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悲傷和哭泣，紛紛睜着一雙發愣的眼神看着她，最後還是李春花先開口。
她目光發狠地衝着秦桑喊道，“報什麼警，你爺都死了，還讓他安生啊！”
“我爺爺身強體壯，不可能無緣無故落水，我要屍檢。”秦桑面對李春花的指責，臉上的表情卻毫無波動，目光也沉着得嚇人。
“阿桑……”楊雲輕輕叫了句，這事已經是明擺着了，屍檢只會打擾他老人家的安息。
秦桑只知道爺爺明明還有幾年纔會過世的，這裡頭一定有哪裡不對，她直接轉過身，打算去找村長幫忙，此事不宜拖延。
“你幹什麼，不許去！”李春花看她要走，連忙衝過去攔住秦桑，說完之後，她的氣息有些不穩。
“秦大哥年輕時是學過游泳的，我也覺得應該報警。”徐桂英倒是難得和秦桑的意見一致，現在是人命關天，她也不講那些恩恩怨怨。
李春花聽完直接推了徐桂英一下，“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馬上滾！少在這挑撥我們！”
徐桂英突然被推了一把，退了兩步還是穩住身子，目光嚴厲了些，“我只是不希望秦大哥含冤。”
“你們就是詛咒他不得好死！”
“奶奶，你再這樣阻攔，纔是對不起我爺爺。”秦桑說完，又轉身對秦志貴說道，“爸，你也想知道爺爺的死因，對不對？”
“阿桑，你真覺得你爺的死有蹊蹺？”秦志貴經徐桂英一提醒，也想到秦文鍾年輕時確實是會游泳的，只是上了年紀就很少遊了，所以他們纔沒想到這點。
“爸，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但是我不希望爺爺去的不明不白。”
“那好，我們支持你。”秦志貴說完，眼神也沉重了起來，昨天還好好的人，他們也不敢相信就這麼離開了。
“我去找人，爺爺的遺體先不要動。”既然是紀振鬆他們把人送過來的，那說明遺體是在下水村發現的，但事發地點必然是處在上游的上水村。
昨天下了一場雨，有什麼痕跡可能也被衝沒了，但爺爺的身上很可能留着什麼蛛絲馬跡，別的秦桑不太懂，可保護現場這事還是清楚的。
“你放心去吧。”秦志貴點完頭事兩道濃眉擰了起來，秦桑說的有道理，雖說是“淹死會水的”，村裡的這條河也每年都淹死過人，但凡是都有個例外，這個時候自己不能消沉下去，就算秦文鐘的死沒有問題，那也要有人料理後事。
秦桑點點頭，正好看到王思佳朝這邊走過來，她顧不上多解釋，直接拉着她就走，“你家電話借我用一下。”
“秦桑……”她也是剛聽說消息，馬上就趕過來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樣的秦桑，她突然覺得有點可怕。
明明很平靜，卻有一股攝人的感覺。
“你要電話做什麼？”王思佳被她拉着，只好繼續往回走，眼裡卻掩飾不住的擔憂。
“報警。”
秦桑打完電話，纔想起來今天是打算開店的，本應團圓的日子卻變成離別，她也始料未及，連忙叫王思佳先去一趟鎮上，朱韻秋要是去了見不到她們，肯定要着急了。
王思佳雖然擔心秦桑這邊，但是去找朱韻秋也算是替秦桑分憂，只好點點頭離開了，王思佳走了之後，秦桑便回了老宅，這時村長也過來了，秦文鍾在村子裡的威望本來就挺高，現在出了事，大傢伙肯定是要過來關心的，順便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一聽說秦桑對秦文鐘的死因存在疑問，他也沒有反對，而是勸慰李春花等人，“既然對死亡原因存在疑慮，那就應該查清楚，秦老哥才能安心地走啊！”
李春花聽到村長這麼說，動了動嘴皮子，最後也沒出聲，楊雲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李春花也累了，跟一羣人坐在院子裡，秦文鐘的屍體也被擡進來了，幾個人也哭累了，都沉默地坐在旁邊。
警察很快就過來了，由於無法確定是不是兇殺案，所以來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負責人叫程學明，三十多歲，濃眉，小眼睛，有些國字臉，跟他一起來的是個年輕的助手，好像還是個法醫，轉眼就到屍體旁邊去了。
這人正好是上次負責接待王思佳的那個警官，所以秦桑對他感覺還可以，至少不會像那天在店裡遇到的那個，只會嘴上功夫。
其他閒雜人等暫時被請了出去，免得妨礙調查，紀振鬆和徐桂英是第一發現者，所以他們也要留下來錄口供，程學明首先做的便是向從如何發現屍體開始問起。
今天早上紀振鬆準備去澆水的時候，就看到有個人擱淺在河邊，他跟幾個人，大着膽子把人撈上來一看，發現對方早就斷氣了，而且死者並不是他們村的人，徐桂英聞訊趕來，才認出死者的身份，兩人便一大早把秦文鍾送到了上水村。
按死亡時間推斷，秦文鍾應該昨天是掉進河裡，然後就再也沒起來，而且他的身體沒什麼掙扎過的痕跡，很可能下水之後就昏迷了，因爲大晚上的沒人發現，第二天早上才順着水流飄到了下水村。
給紀振鬆他們做完筆錄，程學明又轉向李春花，“昨天那麼晚了，死者出去做什麼？”
“他，他說要去看月亮。”李春花沉默了一下，她的精神看起來很差，平時那副牙尖嘴利的樣子全然不見了。
要不是自己跟秦文鍾吵架，他也不會出去，更不會發生意外，雖然他們兩人平時誰也看誰不順眼，但是真到了生離死別，心裡頓時又空落落的了。
程學明想到昨天是中秋，出去賞月也正常，接着他又問道，“死者出門的時候，有說要去見什麼人嗎？”
“沒有。”李春花搖搖頭，目光卻不敢看程學明。
“死者一晚上沒回來，你爲什麼沒發現？”
聽到這話，李春花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他經常晚上睡不着出去散步，我沒在意就先去睡了，早上才發現他昨天沒回來。”然後就看到秦文鍾躺在板車上被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