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唐僧正在誦經殿內修習課業。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女施主,這裡就是誦經殿,請。”
話音剛畢,兩道人影便入了殿來。唐僧定睛望去,左邊的自然就是大師兄不仁,而右邊卻是一位身着白色輕裳的女子,容貌清麗,不可方物。眉眼間似是含煙帶霧,如夢似幻。如此佳人,唐僧不覺看的癡了。
誦經殿內。不仁突然領着一位白衣女子進來。立時,殿內的其他僧人紛紛竊竊私語,議論不休。而坐在紅色圓柱旁的唐僧卻緊盯着白衣女子,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眼睛更是絲毫不眨。
不仁輕咳了幾聲,衆僧人便都長身而起,往殿外走去。路過白衣女子身邊時,他們紛紛點頭施禮,只因能夠進入誦經殿的施主都非普通之人。若無大的功德,亦或是大的施捨,輪迴寺是不便讓外人來到內廟的。然而,唐僧卻一直待在殿裡,絲毫未動,兩眼發直。
不仁見唐僧仍未離開,有些不悅,沉聲道:“唐僧,你爲何還在這裡?這位洛施主是我寺的貴人,今奉師父之命,特帶她來誦經殿參拜佛祖,以還其願。”
說話時,白衣女子自然也轉目看了過去。然而,只這一眼,她臉色數變,似驚喜,似惱怒,又似平靜。然,青黛之下,眼波流轉,卻更顯動人。
這時,唐僧方纔起身,走了過去,也不理會不仁,徑直朝白衣女子施了一禮,笑道:“洛施主既是輪迴寺的貴人,自然是要見拜一下佛祖的。只是,不知洛施主還的什麼願?”
不仁見唐僧此舉,臉色頓沉,剛要開口訓斥,卻被白衣女子搶道:“難道這位小長老可以替佛祖還我的願麼?”
唐僧聞言一楞,繼而笑道:“那要看是什麼願了?倘若小僧真的能效勞,自然是可以的。”
不仁愈看愈是氣惱,狠狠的盯着唐僧,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衣女子嬌笑一聲,極爲動聽。回道:“小長老此話當真?”
唐僧回道:“出家人從不打誑語。”
白衣女子面色欣喜,竟柔聲道:“那好,今晚三更,往生崖見。”
說完,白衣女子竟轉身離開了誦經殿,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不仁和木然不知所措的唐僧望着殿門,無動於衷。
許久,唐僧方纔回過神來,望向不仁大師兄,訥訥問道:“她剛纔說什麼?”
不仁聞言,沒有答話,臉色陰沉,然後冷哼一聲,便起腳走了。
此時,偌大的誦經殿內只剩下唐僧一人。經久不息的佛音掠過他的耳畔時,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不知是欣喜還是無奈?
雖然唐僧“好色”的脾性早已爲衆僧所熟知,但若真的美色當前,他卻是全然不知所措,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
漫長的一天終於結束,唐僧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在他的腦海中,除了白衣女子和那句話,便再也沒有容下其他的任何東西,那些課業自是不必說。
晚齋過後,唐僧回到僧房,坐在牀上,出神的盯着黑葫蘆,心裡卻還是一直在琢磨着白衣女子的那句話。他的心神已經亂了。
然而,此時的黑葫蘆裡,卻是上演着另外一番景象。
其實,黑葫蘆並非普通的法寶,其內竟另有乾坤,乃是一片虛無的幻境。上爲天,下爲地,茫茫然不知邊際。天地之間充斥着灰濛濛的氣體,混沌之極。若是細緻分辨,不難發現,這些灰色氣體竟全都是精純無比的妖氣。
混沌裡,妖氣被不知從哪裡刮來的巽風吹走,又吹來,生生不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荒涼的廢墟,悲涼之極。骸骨堆積而成的山丘隨處可見,令人不寒而慄。凜然的巽風中似乎還夾雜着若有若無的尖嘯聲,連綿不絕。如此景象,怕是冥界的地獄也要遜上一分。
這時,在一片屍骨山堆的中間,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只是灰濛濛的妖氣遮掩着,難辨其貌。朦朧中,
只見黑影頂着逆流的巽風,邁着艱難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行走着,不知疲倦。仔細看去,黑影的左手上還握着一柄刺刃。
突然,灰濛濛的妖氣被一陣巽風吹散,現出黑影的容貌,竟是一具冒着淡淡黑氣的小骷髏,如此,不是小東西又會是誰?
妖氣瀰漫,嘯聲不絕。小東西迎着巽風,從未停下腳步,偶爾跌倒,卻又站了起來,然後繼續向前。它的步伐似乎帶着一種神奇的力量,每走一步,四周的灰色妖氣便旋轉着被吸入小東西的骷髏裡,化作它身體的一部分。
恰在這時,小東西的前方現出一隻妖獸,赫然竟是被收入黑葫蘆的巨狼妖。沒想到,死去的巨狼妖竟然在黑葫蘆的幻境世界裡又復活了。
巨狼妖長嘯一聲,緊盯着小東西,目露兇光。然而,小東西卻依舊我行我素,絲毫沒有理會巨狼妖。突然,又是一聲長嘯,巨狼妖竟發起攻勢,朝小東西狂奔而去,迅若閃電。
然而,僅僅片刻時間,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小東西一步又是一步,繼續行走在荒涼之極的廢墟上,身後,巨狼妖的屍骨躺在一座小骨山旁,逐漸被巽風剝離,風化。
夜已深,三更將至。
往生崖上,唐僧卻是早已到了。他迎風而立,白色僧衣雖被山風吹動,但頎長的身影卻是巋然不動,猶如雕石一般。
此地是落日峰後山的一處山崖,只因曾有得道高僧在此坐化,輪迴往生,便取名往生崖。此山崖靜謐幽深,風景極美。尤其是在這樣月明星稀的夜晚。
然而,面對如此美景,唐僧卻全無欣賞的念頭,反而現出一副焦急不耐的模樣。白衣女子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唐僧至今也是未能猜透?亦或是,他早已猜透,卻是不敢猜想?
山風頗寒,掠過往生崖時,唐僧不禁打了個冷顫。
恰在此時,一陣輕微的碎步聲從遠處悠悠傳來。於這靜謐的夜晚,更顯幽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