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走到營帳口的時候,他突然扔過來一件衣服:“穿上,從我這裡,還沒有光着走出去的女人。”十三娘輕輕一笑,將那件衣服披在身上,轉身離開。
當初,他不也是這樣對待過自己的麼?可是爲何,仍舊心會很疼,很疼呢?果然,這男子的心一旦不在你的身上,那麼他就會對你絕情,即便你在軟弱,他也不會看到。
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她突然感覺到肚子很疼,身上開始冒汗,很快便溼透了她的衣服。
怎麼會這麼痛?難道是來葵水了?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來月事的時候,也很少有這般的疼痛,似乎真的就像是什麼東西要硬生生的從身體中剝離一般。
下面開始流血,殷紅殷紅的血液自下體汩汩而出。這究竟是怎麼了?
春荷走進屋子的時候就看到了十三娘虛弱的倒在地上,下面是一灘的血跡。她不由得大喊出聲:“燕兒,你這是怎麼了?”
十三娘看着她,痛苦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用了,你,給的,藥,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她說完,仍舊捧着肚子,但是下面的血還是仍舊不斷。
春荷望着她,柔聲安慰:“沒事的,每次我用過之後都會沒事的。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她說完,轉身跑出了營帳。這個現象,像極了小產的徵兆。
她不敢去找別人,只好來到燕丹的營帳前面:“燕將軍在裡面麼?”侍衛將她攔在了門外,她不由得高聲叫喊。
燕丹的聲音在裡面響起:“在,誰在外面吵。”
春荷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一把將攔着她的侍衛推開,快步走進營帳中,跪了下來:“燕將軍,趕緊去救救燕兒吧,她要死了。”她不敢跟他說十三娘可能小產的事情,因爲她也拿不準,只好將事情說得嚴重些。
燕丹一聽,立馬變了臉色,讓侍衛去找軍醫,他則跟着春荷來到了他們的營帳中。而此時的十三娘已經疼得暈了過去。
燕丹小心的將她抱起來放到牀上,看着她蒼白的容顏,額前的碎髮因爲出汗的關係,已經貼在了她的額頭上。下面已經被血染紅了。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軍醫匆匆來到這裡,一看這女子的容貌便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他看着燕丹只是深深一躬,將手搭在了她的皓腕上。
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回將軍,這位姑娘已經小產了。她定然是服了什麼打胎的藥了,要不然也不會失去這個孩子的。”軍醫平靜的說完。
一個下等得軍妓懷了孩子,這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情,如果那個男子位高權重,或許還能用肚子裡的孩子要挾一下,只是她爲何要打掉這個孩子呢?
春荷真的驚訝了,她不由得問道:“大夫,這孩子,幾個月了?”
“一個多月,時間還不算長。太唐突了。”他搖着頭說道。
十三娘此時已經清醒,雖然肚子依舊疼痛,雖然下體依然有血液流出,當她聽到大夫的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原來,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而她,也是親手將這個孩子殺死了。也罷,反正他也是不稀罕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讓它到世上受罪呢?
燕丹皺着眉頭,看着軍醫,問道:“難道沒有辦法保住麼?”
“請將軍恕罪,老臣沒有辦法。現在姑娘的髒血依然流進,我能做的就是將她的髒血全部排出,否則,可能會引起終生不孕。這些日子,不要讓她太勞累了。她氣血雙虧,恐怕是每晚都睡不好覺,極致焦慮的結果,既然將軍有心,還是好生的讓這位姑娘養着吧。”說完話,開了一張方子,讓春荷跟着去抓藥,留下燕丹陪着十三娘。
“對不起,又要麻煩你了。”她帶着愧疚的歉意,臉上的笑也顯得極其不自然。
“這個孩子,是誰的?他可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經懷孕的事情麼?”想起這些日子,十三娘一直陪着他講解兵書到後半夜,他就忍不住的要責怪他自己。
“你應該知道的,又何必再問?以後,不要提起這個孩子的事情,他也不想讓這個孩子牽絆住,何況,我也不知道。”清荷低下了眉梢,眼角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失落來。
“恩,我知道了。這次他來,應該是爲了你吧?要不然爲何平南王帶兵帶的好好地,卻突然間被換回了?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他想了想,終於定下了這個詞來。
“不知道,應該是因爲楚江平吧。楚江平冒着生命危險去了大燕國的皇宮中探望我,沒有想到正巧被他看見,後來楚江平逃脫,他也許是爲了追楚江平而來。”
“也是因爲那個,他纔將你貶爲軍妓的?她不覺得這是對他自己的一種侮辱麼?自己的皇后竟然做了軍妓,難道他覺得自己很光彩麼?”
“燕丹,我和他之間有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如果我現在給你將這個故事的話,恐怕得說到天黑,或者是明天天亮。只是,每一次想起從前發生的事情,我都像是被凌遲一般。當初想要告訴連翹,卻一直沒有機會,如果有機會的話,姐姐會告訴你的。”十三娘真誠的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長成大孩子的燕丹,眼神中滿是溫柔。
“好。姐姐先去我那裡養着吧。這間帳篷實在是潮溼的緊。”
“不了。在這裡春荷照顧我挺好的,又何必去你那裡麻煩你呢?是不是?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定然讓春荷去找你。丹兒,你的這份心,姐姐我明白。也苦了你,一夜之間能想通這許多。”
“因爲我相信我第一眼看到的美人姐姐是個好人。所以,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會相信,何況親眼看到還有三分假。我讓火頭軍給你準備些大補的東西,你要記得吃下去。軍醫說你現在是氣血兩虧,要好生養着纔是。”
“恩,你放心吧,沒事的。記住,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能說。”看到燕丹鄭重的點頭,她才放下心來。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春荷跟着去抓藥的時候竟然被慕容皓軒看到。
“你是哪裡的?那一帳篷的?”慕容皓軒陰沉着臉問道。他還沉浸在十三娘給她的打擊中。她竟然當着他的面將避孕的藥物吃下去,難道他就真的這麼討厭他,不想要一個他們兩人的孩子麼?
他們之間,竟是真的只剩下了互相傷害。
“回,回將軍,我,我是給燕兒抓藥的。”許是春荷沒有見到過如此高高在上的人,說話都有些磕巴了,自然也將事情都說了出去。
“燕兒?那個燕兒?可是新來的那個軍妓?”
春荷低着頭,用力的點了點。除了那個燕兒之外,還有幾個燕兒呢?她雖然囁嚅着,但是仍舊不敢說出來。
“她怎麼了?”她剛剛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地麼?怎麼一瞬間竟然要人來給她抓藥呢?
春荷想着一個女子有了別人的孩子,說不定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又何必給十三娘說出去呢?
“回,將軍,只是偶然染了風寒罷了。”
慕容皓軒嗤笑,她的身子真是越來越差了,只不過侍寢都能染了風寒。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春荷如蒙大赦一般,趕緊逃離了他的面前。
他陰沉着臉,仍舊不是很放心,將軍醫叫來,問道:“剛剛你去的下等軍妓營帳中的那名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軍醫戰戰兢兢的看着他,笑着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小產罷了。”
“小產?她懷孕多長時間了?”難道,她真的有了他們的孩子,可是她既然不想要,她真的是不屑要她跟他的孩子啊!
“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
果然是他們的孩子。他要去問問那個女子,怎麼會這麼狠心,竟然將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生生的扼殺。
想到這裡,他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