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的道路?”夏慕秋依然有些茫然。筆`¥`癡`¥`中`¥`文 ~從小到大,父母這個詞語對他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父母的樣子,甚至根本不知道父母長什麼樣。他從小在二叔家裡長大,每天要看着二叔和二嬸的臉色過活。雖然曾經也有過一些離家遠行的念頭,不過每次都被膝下無子的二叔慘痛教訓一番。二叔是個好人,以行醫爲生,是遠近聞名的醫生。他希望夏慕秋也跟自己一樣成爲醫生,而不是像他父親夏天一那樣上山修仙。可命運又同他開了一個玩笑,一場天火毀滅了家園,也改變了夏慕秋的命運。
“你父親是一個好人,你母親也是……”奚崇光目視遠方,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緩緩的說:“十六年前,他們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的。可誰知道,縱然揹負着叛徒的罵名它們也要回來拯救縹緲宮……那一次縹緲宮本來就已經要灰飛煙滅了,是你父親拯救了一切……”
聽到這裡,夏慕秋不由得一陣激動,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關於自己父母的種種經歷,但是沒有哪一次讓他離真相如此近過。他看到奚崇光的身形有些顫抖,忙上前扶着奚崇光,三人一同坐到一張閱書桌前,這纔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八師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奚崇光的身體依舊在顫抖,他不斷的搖頭,只是搖頭。蒼白的表情極爲複雜,似乎陷入了很痛苦的掙扎之中。過了好一會他才用顫抖的聲音輕輕的說出三個字。然而他說的聲音非常含混不清,夏慕秋和蔚藍芷都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兩人紛紛一愣:“什麼?”
奚崇光將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強行遏制住恐懼的神色,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三個字:“鬼、魔、君。”
這次夏慕秋和蔚藍芷都聽明白了,不過夏慕秋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鬼魔君”三個字,他根本想不出一個看似荒誕不經的名字爲什麼會惹的奚崇光如此恐懼,甚至不敢說話。(鄉)$(村)$(小)$(說)$(網)高速首發!
夏慕秋皺起眉頭問道:“鬼魔君是誰?”
“不要這麼大聲!”奚崇光就好像發瘋了一樣,慘白的手指放在脣邊輕輕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天書閣的二樓只有一盞燈籠照明。奚崇光疑神疑鬼的四處張望,看到有一扇窗戶沒關。他躡手躡腳的站起來走到窗前,輕輕關上了窗子,這才坐回椅子前,用神秘兮兮的語調輕輕的說:“鬼魔君的爪牙無處不在,我們說的任何言語都有可能傳到鬼魔君的耳朵裡,所以……千萬不要大聲說出他的名字,更不要背地裡說他的壞話,你很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的!”
聽到這裡,夏慕秋和蔚藍芷都不由得從骨子裡冒出一陣寒意。奚崇光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十分難以置信,但在這黑夜降臨的時候他慘白的面孔和驚惶的神色卻給人一種壓抑和恐怖的感覺。沒有風,蔚藍芷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低低的問道:“師叔……你說的鬼魔君十六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
“誰說的?誰說他死了?不,他沒死,從來都沒有……”奚崇光似乎很冷,他雙臂抱成一團,將自己緊緊縮在棉衣裡,似乎這樣就能讓他覺得溫暖安慰一些,他用顫抖的語調說:“十六年前……鬼魔君帶着他的魔教大軍進攻縹緲宮,天啊,那是怎樣一副場面?好像世間所有妖魔鬼怪都來助陣,縹緲宮上下被魔教大軍圍的水泄不通。他們在縹緲宮上空佈下天羅地網,有好幾次我甚至以爲我們就會這樣全軍覆沒。當時沒有一人能阻擋他們,哪怕我們祭出了號稱當世最強陣法的縹緲劍陣也是無濟於事。鬼魔君祭出了他的法寶魔音妖鈴,那靈邪的鈴聲攝取了絕大部分人的心神,讓整個劍陣無法運轉,失去效用。派中長老爲了維護陣法,許多慘死於鬼魔君的黑劍之下,獻血潑了一地,連頭顱都化爲石頭……我沒有辦法救他們……沒有……”
奚崇光的表情越來越惶恐,似乎當年的場面就在他面前清晰的浮現出來,夏慕秋輕聲問道:“八師叔,後來呢。”
“後來……眼看縹緲宮的千年香火就要斷在鬼魔君手上。這時候,二師兄陸醉、七師兄夏天一、還有九師妹南宮蕊珠帶着其他各大仙門的救兵殺了回來,之後就是正邪兩派之間的血戰。那一戰打的好慘烈,很多人都死了……整個縹緲宮上空都在颳風下雨,那風不是一般的風,是腥風,那雨也不是一般的雨,是血雨。數不盡的屍體從半空中一個個的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也分不清是妖魔還是人類的。我只看到遍地殘肢斷體、血流成河……這縹緲宮,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夏慕秋和蔚藍芷目瞪口呆的聽着奚崇光的描述,思緒都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場血戰裡,彷彿自己就親歷那場大戰。奚崇光繼續說:“不管怎麼樣,那場大戰最後是我們仙門正道贏了,可我們也是以死傷大半的代價換回來的……從那以後,天下仙門漸漸式微,佛門漸漸崛起。而大敗虧輸的魔教雖然也受到致命的創傷,但因爲仙門衆派元氣大傷無力再追剿魔教,這十六年來魔教在夾縫中安養生息,早已經恢復了元氣。鬼魔君早晚必將捲土重來,到那時候恐怕沒有人能再次阻擋他了……”
夏慕秋聽到這裡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追問道:“八師叔……我父母……後來怎麼樣了?”
“你父母……”奚崇光遲疑了很久,纔看着夏慕秋的眼睛鄭重的說:“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一定要保密,不可以將我今天說的話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本來就是本派的秘密,向來禁止讓你們這些年輕弟子知道的。”
“好的……”夏慕秋點頭說:“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也是……”蔚藍芷信誓旦旦的說。
“好……那我就告訴你們……”奚崇光正說着,忽然聽到窗外狂風大作,原本被奚崇光關上的窗戶也忽然被狂風吹開,一陣陰風滲進屋子裡,立刻吹熄了燈籠裡的蠟燭。那燈籠是整間屋子裡的唯一亮源,燈火一熄,整個天書閣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奚崇光的聲音顯然緊張了起來,他一反之前衰弱無力的樣子,警覺的起身跑到窗前,再次將所有窗戶緊緊關閉,又掛上窗栓之後,這纔回頭對夏慕秋兩人堅決的說:“今天說的太多了,你們還是走吧……”
夏慕秋兩人當然覺得這陣風有些古怪,黑暗中的天書閣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心跳不已,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裡……
“八師……”沒等夏慕秋喊完那個“叔”字,奚崇光連忙上前拉起兩人,強行將他們拉下樓,一邊走一邊顫顫的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你們兩個孩子不適合在這裡,去吧,去吧。各回各家,把今天聽到的所有事情都忘掉,最好不要記得你們見過我。我什麼都沒說過!”
奚崇光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連推帶搡的將夏慕秋兩人推出天書閣,隨後重重的關上天書閣兩扇大門。此刻天風大作,暴躁不安的風聲呼嘯着不可理喻的情緒,落葉與飛塵漫天飄飛。擡頭仰望天空時,看不到星星,也沒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