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燚當即跳腳, “我是來搶寶貝的!”
寶貝?這個屋子裡哪裡有寶貝?除非……黑衣刺客立刻嚴陣以待,他一定,也是衝着易朗這個人來的。
就在這時, 卻聽見屋外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哨聲。這哨聲讓所有刺客同時停了下來, 卻看見他們配合默契的, 從各自最近的出口飛出, 須臾間, 全都在屋內消失了。
趙希孟心中暗叫不好,大叫一聲,“躲起來!”
他的話音未落, 便聽見密集的破空聲飛速的竄進屋子裡來。屋內衆人紛紛找尋可以躲避的角落藏起來,卻見那些破空之聲扎透了窗戶進來, 飛快的, 又扎透了窗戶出去。
□□!又小又勁的□□!
聽說, 羅剎渡有一種精巧的□□,射程極遠, 且極易瞄準,更厲害的是,一弩十發,比尋常□□快了不少,那一把連弩, 可以比得過五六把普通□□。
現而今, 屋外不知道有多少把這樣的連弩在發射, 將整個屋子射了個通透。就好像那層窗戶根本不存在, 來去無阻。
林響一隻手還拉着易朗, 另一隻手不自禁的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若是動作稍微慢個一眨眼, 自己現在恐怕就已經被紮成透亮的刺蝟了。
□□一直沒停,快得似乎不需要上新箭的時間。他們應該是一部分人連發的時候,一部分人就在上箭,輪換着來,一刻也不停歇。
□□的射擊範圍似乎越來越寬,從上到下,從走到右,大有一個角落也不想放過的意思。
屋子裡的人小心翼翼的挪動着位置,避開那些短而銳利的□□,不知不覺,竟被那些箭矢逼到了一處,擠在了一起。
衆人心頭暗叫不妙,這樣下去,恐怕這裡面是無處容身了。
正在這時,□□聲卻突然停了,卻聽到屋外有人大聲喊話,“把藥羅剎交出來。”
林響大喜,果然,這個重傷的人和羅剎渡有關,而且還是羅剎渡的藥羅剎。難怪方纔那個大盜進屋時說自己是來搶寶貝的。羅剎渡的藥羅剎,的確是個寶貝。
屋裡沒有人答話,外面的人又叫了一聲,“把藥羅剎叫出來,就饒你們不死。”
屋裡還是沒人答話。不管是神捕門的還是趙家兄妹,都很清楚,就算把藥羅剎交出去,羅剎渡也不會那麼守信的放過他們的。
很短暫的一段沉默之後,密集的□□再次穿透窗戶射了進來。
就在這一小段的沉默裡,屋裡的人已經由趙希孟牽頭,伸手抓過了屋內離自己最近的死屍,蓋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這一次的箭雨,射遍了屋內每一個角落,連趙希孟他們的藏身之地也沒有放過。
好險……甄瑤將擋住自己的屍體挪一挪位置,把自己擋住得更徹底一些。這麼囂張的箭雨從院子裡射進來,想來屋外和廚房的神捕門弟子現在也已經凶多吉少了。好在□□再多也有用盡的時候,他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只怕就是等對方的□□用完後,再伺機衝出去。
終於,箭雨越來越弱,最終停了下來。
甄瑤正要扔了屍體衝出去,卻不知何時被許燚抓住了手腕,將她一把拉了回來。
甄瑤正要詢問原因,卻看見原本消失無蹤的箭雨又一次出現。比方纔還猛,還快,還多。
這一次,箭雨過後,甄瑤很識趣的靜靜呆在原地,等着。
這一次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外面的箭雨沒有再一次射進來,屋裡的人,也都統統趴着沒動。
終於,外面先有了動靜。
屋裡的人凝神屏息,仔細聽着屋外那細微的動靜。似乎,有幾個人開始偷偷摸摸的靠近屋子來。
果然,窗戶那裡的動靜越來越響,突然,就有個人從方纔許燚弄破的那處窗戶裡跳了進來。這一次,許燚和趙希孟沒動,甄瑤和林響,也沒動。倒是趙希韻,慢慢的伸手進懷內,摸出了幾枚銀針捏在手上。
又有好幾人從窗戶那裡跳了進來。進來的那幾個人一聲不吭,逐一摸索着地上躺着的屍體,每摸到一個,便在那屍體的脖頸處補上一刀。
漸漸的,那幾個人往趙希孟他們所在的位置摸了過來。
藉着屋頂上漏下的不甚清晰的月光,那幾個黑衣刺客不多時就發現了趙希孟他們那一處的異樣。怎麼可能像疊羅漢一樣,那麼多屍體如此怪異的疊在了一起。很明顯是被人爲搬動過的。
就在那幾個黑衣刺客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一堆怪異的屍體時,卻看見昏暗的月光下,幾道幾不可見的亮光閃過來。他們心中已經明白那幾道亮光十有八九是暗器,但他們想閃避時已然來不及了。亮光太快,快到他們還來不及眨眼,也來不及呼喊,就紛紛被亮光扎中了死穴,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若是藉着月光走近細看,會發現那些細微的亮光,只不過是普通的幾枚銀針而已。
一時之間,又安靜了下來。
屋外的人顯然等了許久,直到許久後屋內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一陣勁烈的□□才又射了進來。
這一陣的□□卻並沒有持續太久,不多時就停了。想來是外面的人已經猜到,屋內的人藏身的地方□□夠不到,又或者,找到了對付□□的辦法。
箭雨停了,但屋內的人都明白這只是暫時的。趙希孟曾聽說過,羅剎渡有一種勁弩,力道非常猛,可以射穿牆壁,甚至射透城門。若是羅剎渡此番用那種勁弩,只怕在屋內的人哪怕是銅皮鐵骨也會被扎得透亮。那時候,就算是人肉盾牌也當不住了。只怕是一弩射過來,躲在肉盾後的人也會被穿成穿心蓮藕了。
在羅剎渡的勁弩當真射過來之前,屋內衆人紛紛扔棄了用來做肉盾的屍體,接二連三,飛到了房樑之上。聽得屋內的動靜,箭雨果然又一次噴下來,全部對着屋樑,斜着向上,扎得屋頂的瓦片“噗噗”的跳起來,“噼啪”亂響。
趙希孟他們只得再往上躍,跳出了屋舍,站在屋頂上。
窗戶不夠高,通過了窗戶再射向屋頂的□□完全夠不到趙希孟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但既然人都已經上了屋頂,那又何須再透過窗戶射箭?一時間,□□手紛紛改了方向,密密麻麻的箭雨直直的蓋上了屋頂。
趙希孟彎腰,劍尖劃過,橫掃起一大片碎瓦,綻成一大片瓦罩,對着飛來的□□罩去。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一時之間,瓦片雨和箭雨交錯在空中,互相沖擊着對方,高下難分。
可惜屋頂的瓦片有限,而且瓦片的速度及不上強勁的□□,不得不以內力做支撐。可是這樣長久下去,遲早是屋頂上的人先受不了。
好在箭雨這一次真的漸漸停住了。□□用盡了!
不過院子裡的刺客並不少,還帶着個重傷的傷患,這樣貿貿然跳下去,只怕全身而退的機會並不多。而屋頂到院外的距離也並不算近。若是自己一個人躍過去,林響倒還有七成的把握,若是揹着一個大男人……林響覺得,七成的把握會半道上掉下去。
院外離得最近的房頂上突然飛來一條繩索,抓鉤的一頭牢牢的抓住了房樑,繃得筆直。
許燚朝漆黑一片的對面房頂看了一眼,不禁失笑,二話不說,縱身躍上那條繩索,腳尖借力,只兩下,就穩穩的落在了對面房頂上。
看來來人是四火認識的。趙希孟和趙希韻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躍起,踩了那條繩子兩下,也過去了。
林響和甄瑤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雖然有些擔心那個江洋大盜的朋友使詐。但危急關頭,也別無他法了。
所以他和甄瑤一先一後,也去踩那條架在空中的繩子。可在甄瑤剛剛落穩在繩子上,林響揹着易朗正要踩上去的時候,下面一直安靜到像要消失了的黑衣刺客裡,突然一人甩手而出一隻迴旋鏢。沒對着人,而是對着繩子奔過去了。
饒是林響,這一下也有些發慌,不得不腳下奮起一踢,想要趕在迴旋鏢割上繩索前踩上去,卻發現對面屋頂的許燚遊刃有餘的叉手站着,一點慌亂之情也沒有,不由得將牙齒咬得發癢——他果然,是有預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