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鎮突然來了三男四女,男的各個風流天成,神清骨秀,怎麼能不引起這裡人們的注意?與此同時,他們也引起了鎮子上官府人的注意。是想突然出現四個口音不是當地人的陌生人,誰能不注意呢?又是在這天下紛亂之際!
而慕容皓軒自然也就知道十三娘他們來了這裡,他的心中突然間感覺到很安定。有種被人關心着的溫暖。即便今天早起,他來到這裡觀察楚國的情形,看到她的一抹裙裾就足以讓他莫名的高興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李默然看到這樣的他,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們都說陷入感情中的人是傻子,看來果然如此,一向英明的公子,竟然也會爲了這樣的小事開懷不已。
他找不到她下榻的客棧。這雲中鎮只有一家還算比較像樣點的客棧,可是他注意了很長一段時間,就是沒有找到她。也許緣分到了的時候,他們自然能夠不期而遇。他也只能這樣安慰着自己。
只是他如何能想到,十三娘他們並沒有下榻客棧,而是找了一家比較樸實的人家安頓了下來。當時那個人正在河邊洗衣服,見到十三孃的時候只是一驚,這個女子定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輕紗罩面,如秋水般的眼睛中帶着一絲天成的泰然自若。女子翻身下馬,給自己遞上了一定銀子,這銀子看起來有三十兩,她在身上擦了擦雙手,有些拘謹,但是很快便將手伸出去,拿過她遞過來的銀子,喜笑顏開。而十三娘跟她說的是:“大嫂,我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他,只是一個跑江湖的。你也知道,家庭對於門戶的偏見,雖然我們情投意合,但是終究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攜手遊歷江湖。我們不敢宿在客棧,怕被我家中的人找到蹤跡捉拿我們回去。要知道,如果我們被捉拿回去,他定然是活不成的,而我,也會嫁給一個紈絝子弟,我們只在這裡逗留十天半月,希望能在大嫂家中借宿。放心,我們走的時候,一分錢都不會少了大嫂的。”
那女子接過銀子,放在口中咬了咬,便眉開眼笑的應承下來:“哎呀,妹子,你看你說的是哪裡的話?只管放心的在我們這裡住下來,有什麼事情我們給你擔着就是了。只是我們比較忙,如果妹子你會做飯的話,我們的午飯怕是要交到了妹子的手上。”這個女子也並不客氣,許是這客家人向來便是不會客氣地吧?這樣也好,省的客客氣氣的,自己反倒不知道怎麼應付。
她嫣然一笑,雖然只是眉眼,但是足矣讓這位農家大嫂震驚,這個女子定然是傾國傾城之貌,跟着身邊這位小哥算是虧了。不過人家的事情,她自然不便多嘴,只是聽着十三娘好聽的說:“我們是北方來的,我只會做些北方的家常菜,只是不知道大嫂你們能不能吃的慣?如果吃得慣,我來準備自然是沒有問題啦。”她笑着。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親自動手弄些東西吃了,當初還是在皇宮的時候,在雲嬤嬤的協助下做過一些簡單的吃食,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吃的慣。這種感覺,像是有了家的歸屬感一般。
那女子笑着拍了拍十三孃的手:“妹子儘管做,我們都是窮百姓,沒有那些個講究的。姑娘能做給我們吃,已經算是幫了我大忙了,別的還怎麼敢挑剔?能吃到姑娘這樣的美人做的飯菜,也是我們今生修來的福氣!”就這樣三言兩語,他們便在這家農戶中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五天。
這五天裡,他們幾乎將雲中鎮附近的地形查了個遍。每天,農夫一家雞鳴便起牀了,開始了一天的勞作,而她和夜風也跟着起來,到附近走走,說是欣賞民風,也不過是勘察地形。這五天,除了在山上看到過慕容皓軒的影子以外再也沒有看到他和李默然的身影。十三娘想着,這些日子怕是也夠了,他們便開始動身,打算繞開雲中回大燕國去。
在他們將要動身的時候,卻見慕容皓軒帶着李默然找了過來,看到十三孃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讓我好找!”他長身而立,站在秋天的桑樹下,日光投下的斑駁樹影灑在她的身上,明明暗暗,讓十三娘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農家大嫂還在笑着送別十三娘和夜風,沒有想到突然間出現一位俊俏的公子,這位公子可比那個姑娘帶來的公子風流瀟灑的多,而且也英俊的多,面善的多。
十三娘將手中的銀子塞給了農家大嫂,笑着解釋:“這是我的哥哥,他就是過來找我的。”大嫂倒是知趣,笑着說道:“你們聊,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說罷,人已經走開了。
十三娘和夜風牽着馬,對慕容皓軒說道:“走吧,邊走邊說,不要在這裡讓人家看了笑話去。”她是說給農家大嫂聽的,也是爲了消除他們的疑慮。幸好,他們出現的這段時間雲中鎮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要不然,他們定然不會這般順利的走出這雲中鎮。
四個人牽着馬,慢悠悠的朝着北方官道行去。慕容皓軒說道:“爲何不相見?”楚天之間,他一身白衣,玉樹臨風,含笑而立,眼神中含着太多的寵溺。
十三娘只是笑了笑:“公子多心了。我來,不過是因爲任務在身,我走,不過是完成了任務而已。夜風在此,可以作證。公子,我們此次回去,怕是不同路。”
“既然已經完成了任務,何不與我同行,去北方看看與遼國的戰事?想來姑娘的經綸,定然想一窺究竟的。”慕容皓軒仍舊是那副表情,不急不躁。他知道,這個女子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
十三娘笑了笑,點了點頭。他已經兩次相邀,如果再次拒絕的話,怕是會讓他認定了自己便是爲了他的安危跟着而來的。
征戰沙場,這也曾經是她的願望。每次父親回來,說起戰場上的殘酷,說起百姓的流離之苦,她總是感慨萬千。她曾經問過她的父親:“爹爹,如果天下統一,再也沒有戰爭,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對不對?如果將來晴兒長大了,定然幫助爹爹征戰沙場,統一天下,那個時候,百姓安居樂業,軍人也得以還鄉,男耕女織,豈不是幸事?”
上官遠征撫摸着她的頭髮笑着說:“晴兒,怎麼會如你想的那般的簡單?如果天下不太平,那麼君臣一心都會爲了國家的安定努力,如果天下真的太平了,就會出現許多的貪官污吏,魚肉百姓。無論到了哪朝哪代,最受苦的總是百姓。你知道爲何很多的人都希望過男耕女織的生活麼?那是因爲他們現在不曾爲吃穿發愁,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處處被人欺壓的時候,他們就會明白,過男耕女織的生活不過是妄想罷了。”說完之後深深的嘆息一聲。
那聲嘆息,到現在她仍舊能聽的清楚。每每想起來的時候仍舊像是在耳邊一般。
她現在真的想問父親一句:“即便現在家財萬貫又如何?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痛苦,難道還要回到那裡再將曾經的經歷再次經歷一次不成?男耕女織,起碼心中是甜的,可是現在,心中是苦的。就如同夏日中盛開的蓮花,外表光鮮,內心卻很苦,卻無處傾訴。
既然終究都是苦,她也只想要一個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