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這兩個字如同巨石砸中季琳的腦子,腦仁生疼,耳邊更是“嗡嗡”,以至於溪夜後面又說了些什麼,她根本沒有心思細聽,只是隱隱聽得大概就是時間太久了,毒性侵入太深,所以破壞了神經啥的,於是就導致失憶啦。
季琳目光呆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種橋段狗血得她簡直無力吐槽。
倒是一旁的南宮軒齊,似乎淡定許多。
也是,或許對他來說,南宮楓堯能醒來,便是莫大的幸運,至於其它的狀況,都可以慢慢再來。
“溪夜公子,那如你所言,八哥可還有機會恢復?”問時,她深深的看了季琳一眼,心中有些不忍。
溪夜亦同樣將目光落在季琳身上,幾秒鐘後才移開。
“自然是有機會的。”溪夜回答,“只是這個時間,在下可就說不準了。有可能十天半月,有可能一年半載,也有可能幾年或者更長。”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愛說大實話。
南宮軒齊沒有再追問,他和溪夜不一樣,他有必要照顧季琳的感受,畢竟她是南宮楓堯的準王妃。
這個話題也因此沒有再繼續,季琳也沒有糾纏,剛纔溪夜對南宮軒齊說的話她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也就是說除了時間,別無他法。
想到自己歷經艱險好不容易找回歸果,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南宮楓堯失憶,不認得自己,她是心痛的,但比起這個,她更加自責。如果她可以再堅強些努力些,或許就不會造成眼下的局面。
“小白癡,這不是你的錯。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即使王爺有一天醒了,也有可能出現其它狀況,失憶便是其中一種。”南宮軒齊離去後,看着季琳自責的神情,溪夜連忙安慰她。
這的確不是她的錯啊。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季琳垂着頭,低聲道。
除了吃喝玩樂,她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去無頭山算是有生以來第一件,然而結果卻不盡然。
“傻瓜!”溪夜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小白癡已經很厲害了。”
……
南宮楓堯因爲初醒,精神不佳,後又睡了許久,入夜時分纔再次醒來。
季琳不甘就這麼離去,也一直守着他,更期望他再醒來後,便已恢復記憶。
然而一切然並卵。
南宮楓堯在看到她的時候,依舊眼神陌生。
“南宮楓堯,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季琳看着他,輕聲問道。
南宮楓堯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很不舒服,小會兒,才聽他接話:“我從未見過姑娘,何以記得?”
反問的語氣,季琳聽得心裡發堵。
“南宮楓堯……”季琳還想說點什麼,比如說從前的種種,但開口喚出他的名字,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說了有什麼意義呢?季琳不知道。
頓了頓,換了個方式:“那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麼?”
“我是南宮楓堯,姑娘以爲我是誰?”南宮楓堯反問,季琳微微一怔。
許是看出她的驚訝,南宮楓堯又道:“姑娘不是一直這般喚我麼,想必這便是我的名字了。”
噗!
季琳差點吐血。
這貨失憶了,還不改貧的本色,她一時倒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見此情景,一旁一直未曾出聲的溪夜只得從旁對季琳勸道:“小白癡,不如先回去吧,這事兒急不得的。”
聲音不大,季琳也只得聽了他的建議。
……
君懷笑聽着月影彙報寧王府的消息,得知季琳和溪夜在一起,並且沒有要回來的意思的時候,不由皺了皺眉。
月影走後,倒是月琴忍不住湊了上來。
“公子,如今寧王這般,他手中的暗兵仍然無法調動,北炎和南晉已經開始有所行動,祈京到處可見避戰的難民,想必不出多少時日,東祈便要大亂了吧。到那時——”
“你覺得收了東祈,便是最好?”沒等他說完,君懷笑淡淡打斷他的話。
月琴一怔,不知君懷笑爲何突然這般詢問。
拿下東祈,不是這麼多年來他的目標麼,此話又如何說起?
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他一向只是聽令行事,從不去揣測這其中的利益,這也不是他做下屬該去深究的事。
“你說,我那酒樓,同樣是收利,那我是放手讓下面的人去管,我只管做那甩手掌櫃好,還是凡事我親歷親爲,日日勞好?”君懷笑又繼續問道,並且做了一個很淺顯的比喻。
月琴皺了皺眉,沉思小會兒,老實回答:“自然是做那甩手掌櫃好。”
正常人都會選擇這個選項啊。
“既然如此,東祈大亂,與那北炎與南晉兩敗俱傷,即使我能收那漁利,但將來要爲東祈付出的,不是誰能預料的。更何況,攻城掠池容易,可要取得人心,太難。”君懷笑淡聲道。
他是什麼時候想到這些的呢?他自己沒有深究過。
只是月琴聽罷這番話,心中不由狐疑。
公子的話自然是不無道理,可這件事,本來便不是他能決定的,想着,月琴遲了一下,小聲道:“公子,您的話屬下自然明白,但那邊……”
“如今想起了我,那便付出些代價吧。”君懷笑勾勾脣角,卻並沒有笑意,反是冷冷的,如那窗外突然吹過的涼風。
月琴沒再說話,只是離開前,又忍不住問他:“那小姐的事,公子真的打算不管了?您與小姐的那些誤會,如今完全可以解釋清楚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連月琴這麼討厭季琳的人,這會兒子都爲君懷笑急起來了。
“罷了,先隨她吧。”君懷笑的神色柔和了下來。
月琴退了出去,只剩君懷笑一人獨自面對這孤夜。
說起那些誤會,他的心裡便不由燃起一股怒火,拳手也微微緊了起來。
……
一連幾天過去,南宮楓堯依舊對季琳毫無印象,卻很快接受了自己是東祈寧王的事。
對此,季琳真是又氣又惱。
這個賤人,寧王有錢有權有地位,他倒是接受得快,老孃還是他未過門的老婆呢,他就這麼翻臉不認人了。
擦!
季琳暗罵,卻又無可奈何,一個人坐在酒館裡喝悶酒。
不過這酒喝得也鬱悶,她不敢喝太烈的,只能喝點略帶酒味兒的,唉,尼瑪人生咋突然變成這樣了?
本來在無頭山拿到歸果的時候,還很無恥很激動的想過,等回來了,治好南宮楓堯的話,向他索要榮花富貴神嘛的是絕對不能少的,再不然叫他立馬風風光光將她娶過門,做他正二八經的王妃,而且還不准他納妾,哼哼!
反正就是要以各種理由把他吃得牢牢的死死的。
這般想到最後,季琳重重的嘆了口氣,都說希望失望就是眨眨之間,她是深深體會到了。
尼瑪前一秒還榮華富貴金票飄飄呢,這一秒,人家看你就是你誰啊?
噗!
好想吐血。
喝完酒,季琳想到自己在錢莊還有些錢,打算去看看那些可愛的金票,於是乾脆去了錢莊。
她本來只是想去跟錢錢們敘敘舊,順便安慰下自己此刻的心情的,卻沒想她的錢在這幾個月中又增加了不少,詢問後才知道君懷笑每個月都會來。
雖然掌櫃沒有明確說出君懷笑的名字,但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其他人。
看着帳戶上的大筆數目,季琳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從錢莊出來,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似乎是要下雨了,有點像她此刻的心情,蒙着一層灰一般,沉鬱壓抑。
回來這麼多天了,她一直住在外面,不時去看看南宮楓堯,如今南宮楓堯失憶,不記得她了,她感覺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麼多借口再去看他,不然自己倒是顯得真是厚顏無恥了。
雖說她臉皮是挺厚的,可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真的很坑爹啊。
而除了這些,她幾乎沒有去想過君懷笑。
或者說,也是不願去想吧。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失落的。
她以爲即使自己不去找他,不主動回去,至少君懷笑也會派人來找自己吧,可特麼到現在了,連個屁都沒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回來了?
扯淡麼不是,她纔不信。
以他的本事,他能不知道她回來了?以他的目的,他會不關注着南宮楓堯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些,季琳心中的鬱悶更重了。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那個男人根本就不關心不在乎自己?
可是真的對她不關心不在乎,他幹嘛還每個月定期朝錢莊裡她的戶頭上存錢?
季琳皺皺眉,一臉不快地沒入街上的人流裡面。
一路悶悶不樂的走着,突然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匹高頭大馬,遠遠的,便聽到人羣驚叫着四散逃開。
季琳跟着人羣被擠到兩邊,正要發飆,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路中間,一個水藍色衣服的姑娘跌落在地上,季琳心上一驚,驚叫着讓她離開,然而人羣嘈雜擁擠,她的聲音傳不過去,人也衝不過去,只能眼睜睜看着急馳的馬兒朝那姑娘直直衝撞過去。
一聲馬的嘶鳴,季琳眼一閉將臉別開,只聽到周圍人羣此起彼伏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