是鐵了心,不再賒一兩豬肉給他,於是哭喪着臉,說:“楊爺,今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賒給你了,我也要養活一家老小,你欠下的三兩銀子我也不要了,你就行行好吧。”

聽到肥屠夫的這話,這名四十多歲的邊軍,雙眼微眯了起來,氣氛也在他雙眼微眯的一瞬間緊張了起來,就連站在十步之外的秦嶺都感覺到了一陣壓抑。

啪!

幾息之後,這名邊軍突然右手掌輕輕的拍在陳放豬肉的案板上,雙眼瞪着肥屠夫,說:“欠你的三兩銀子,年前必定還上,我楊嘯林說話一口唾沫一棵釘,哼!”說着,此人轉身離開了。

呼!

這人剛剛離開,肥屠夫隨之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並且額頭上已經見了汗,剛纔他嚇得不輕。

“這煞星終於走了。”

嘩啦……

但是肥屠夫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眼前的豬肉案板突然嘩啦一聲,整體散了架子,木屑橫飛,稀里嘩啦的撒落在地上。

“啊……”秦嶺本來想帶着牛蛋和小秦楠兩人離開,但是看到這一幕,不由的驚呼起來,隨之停下了腳步,他在心裡急速的回憶着剛纔的情景。

那名四十多歲的漢子,僅僅將手掌輕輕的在案板上一拍,就有如此大的威力,此人的武功怕是已經很有火候了,想明白這點,秦嶺的眼睛不由的一亮:“遇到一個有真功夫的人不容易,絕對不能放他就這麼離開。”

“秦嶺,我們趕快回村吧,再不走,天黑前就回不去了。”牛蛋看到秦嶺在發愣,於是開口對其說道。

不過此時的秦嶺,沒功夫理會牛蛋的催促,他扭頭朝着剛纔那名漢子離開的方向看去,已經僅僅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了,於是他急忙一個箭步竄到了肥屠夫的面前,把自己口袋剩下的六十多文銅錢全部抓了出來,然後拿起地上的一塊豬肉,說:“這些銅錢夠買這塊豬肉了吧?”

案板莫名其妙的坍塌,嚇得肥屠夫一陣發呆,聽到秦嶺的話,看了看銅錢和豬肉,隨之點了點頭,呆呆的說:“足夠!”

“那就好!”秦嶺也懶得計較太多,拿起豬肉轉身就跑,朝着剛纔那名四十多歲的邊軍漢子追去,一邊追,一邊對旁邊正在發愣的牛蛋說:“牛蛋,揹着小秦楠跟着我。”

“哦!”牛蛋應了一聲,背起小秦楠追了上去。

楊嘯林感覺有人在後邊追自己,不由的眉頭一皺,面露兇色,右手迅速搭在腰間雁翎刀的刀柄上,慢慢的轉回身來,兩道劍眉向上一挑,眼睛裡射出兩道寒光。

秦嶺拿着豬肉氣喘吁吁的追上了楊嘯林,但是被其兩隻眼睛裡射出的殺氣一瞪,身體隨之停了下來,一股寒意從內心深處涌出,他有所明悟:“此人絕對是一個十分兇險的人物,搞不好會隨時拔刀殺人,絕對不會跟自己開玩笑。”

“大,大叔,你的豬肉。”秦嶺雖然有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但是面對着這種帶着凌厲殺氣的人,他的心裡還是十分的緊張。

“哼!”楊嘯林看到秦嶺是一個孩子,殺氣隨之收斂了起來,右手也從刀柄上移了開,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跟秦嶺說。

秦嶺提着豬肉愣在當場,有點尷尬。

“秦嶺,他不要算了,我們拿回家吃。”牛蛋揹着小秦楠追了上來,看着秦嶺手裡的豬肉,一個勁的吞着口水。

“嗯嗯!我們拿回家吃。”小秦楠立刻響應道,在吃的方面,她跟牛蛋很有默契。

“吃吃吃,你們兩個就知道吃。”秦嶺瞪了牛蛋兩人一眼,仍然不死心,一咬牙,再次追了上去。

“大叔!”

“不要再跟着我。”楊嘯林看到秦嶺又追了上來,不由的有點煩躁。

秦嶺無計可施,同時又不想失去認識楊嘯林的機會,他心裡很清楚,雖然現在身處明末,邊軍裡會個三拳兩腳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把功夫練到楊嘯林這個程度的應該不多,像這種武術大師級別的人物,可遇不可求,一旦錯過,想要再遇到,就很難說了。

於是他一跺腳,虎頭虎腦的喊道:“我叫秦嶺,家住柳莊,爹孃都被韃子殺了,我要學武報仇,只要你肯教我武功,你叫我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其實這樣說,秦嶺冒了很大的風險,因爲他對楊嘯林一無所知,萬一他是一個陰險之人,那麼後果……不過秦嶺心裡也有他自己的計較,一個能把功夫練到這種舉重若輕程度的人,其心性如果不夠專一,不夠純正,根本就辦不到,所以說楊嘯林應該壞不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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