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餘守昌兩米開外,趙庭站住了腳步,“餘掌櫃,我家老爺讓在下轉個話給您。以前不知道這是四殿下的產業,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趙大管家,在下沒有得到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胡亂報出四殿下字號。不知者不罪,在下不會計較。不過,今日四殿下的侍衛出手過重,還望轉告趙會長,多有得罪了。”餘守昌冷靜的答道。
趙庭冷笑一聲,“呵呵,幾個奴才而已,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家老爺還說了,趙家也不是怕事的人,真要是鬧起來,我家老爺是擔心京裡的幾位主子都不好看。朱記銀樓既然在彭城地面上營生,那就必須遵守彭城商會的規矩,不管誰壞了規矩,都會受到懲罰。”趙庭的話語中明顯帶着威脅的意思。
餘守昌呵呵一笑,“在下當然會守規矩,但我守的是大豐朝的規矩。”
趙庭點了點頭,“餘掌櫃夠硬氣,希望這股硬氣能保持的久一點。告辭!”趙大管家說完,轉身向轎子走去。
“慢着!”餘守昌忽然喊了一聲,趙庭一愣,停住腳步卻沒轉身。
“請轉告趙會長與府上的幾位少爺,明晚朱記銀樓請了場堂會,還望府上幾位都能到場”餘守昌接着說道。
“在下會轉告的。”趙庭冷冷說完,邁步走向轎子。
人一散去,銀樓的夥計提着水桶跑了出來,沖刷着銀樓門前的地面。餘守昌左右看了看,轉身走進銀樓。
朱天降與玄珠在後院喝茶聽着戲,洪家班不光能唱,還有不少民間雜耍。洪柏超親自到臺上耍了一套頂缸,與京城大戲班相比,洪家班確實不算什麼。不過朱天降知道明天真正演戲的人不在臺上,而是臺下坐着的這些官員鄉紳。
看到朱一出現在後院門口,朱天降知道前院的戲看樣子是演完了。他沒有打擾玄珠欣賞美女的雅興,獨自走了出去。
“怎麼樣,府衙的人出現沒有?”朱天降一邊問着,一邊向前廳走去。
“沒有,只是捕衙的趙家老四帶人來了。”朱一答道。
“動手了嗎?”朱天降看着朱一。
“沒有,後來據說是趙家的大管家把人制止了,估計是夏青那邊施壓成功。”
兩個人說着,走進了前廳。大牛和餘守昌看到朱天降進來,趕緊站了起來。
“老餘,明天一早,邀請彭城所有的名人晚上來聽堂會。記住,主座位只設兩把椅子。到時候,一把是彭城府尹吳大印的。另外一把,就讓夏青享受一下吧,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皇子府中的管家。”朱天降坐下來說道。
餘守昌一愣,“少爺,您的意思,趙成光只能坐偏座上?”
“哼,讓他坐在偏座就不錯了。我到要看看,這吳大印會在明天這場戲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朱天降說着,看了看外面天色,“朱一,把玄珠那個小花心喊出來,咱們該回福壽居了。”
朱一笑了笑,退了出去。朱天降和餘守昌又研究了一下明晚的細節,等四皇子玄珠一到,朱天降留下了大牛等人,匆匆趕回了福壽居客棧。
夏青早已經在客棧裡等候,不大一會二,出去打探消息的朱二也趕了回來。
夏青把去府衙的事情一說,跟朱天降猜測的差不多,吳大印對夏青非常客氣。京城裡安察院撼動了朝堂官員,所換上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四皇子的人。彭城距離京城不算多遠,這消息傳到他這裡非常快。目前京城四皇子勢力漸大,吳大印當然要對夏青禮敬有加。
至於朱二那邊,到沒得到多少有價值的消息。根據暗子的查探,發現這吳大印與趙家不遠不近,表面上沒有多少來往。甚至說,在百姓眼裡這吳大印非常窩囊,堂堂府尹反到受鄉紳的衡制。
朱天降當然不會相信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堂堂一府之尹,怎麼可能會害怕一個鄉紳。再說了,沒有官府的支持,趙家根本就不會發展的這種地步。
“朱一,現在朱四的人到了什麼地方?”朱天降問道。
“銀樓那邊已經飛鴿傳書,最遲明日午時就能進城,五百人正日夜趕往這裡。”
朱天降嚴肅的點了點頭,“咱們沒多少時間,明晚大戲一落幕,不管判斷的正確與否,必須動手。到時候讓朱四帶領人馬守住銀樓,防備出現什麼意外。”
朱天降還要儘快趕往河都府賑災,那可是代表成武皇去看望災民,所以不能耽擱太久。他只能利用明晚的機會,用自己兩世的眼光去判斷一下,看看吳大印是不是趙家在彭城的後盾。如果是的話,那明晚的堂會,將會是一場精彩的大戲!
通往彭城的官道上,五路商隊在黑夜中不停的趕路。這五支商隊非常奇怪,竟然把車中的物品直接分給了路途的窮苦百姓,以便加快車馬的速度。
這五路商隊正是朱四帶領的五百精兵,他們先於朱天降兩天出了京城,朱四率領着人馬提前趕到了通往河都府最近的小城下邑。由於提前兩天的原因,正好錯過大皇子玄明埋伏的精兵。不然的話,朱四這支人馬可就要遭殃了。
朱天降幾天前就讓人通知朱四他已經改道而行,並讓他們不要着急,慢慢尾隨就好。但是日前,朱四突然收到朱二的催行信,他怕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快馬加鞭趕往彭城。
彭城府大城內,官府鄉紳紛紛議論着朱記銀樓與趙家的糾紛。在他們眼裡,朱記銀樓自開業以來,一向是爲人低調,從不與人發生爭執。怎麼突然之間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敢打殺趙家之人。不但是官府鄉紳,就連普通百姓也在無人之處悄悄議論着。這些弱勢百姓不敢公開談論,怕被趙家爪牙聽到,免不了又是一頓皮肉之苦。
有消息靈通人士,很快就從府衙裡打探到消息,並迅速從官府鄉紳中傳播開來。這時候人們才明白,原來朱記銀樓是四玄珠殿下的產業。
如果是放在一個月之前,沒人會在意遠在京城的四皇子。大豐朝的皇子不值錢,成武皇當年兄弟六人,最後只剩下兄弟三人,其中一個還被流放到偏遠之地終生不得回京。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根本變化,四皇子得到安察使朱大人的鼎立支持,追隨的官員也得到了成武皇的重用,大有立爲太子之勢。所以說,彭城府尹吳大印對皇子府‘管家’夏青非常客氣,以上賓來對待。
趙府之中,年近六十的趙成光端坐在太師椅上,禮桌的另外一側,坐着彭城府兵馬守備許高。趙成光的幾個兒子,分別坐在堂下兩側。
自從昨日都府衙門派人送來消息,趙成光就感到事情非同小可。別看趙家沒有人在朝中當什麼大官,但趙氏家族卻有着龐大的資金實力。在京城裡他們靠的是刑部尚書馬丁天,等於是傾向於二皇子一線的人。現在四皇子府中侍衛強勢打擊了趙家,讓趙成光非常惱火。
如果不是昨天都府衙門告知說皇子府來了一位管家,趙成光還真想讓兒子們與那些皇子府侍衛鬥上一鬥。即便惹出了麻煩,四皇子也不能就爲了幾名府中侍衛大老遠的趕到彭城,最多是通過刑部派人來追查一下。但皇子府既然來了一位管家,性質就發生了變化。皇子管家是有宮內官品在身的人,再要明搶明刀的對這幹,那等於是挑戰皇權。
彭城守備看了趙成光一眼,輕聲問道,“趙會長,今晚的堂會,您是去還是不去?”
趙成光手裡轉着兩枚石球,一雙小眼透着冷光,“哼,昨日殺了我府上的人,今天就請老夫去看堂會,餘守昌這一招棋下的很妙埃老夫要是不去,別人會笑話我趙家欺軟怕硬,恐怕以後老夫連商會會長的位置都坐不住了。但要是去的話,也顯得我趙家在向他朱記銀樓低頭。許大人,老夫還真不好定奪。”
趙家老二站了起來,“爹,怕他們個球,今晚我就帶人去鬧場,老子讓餘守昌那王八蛋這堂會唱不成。”
“爹,咱們府上人手集中起來,足有千把號人,跟他們幹了。”老五趙有財也跟着喊道。
“萬萬不可。”許高趕緊阻止,“趙會長,今晚不光商會中的鄉紳,連府尹吳大人也會親自到場,還有稅衙捕衙加上我守備府都要去。萬一鬧起來,恐怕府尹大人的面子也不好看。”許高擔心的看着趙成光。
老四趙有喜站了起來,“爹,我覺得許大人說的對,今晚堂會咱們要是鬧起來,也顯得趙家過於張揚,沒準連京城都能驚動。我看不如這樣,今晚我們兄弟五人去銀樓,您不要出面。而且,既然咱們府上二管家趙四被打死,那就讓跟着去的家奴們都穿着白孝。他餘守昌不是想唱堂會添喜嗎,那咱們就給他來點白。到時候也讓鄉紳們知道,咱們趙家去聽堂會,是給京城那位皇子面子。但這朱記銀樓,還不入趙家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