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別的女人媽咪?被別的懷抱代替你嗎?”
一聲聲帶着抖顫哭聲的控訴,桑冉聽的內心猛然一痛,隱忍的淚水也不禁跌了下來,只是神色卻是清冷和拒絕。
“如果我要走,你覺得你能攔下我?”
新一雙眼一閉,擋住了那雙因爲淚水而波光粼粼的眼珠子,小嘴有些顫抖地說出了話。“我知道我攔不住你,可是如果真的要走,能不能帶上我?”
如果桑冉真的要走,新一也一定要跟着她,不管是到哪裡!
“你不是喜歡你爹地嗎?”桑冉淡淡道。
新一悽然一笑,語氣有些苦澀,雙眼卻依舊緊閉,道:“如果真的要選擇,我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媽咪,對我來說,媽咪不僅是我內心的天使,還是我最優先考慮的人。爹地,我曾經沒有,現在已經擁有那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澤了。”
那語氣,和那透着讓人心酸的笑容,在桑冉的眼瞳裡一遍又一遍地到帶着。她以爲,最好的選擇就是她不動聲響地離開,她以爲,如果要忍住心痛就得決絕地離開不帶一絲遲疑。
那時候的考慮,她已經替新一想到了最壞的安排,最多也僅僅是難過個一兩年,到時候他們的生活將不再存在叫桑冉的人。
而到時候的她,則是一個以天涯爲家的人。
只是,她想錯了,她是用一個和她幾近的想法考慮着新一,而不是以一個只有五歲到的小孩子對於他來說,或許最大的幸福不是金錢不是地位。
而是家的溫暖,到時候如果她的真的離開了,或者是帶着他離開了奉天行。那生活不說是黑白兩色,也只會多了一層陰鬱的藍色。
一個小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父母都在身邊,時不時會衝進母親的懷裡撒嬌,時不時會受到父親嚴厲的指控。而這個幸福,她明明可以給他,卻想要躲避,想要以自己爲中心去逃離。
作爲一個母親,孩子就是最大的生活重心,她怎麼能因爲自己的自私去剝離了屬於她的孩子的幸福來源?
一個決定可能需要四五天的思量,有時候一個決定又只需要一個人一句話的點透。
“對不起,寶貝。”桑冉伸手圈住新一小小的身體,空出一隻手擦去了他臉頰上的眼淚。
而另一個房間裡的男人則是蹙眉聽着耳麥裡的內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撥了出去。
聲音是一貫的冰冷不帶感情,可是如果仔細聽的話,你會聽出那裡面有着些許的着急。
“殿下,夫人是打算離開,小少爺已經勸留了夫人。”說完了話,他靜靜地等着電話那人的迴應,只是好一會兒都是沉默,若不是還有冗長的呼吸聲,他幾乎以爲自己撥錯了號碼。
這一沉默,將近沉默了三分鐘之久,青龍也在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低低答應一聲他便掛了電話。
“青龍,小少爺已經將夫人留了下來,可是你爲什麼還要告訴殿下?”玄武有些不贊同,這結果已經定下了,不應該再徒增生悲再讓奉天行惱火。
對於桑冉,玄武是欽佩的,也是他認爲最配得上奉天行的唯一女人。所以,對於這沉默後的風暴,他不敢想象。
青龍瞥了眼玄武,用幾近冰冷的客氣道:“這是我們的分內事,殿下是要我們將夫人的一切舉動都看在眼裡,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是。”玄武答應一聲,拿起耳麥繼續監聽。
而美國紐約的奉天行正品着質地醇厚的紅酒,接到了青龍的電話後一口氣不順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鮮血順着手掌滑下,再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開出了一朵朵血花。
“Jon,抱歉,今年這個會議我已經無法參加了,哦不,不要這麼說,好的,謝謝你。”掛了電話奉天行一把將它摔倒了牆面上,電話瞬間四分五裂可見力道之大。
聲音引來了外面守着的人,奉天行拒絕那人要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擺着手道:“立刻回國!”
心裡的恐慌和憤怒已經將他整個人包圍了起來,穿着休閒睡衣的他此刻站着起來依舊顯得那麼盛氣凌人。不禁讓人覺得,這樣的人就該是天生的王者。
男人低低答應一聲,有些擔憂地看着奉天行的手掌,猶豫幾秒仍是開口勸道:“殿下,包紮一下吧,可能玻璃已經滲進了傷口。”
可奉天行卻只是擺手表示不用,徑自換好了衣服就往門外走。這讓別墅裡的管家有些疑惑,這來還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要走了
?
可是沒有人向他解釋,他自然也就不敢過問,只能看着那一排排的車輛瞬間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而奉天行忘記了夏雨凝還在別墅裡睡覺,而當她這一覺醒來後,奉天行早已不見了蹤影,問管家也一問三不知。只能訕訕地搭着別的航班回了國,整個人絲毫沒有來時的喜悅。
奉天行在這一路的航班上則在想,等他回去了該如何對待桑冉,可當他回到了別墅走進了臥室後。看到的則是桑冉全身難受地躺在牀上,而小臉也是揮灑了大片的汗滴。
他伸出手用那隻受傷了的手感受了她的溫度,滾燙的溫度讓他心生不悅,低聲喚道:“閆森呢?爲什麼夫人還在高燒?”
“殿下,一般的感冒發燒時長會比較長,而且這一兩天夫人並沒有補充營養,所以體質不夠抵抗病菌。”閆森腦門上滴着冷汗回道,要不是奉天行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他還真的想擦去那幾滴冬天裡莫名的冷汗。
奉天行不再答話,直直地站着看着桑冉的睡顏,那顆不安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心已經只認了桑冉一個人,可性格使然和不懂愛人的不足,並沒有給桑冉一顆安定的心。
而男子主義的他則是將這一切悸動隱藏了起來,在他的認知裡,他僅僅是順着自己的想法不讓桑冉離開。而不去想過,那是因爲他愛上了桑冉。
等閆森替他包紮好了傷口,奉天行洗去了一身的鉛華上了牀將桑冉擁進懷裡,他不敢閉眼,害怕只要一閉上眼睛這個女人就像是泡沫一樣消失。
不肯向睡意屈服,奉天行乾脆細細打量起了桑冉,他覺得,她似乎比以前更美了些,只是爲什麼眉頭連睡覺都不肯放鬆。究竟是什麼事情纏着她,而她又爲什麼執意要離開他呢?
時差還沒倒過來,可是整個人已經接近昏沉了,可是他卻不肯睡去,他要等她醒來告訴他,再也不會離開,不會悄悄離開他。
這一等,奉天行就等到了傍晚夜色沉淪,外面已經接近了夜色的渲染,然後一整片天際慢慢向夜色屈服,最終漆黑的夜色被盞盞燈照亮。
當桑冉醒來的時候,她的後背貼着的溫度讓她有些恍惚,害怕這是夢,害怕這是夢裡的甜蜜。可這一切又如此真實,靜謐的臥室裡都能感覺得到他胸腔內的心跳聲。
可是,這一切又如此透着不真實,他應該是在美國左擁右抱,應該是在那裡享受着天堂般的愜意生活。
閉上眼睛,她的眼角淌過熱淚,明明已經告訴自己要爲新一而活,要爲自己最重要的人保護好自己。可是爲什麼一想到那個男人,這顆心會如此疼痛,眼睛不禁溼潤想要得到解放。
如果這是夢,能不能讓這一切停留在這裡,就算讓她永遠沉睡也罷了。至少,在夢裡,他們不會彼此傷害,不會彼此逃離。
帶着這樣的希冀,桑冉又一次向黑暗臣服,在夢裡,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回憶片段,那裡的她,沒有傷害沒有嘲諷。
而奉天行此時正昏昏沉沉地抱着懷裡的女人,感受着她在懷裡的感覺,感受着心跳上有力卻透着安定的跳動。這種感覺,能讓他擁有一輩子吧。
對,一輩子,她桑冉,這一輩子都該是他奉天行的!
帶着這個念頭,他終於還是敵不過睡衣,將腦袋埋在桑冉的長髮裡與她一起沉睡。也難怪他會如此疲憊,自從到了美國夜晚就已經睡不習慣,接連兩天都參加了宴會,然後又匆匆趕回來。
在飛機上,他本來可以休息的,但是憤怒和心裡的不安讓他無法安睡。只能睜着眼睛生生忍下了瞌睡。
等兩人都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不知道是爲什麼,桑冉竟覺得這一覺睡得極爲舒服。就像是素日奉天行抱着她睡下去的感覺,撇了撇嘴角,桑冉苦笑安慰自己應該是昨晚那個夢太過美好了吧。
躺平後,桑冉驚愕地感覺到怎麼腰間有一隻手緊扣着她?慢慢地將腦袋側過去,正好對着一雙深邃的眼睛,她驚叫一聲然後跳下牀問道: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不,不對,你怎麼回來了?”完全就是自言自語,桑冉不顧身上的單薄衣服直在地毯上轉圈,不理會奉天行繼續說道:“不應該啊,朱雀不是說去那裡要半個月嗎?怎麼能這麼快回來了?”
她用力拍了一下額頭,然後嘴裡不知唸了什麼東西,就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掐住奉天行的臉,懷疑道:“你真的是人?”
奉天行哭笑不得,她沒醒的時候
他就已經醒了,一直在想等她醒來後是會驚慌還是驚訝,或者那驚訝裡還帶着欣喜。只是,沒想到這女人就是這麼奇特的思維,竟然捏了他的臉懷疑是她的臆想。
只是,這種動作,似乎只有這個女人才敢做的吧。要是別人,早不知被他派人拉去殺好幾回了。
輕輕拍掉她的手,奉天行揉了揉被她捏得有些僵硬的肌肉道:“先穿衣服,或者你還想再睡一會兒?”現在也只是天色剛亮,平時她都是睡到八九點的,況且如今身體還不算康復好了。
桑冉繼續怔愣,腦神經還處在他怎麼會回來的念頭裡,遲遲出不來。
最後還是奉天行乾脆將人牽着上了牀,然後輕輕把她推倒在牀上,再蓋上被子。雙手依舊霸道地摟住她的纖腰,說道:“睡吧,等會兒我叫你。”這一刻,他所有隱忍的憤怒都消失不見,就是想這樣把人圈在懷裡享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溫柔。
說起來還真是奇怪,奉天行暗自發笑,回來的時候還想了好幾十種懲罰她的方法,可一看到她。那種心中的憤怒和一觸即發的怒火,就像是被水撲滅了的火苗,一下就消失無蹤,一會兒便立即隨風而去。
他一點也沒有討厭這種轉變,反而更多的是喜歡。
這一輩子,他過得太多的是不自由,是被人安排好了的生活去行走,而桑冉似乎是他最意外中的收穫。他完全沒想到,有一天冷酷無情的他也會爲了一個女人處在冰冷火熱兩極端中。
被他安慰下閉上了雙眼的桑冉,在回神過後驀地睜大了美目,轉頭瞪向奉天行,咬牙切齒道:“你回來幹什麼?”在美國那邊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有好酒還有美人作陪。
就連古代坐擁三千後宮的皇帝估計都無法媲及吧,怎麼不去享受久一點,回來幹什麼?爲什麼還要打斷她想要的平靜,明明已經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決定遺忘了。
爲什麼還要再那麼霸道地闖進她的生活,再一次將不平靜弄得更加震盪,如果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那乾脆放了她算了!
不明白桑冉突發的怒氣,奉天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了她的話,只是口氣依舊那麼令人欠扁。
“這是我的家,我回來有什麼不對嗎?”況且這裡還有個她,和逃跑未成功的她。
桑冉握緊拳頭,閉上眼忍住眼裡的悲傷,暗自發狠咬着牙關說道:
“當然,這是你的家,這裡的一切除了我都屬於你,我還真是傻瓜,竟然問了你這麼愚蠢的問題。”說完話,桑冉立即側過身,雙手抱着柔軟的蠶絲被忍住發抖的四肢。
有些話,就像是一道利刃,不管是藏着掖着還是說出口,都像是在肌膚上劃過一道傷口。剛開始只是隱隱感覺到微微的刺痛,可到了後來就成了一種擴散的疼痛和恐慌。
沒有人能這樣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鮮血淌出,一聲不響地任由生命遠離自己的軀體。人終歸是懦弱的,觸碰了一次的傷口就不會再想去嘗試。
而奉天行不知道的是,他已經無意給了她太多的傷口,那一道道還未痊癒的傷疤依舊在汨汨流出血來。
女人終歸是太過軟弱,無關堅強,無關性格,只是天性使然。一個愛着的人,只要一個細微的動作,雖然不經意卻是傷害了另一個人的心。
當她還沒言愛的時候,奉天行卻已經堅定不移地告訴身邊的人,他不會娶她;當她的內心搖擺不定,是走是留的時候,他卻已經把她逼向了離開的決定;若非新一,若非因爲視作生命的兒子。
桑冉現在應該已經踏上了自由的旅途,那個道路上,沒有他,沒有新一,沒有律言。沒有人再會對不起她,而她也不會再對不起別人。
不喜歡桑冉的這種態度,奉天行強行將人扳了過去,卻意外看到桑冉眼角的溼潤,心下一軟。他伸出那個手上的右手笨拙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暗自嘆了口氣,沒有理會她的抗拒不容拒絕地將人抱在了懷裡。
“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一輩子,一輩子你都得留在我身邊。”像是在說着誓言一般的隆重,這種像是在宣佈愛意般的言論卻在桑冉耳裡聽成了宣告你是我的所有物,沒有我的批准你不準離開。
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他理解嗎?
沒有答話,桑冉靜靜地埋在他的懷裡,享受着這靜謐的時光,和內心逐漸變涼的愛意。或許,這一切都不應該有結果,他們兩個人,相差太多,不論是性格或許是人爲處事。
如果真的這樣,或許真的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