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才得知,原來這個人叫做冷媚,年僅二十一歲,卻已經是殺手界最難請的殺手之一了。
不是因爲她的價錢太高,而是因爲很難找到能有難度的,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是按照難度來決定價錢的。當然,這個人的起價絕不便宜,但也不會只要有錢就能請到她的。
當奉忠奎當上了黑道的龍頭之時,原本以爲能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裡看到一絲哪怕是閃過一秒不到的驚訝或者是別的神色,他都覺得是應該的。
可這人似乎就是一隻瓷娃娃一般,美麗卻不易碎,可是博取她的笑容就真的如道上所言在臨死的時候嗎?
他還記得她和他的第一次對話,僅僅是兩句話就已經讓他回味了大半生了。
那是他第一次去殺手的地盤觀摩,說是觀摩倒不如說是去挑選幾個精英保護自己。奉忠奎的第一選擇自然是冷媚,可她僅僅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扭過頭往最後一排的列隊走去。
這樣的行爲,則是代表殺手與客人談不和,拒絕接這次的生意。而冷媚的確有這個資本能拒接任何人的邀請,包括富可敵國的總統。
奉忠奎並沒放棄,他走到冷媚的身邊,道:“我要你做我的手下。”她依然用波瀾不驚的瞳孔看了他一眼,奉忠奎可以肯定,那雙眸底沒有任何波瀾,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平靜。
剛坐上龍頭位置的奉忠奎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對他,接連被拒絕了兩次便氣上了頭,剛想讓人將冷媚拿下奉忠奎便聽她淡淡道:“只要他們一動,我就讓你先死在我的槍下。”
奉忠奎聽着這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扭頭滿面陰霾地看着冷媚,道:“就算如此,你一個人也逃不出這裡。”殺手雖是個危險的職業,但是這世上還真沒人不怕死的!
但他卻聽她脣角微揚,還未等奉忠奎反應過來,冷媚就已經將長靴裡的匕首架到了奉忠奎的脖頸上。
“孤家寡人一個,死有何懼?”說這話的時候,奉忠奎甚至沒從她的聲線裡聽出一絲絲的波動,或許就是從那時候。奉忠奎已經開始注意到了這個驕傲得沒有人能夠馴服的女人,也就是因爲有這個認知,奉忠奎就不曾打算過能擁有她。
這樣的一個人,美好到能讓世界都爲之動容,可是又冰冷地告訴世人,她只不過是一個冰冷美人,心就仿似霜堆積而成的冰冷。
而讓奉忠奎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上竟然還能有一個人能讓她甘心綻放笑靨。對於冷媚來說,死或者是解脫,可是對於另一個身份的冷媚--葉吟倩來說,那就是隻要和那個人在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都無謂。
當奉忠奎親眼看着兩個人相攜着手走進佈滿了炸彈的隧
道里的時候,他想要撲上前去將那個冰冷如霜的人攔下,他不論她愛的是誰,只要她還在,只要他還能再看到那張冰冷如同冰雕那般雕刻的臉。
而這個奢求,也終究在那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消失殆盡。
翻閱着那個男人家中的一切,奉忠奎強行將那一箱照片搬回了自己的家中,讓人連夜趕製了照片牆,他還專門請人將那個男人的一切都給摳去,只留冷媚的照片。
有她嘟嘴撒嬌的,有她笑顏如花的,有她眺望遠方的,也有她冷着一張臉的……
奉忠奎翻閱着手中的相冊,翻頁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動作讓人不禁感慨道:這得是多麼珍貴的一本相冊,竟引得主人如此憐惜。
他用手描繪着相片中人的輪廓,心裡想着那個人笑着的話該是如何的笑聲,一定不是平常刻意壓低的低沉嗓音。應該是透着某一種空靈的感覺的吧,奉忠奎閉上眼睛回想那個人的聲音。
“奉老,朱雀回來了。”阿卡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奉忠奎將相冊小心的合好,再套上了布套,然後交給一旁等着的阿卡。
“讓她進來。”
等朱雀進來的時候,奉忠奎已經恢復了以往的神色,待朱雀站好後,奉忠奎輕輕敲擊着手裡的手杖,對着阿卡冷聲道:“掌嘴!”阿卡剛想上前接過奉忠奎手中的手杖,就聽朱雀問道:“老殿下,請問屬下做錯什麼事情了?”
奉忠奎將手杖交給阿卡,後者接過拿起尾端的位置狠狠將鷹頭的那一面打在朱雀的臉上,狠狠抽了十下後,他纔將手杖擦淨遞給奉忠奎。
阿卡對奉忠奎一向忠心,對於他的決定從來不含糊,看着朱雀臉上高高腫起的右臉頰,就能想象這十下的力氣得有多大。
“你錯在不該侮辱桑冉的母親。”說完話,奉忠奎便拄着手杖慢慢走回了房間。阿卡緊隨其後,手上拿着的是好幾個相簿。
朱雀捂着右臉頰看着兩人的背影,起先在奉氏別墅她就被桑冉打了一巴掌,正好就在右臉頰,而如今回來又被奉忠奎用手杖打了十個耳光也在右臉頰。
這筆賬,朱雀暗暗記在了桑冉的身上。
對於奉忠奎,朱雀自然是不敢造反,她晦暗地站立在那一邊,看着周圍同樣晦暗的一切,憑什麼她桑冉就能生活在陽光之下,而她朱雀卻只能在這一片黑暗中苟活。
憑什麼桑冉能擁有殿下的愛情,而她卻只能靠着一份完全沒有終點的思慕而存活?
計劃被打亂了,桑冉看着周圍的人,笑着道:“沒什麼事了,大家下去吧。”話一說完,白虎便遣散了被新一集結起來的傭人和暗組成員。
桑冉扭頭看看到新一的小嘴都可以掛油壺了,看來這小傢伙折騰了不少時間,現在就被朱雀給打斷了。要是她,她也得不開心。
挪着臀部,桑冉走到新一面前,說道:“好啦,沒關係的,等下次再玩好了。”新一眨巴着眼睛看着桑冉,皺眉道:“誰還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話雖是
這樣說,新一還是從桑冉的眼睛裡看到了肯定的色彩,羞澀地回以一笑。
到了夜晚,桑冉並沒有直接回臥室,而是到後花園上吹吹風,沒多久身上便感覺一陣暖意,她扭頭去看,道:“怎麼出來了?”來人是奉天行,而她身上的披的是他的西裝外套。
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摟住桑冉的腰學她一起看着天空上微微閃爍着些許光芒的星星。桑冉也沒再多問,順從地將身子往他的懷裡縮去,也感受着他的雙臂漸漸收緊。
奉天行將腦袋埋在桑冉的肩窩裡,用新生的胡茬颳着她頸間細嫩的皮膚,桑冉怕癢的微微推開他。但沒想到卻又被他再次抱緊,而他卻沒有再動了。
“奉天行。”桑冉呢喃,“你說我們的未來會是怎麼樣呢?”
他將腦袋擡起,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回道:“有你,有我,有新一,還有雅和。”桑冉一聽就綻開了笑容,她嚮往着看向遠處的地方,張開雙臂就像是在擁抱大自然一般擁抱着黑夜。
“聽起來很美好。”多令人嚮往的未來,如果真的是這樣,桑冉寧願付出一切。
他並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去證明了他的話,奉天行將桑冉翻了個方向,在她還未來得及驚呼的時候便低頭吻住那張紅嫩的櫻脣。
而就在兩人背後,律言正拿着一件外套站在落地窗後面,看着前面正在擁吻的兩人。黯然地將外套摺疊起來,律言將它掛在手臂上便打算回房休息。
“很羨慕嗎?”莫韻一手端着酒杯從吧檯裡走了出來,看着律言黯然的神色竟覺得多像當初的自己。
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莫韻問道:“打算喝一杯嗎?”律言沒說話,卻兀自走到了吧檯裡面給自己倒了酒看也沒看就一口仰盡,莫韻晃着手裡的水晶杯,挑眉看着律言這打算灌醉自己的動作。
“如果你打算繼續,我想,你要每天喝醉纔可以。”其實她也挺佩服律言的執着的,只是,也就是因爲這個執着苦了他自己,也同樣苦了桑冉,更加傷了奉瑜。
律言伸手與莫韻碰杯,發出一聲“叮”的清脆聲後,目不轉睛地盯着莫韻的雙眼,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們都想把奉瑜推給我……呃!”律言打了個酒嗝,莫韻扇着嘴邊的空氣,看着這還不到幾杯的男人,心說這酒量也太小了吧?
明顯已經醉了的律言繼續說着還未說完的話,“奉瑜,呃……她人還不錯,但是我……呃……不喜歡……”不知道是借酒發瘋,還是真的傷心過度喝酒了,莫韻看着已經趴在臺面上睡得酣甜的律言。
“喂!”搡了搡他,莫韻看着律言依舊一動不動地趴着,鼻息間的呼吸很勻稱,應該是已經睡着了。嘆了口氣,莫韻讓傭人叫來兩個暗組成員將這醉鬼擡回房間。
等莫韻離開之後,奉瑜從一樓的展示廳裡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眼吧檯上睡得正香甜的律言,苦澀地揚起嘴角便舉步往二樓走去。
是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還需要原因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