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會。”冷清月的聲音依舊那般波瀾不驚,她說:“仙門、佛門兩大領袖都沒有否定懸空山的存在,以他們的威望根本沒有對我們晚輩撒謊的必要。”
夏慕秋點了點頭說:“可能我們尋找的方向有問題。”
“哦?什麼問題?”白天宇皺起眉頭,用一種略帶嘲諷的目光看着夏慕秋,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半個月以來他怎麼看夏慕秋怎麼覺得不順眼。
夏慕秋早就練成了無視白天宇的冷眼的“神功”,在白天宇的白眼“注目禮”下旁若無人的說:“我們要找的是長生仙人所在的山峰,而長生仙人是仙、佛兩門第一人都推崇的仙人,料想這樣的人絕對不會任由其他異獸在自己所在的山峰稱王稱霸。所以我以爲懸空山所在的山峰附近應該沒有怪物異獸存在。”
“慕秋說的有道理。”西門蘭詩插口道:“可能我們這些天尋找的方向都有問題,我們應該換一個思路去想,如果我是長生仙人,我會將所有異獸都驅逐去別的山頭。”
這時,凡虛攤開自己的袈裟,袈裟內居然繪製了中層世界大大小小的數百座山峰,凡虛說:“這是小僧這段時間以來所繪的山脈圖,其中標有記號的都是有怪物鎮守的,而沒標有記號的都沒有怪物鎮守,我們來看看一共有多少山峰沒有怪物。”
衆人耐心的數了數,包括他們腳下所在的山峰,一共有八座懸浮山脈沒有怪物鎮守。這時,凡空說道:“這樣目標就很明確了,我們八個人分別探索這八座無人鎮守的山脈,看看會有什麼發現。”
看起來在沒有辦法之下,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衆人紛紛點頭,當下各自分派了山頭。除了夏慕秋之外,其餘七人都可以駕馭法寶飛行,所以這七人各自飛到別的山頭去探查。而飛不起來的夏慕秋只能留在腳下的山峰探查。衆人約定五個時辰之後再回到本山頭聚首,隨即御劍的御劍,追風的追風,各自前往目的地探查,只留下夏慕秋一人在這座空無一人的懸浮山上。
其實衆人進入幻界的第一天就在這座無人山頭上駐紮,而夏慕秋自己本人也可以說早就踏遍了這個山頭的一草一木,對這裡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心裡知道,腳下的地方絕對不可能是那座傳說中的懸空山,但苦於自己還不能御劍飛行,所以也不能出去給大家添亂,只好一個人默默的守在山頭,百無聊賴的等着衆人迴歸。
不過等待卻往往是這世界最難熬的事情,似乎在等待的同時,時間也在漸漸的被拉長,原本覺得一瞬間就結束的,偏偏過了無數個瞬間都還沒有開始。夏慕秋只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百無聊賴的站了起來,他望着無名山頭的密林,忽然覺得這密林跟往日相比更加幽深清淨。這種感覺難以言喻,他原本覺得這裡只是一個荒蕪的山頭,此刻卻發現了一些之前所看不到的東西。
許多樹木似乎都移動原本的位置,從原本的雜亂生長,變成了亂而有序,似乎在團團圍繞着什麼。霧氣顯得比之前更加清幽,瀰漫的林間一條居然漸漸出現了一條不知深淺的小徑。
發生了什麼?是錯覺嗎?
夏慕秋皺緊了眉頭,鬼使神差的向密林方向走去。沒有風,層層霧氣遮蔽了夏慕秋的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面前樹木紛紛爲夏慕秋讓開道路,躲在兩旁。在迷霧重重的幽深之處,不知何時竟長出了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樹,足有百丈來高!夏慕秋之前的二十天裡絕對沒有看到過這棵樹。兩邊的樹林間忽然竄出許多叫不出名字的珍奇異獸,它們用和善的眼光打量着夏慕秋。本來夏慕秋已經將手按到了劍柄之上,但看到它們對自己似無敵意,又把手從劍柄上拿開了。
越走到迷霧深處,所看到的景象便越是奇異,耳畔漸漸有甚至百鳥朝鳳之音。一股清幽無比的百花香氣忽然間滲入鼻息,夏慕秋的腦海瞬間一片空明清澈。放眼所見五顏六色繽紛可喜,一個奇異無比的嶄新世界煥然眼前。他甚至聽到了一陣天籟一般悅耳的琴音,他不確定這琴音是在耳畔還是腦海中迴盪的,但這琴音卻似能攝走他的魂魄,讓他根本無從分辨方向,只跟着自己的感覺一步步的走向面前那片未知的幽深迷霧之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如果可能,夏慕秋反倒願意永遠這麼漫無止境的走下去。但就算是虛幻也終有盡頭之時,他終於來到了一座別緻清幽的花園之內。
這花園不似凡間所在,園裡的種種奇花異草燦然生輝,便如王母娘娘的後花園一般讓人驚歎。夏慕秋甚至相信這些花果摘下來吃了就能長生不老。不過他不願意做那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之人,只覺有些事情只要看看畢生便無所憾。
花園裡生長的不知何年種下的千年古樹,古樹上竟然有千花盈聚,微風拂過時,粉色的花瓣雨似雪花一般盈盈飄落,將蒼翠的石徑浸染成花瓣的顏色。花園中心有一潭湖水,湖水清澈見底,金色的鯉魚在蒼翠的水草之間搖頭擺尾,極爲曼妙動人。
湖水中間是一座假山,假山下有一面玉璧,玉璧上刻畫着一位翩然行走的襦裙仙子,仙女線條柔美,面目清秀,一看不似凡間俗女,惹人遐想連篇。玉璧兩旁以雋秀到無可挑剔的字體雕刻着這樣一幅對聯:
信步幽深,蔥鬱幽徑通幽靜;
閒摘芳華,凌亂芳心惹芳馨。
橫批上寫着四個大字:曉夢仙園。
而在玉璧之上,一汪幽泉清淺而落,瀰漫的水霧遮擋住玉璧中的仙女,讓人心生仰望之感。而在玉璧之上,一盞琉璃燈朗照出如月色一般朦朧祥和的浮光,將整座花園染上一層微黃色的夢幻色彩。
再往山頭看時,卻看到一座通體由翡翠雕出的翠綠古亭。古亭下一位白衣仙子的端坐其中,以夏慕秋從未見過的美妙姿態輕撫瑤琴,比仙樂更加悅耳的聲音不斷鑽進夏慕秋的耳朵。
夏慕秋不敢打破這靜謐優雅的氛圍,他用自己最輕的腳步通過玉璧前的白玉石橋,從假山一側的石階悄然上山,終於來到翡翠古亭之外。翡翠古亭中,一位身穿白衣的素雅女子正背對自己自顧自的悠然演奏。她面前擺放着一臺精緻的鳳凰瑤琴,任由蘭花素指輕輕拂過琴絃,彈撥出一個又一個醉人心絃的聲音。
夏慕秋看着那女子纖美柔弱的背影,聽着她彈奏的美妙旋律,心曠神怡之下,只覺得自己如在夢中。不由自主的坐在臺階之下,靜靜聆聽着她所彈奏的曲調。
那白衣女子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來到,只是自顧自的彈琴。她彈奏的似是“高山流水”一般的曲高和寡,又似“鳳求凰”一般的奔放纏綿,“出水蓮”不曾有她那般高潔芳菲,縱然是“平湖秋月”也只堪表述她所彈奏出的片段。這般恍如天上傳來的樂曲只聽的夏慕秋魂飛天外,他彷彿看到了“漢宮秋月”的皎潔光華、“平沙落雁”的萬里不歸路,“陽春白雪”之下,“夕陽簫鼓”漸漸淡去。一曲終了之後,夏慕秋仍然沉浸在樂曲的曲境之中,回不過神來。直到他聽到了一個女子清澈無瑕的聲音:“我叫慕容幽雅,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