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文別過頭,不情不願的喊了一句:“大哥!”
他極力隱忍着,沒有流露出更多的負面情緒。
如側妃擔憂的望着兒子。
王曲卻是頗爲受用的點了點頭,嘴裡誇讚道:“知過而能改,世子殿下不愧是讀聖賢書長大的。”
他嘴上誇着楊承文,神情卻是哂笑微嘲,在場的人無一不聽出他那言不由衷的意味。
“好了!”
信王重重的拍在他肩上,示意他息事。
楊承文見狀,張嘴想提起寶柱中毒的話題。
信王冷冷一瞥:“等御醫過來再說吧!”
楊承文忙將吐到嘴邊的話收回來。
其餘人也都一副安靜的模樣,便是被說中毒的楊寶柱,也只敢暗暗咬牙瞪着王曲。
……
等信王的侍衛將御醫請回來時,夜已經深了。
信王府仍舊熱鬧。
御醫一來到,便是按着信王的吩咐,仔細替楊寶柱把脈。
這御醫年紀大了,手腳也不便利,竟也會連夜趕來,莫非是要上趕着巴結信王?
王曲心中一動,又仔細打量着御醫。
老御醫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眉宇間不見諂媚之色,倒是顯得頗爲慈祥和藹。
若不是爲了巴結權貴,這老御醫願意在深夜出診,可謂宅心仁厚。
可是一個能在宮裡熬到年邁,又經歷了好幾朝的御醫,真的會是一個良善之人?
王曲搖了搖頭。
應當是久安帝聽說信王病癒的消息,特意派出的一個可信之人,來信王府裡打探消息來了。
衆人都安靜的看着御醫把脈。
“如何?可把出中毒的脈象了?”信王問道。
信王的臉色淡淡的,似是不大關心此事。
御醫卻不敢怠慢,凝重的感受小王爺的脈象,片刻之後才沉吟道:“下官並未看出小王爺有何中毒的跡象!”
這御醫面無異色,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信王瞥了一眼王曲,微微皺了皺眉。
“看來一切都是誤會!”王曲卻是訕笑起來。
旋即,他又一派誠懇的與如側妃道歉:“關心則亂,我擔心寶柱,錯怪了如側妃你,還望見諒!”
老御醫把不出脈象,如側妃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處,這會兒倒也沒有刁難王曲的心思。
也迎了笑臉道:“大王子不必客氣,本就是一家人,說的什麼兩家話!”
她假笑着。
信王在他二人間來回看了一眼,忽的一笑:
“看來這只是一場誤會!”
“既然只是誤會,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老御醫請辭道。
“且慢!”
眼見老御醫揹着藥箱,即將離開,信王伸手喊了一句。
這老御醫聽到他的挽留聲,眼神閃爍了一下,回身說道:“聽說王爺之前生病了,不如讓下官給您把脈查看一番!”
信王的目光也閃了閃,“勞煩鍾御醫了!”
鍾御醫也算是久安帝的半個心腹,由他來爲自己把脈,恐怕自己的身體狀況,會被久安帝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也正中信王的下懷。
信王走了幾步,坐在椅子上,鍾御醫蹲在旁邊,以膝枕臂,捏着他的手腕,聚精會神的感受脈搏跳動。
些許功夫後,鍾御醫皺眉道:“王爺似乎身懷暗傷?”
他望向信王。
在場的衆人,也都是心中一驚,注視着信王。
後者只是淡微一笑,渾不在意的道:“這是駐守邊關時,被敵人的暗探刺殺所致。”
“若是不及時治療,此暗疾恐會減少王爺的壽命!”鍾御醫提了一句。
還有一句被他刻意忽略了,信王脈象紊亂無律,疑似中毒。
信王仿若看不出他故意隱瞞,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流露出一絲疲態。
這些細節,無一不被鍾御醫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王曲一見,心中生疑。
信王不像是會在別人面前露出頹勢的人,至少到目前爲止,信王從未在他面前流露過。
而現在,大庭廣衆下,又是在一個疑似久安帝心腹的御醫面前,信王竟然顯露疲態。
莫非是要刻意使久安帝對他放鬆警惕?
……
秦王府。
“王爺!宮裡來人說,信王派人將御醫請到了府上!”
秦王的參謀將自己剛接到的消息道出。
作爲奪位的熱門人選,秦王一早就在籌備,皇宮裡面,自然也是有他的眼線。
“他不是病了嗎?”秦王皺眉道。
“信王的病痊癒了!”謀士低頭稟報。
“呵!這不正是本王除掉他這個心腹大患的好機會麼!”秦王冷笑。
“王爺,您此話是爲何意?”謀士訝然。
秦王的眼中露出一絲陰狠之色,“楊世信稱病躲在府裡多時,實則是在私造龍袍,等本王將此事稟告了父皇,他定會萬劫不復!”
“王爺的意思是?”謀士似有所思。
“楊世信去上香的時候,本王已命人潛入信王府,將龍袍藏到楊世信書房中的磚下。”
秦王大手一揮,命令道:
“善謀,你吩咐下去,讓我們埋在信王府的人手,按照計劃將事情辦妥了!”
孟善謀單膝半跪在地上,眼神複雜的看着秦王。
回想起記憶裡,那一羣因秦王的計策而慘死的百姓,他目光暗了暗,嘴上道:“請王爺放心,此事定然不會出現紕漏!”
“父王,那梅妃之子,還要不要殺?”楊承宣在一旁問道。
“不急!”秦王撫須笑了笑,老謀深算道:“等楊世信一死,梅妃之子失去了庇護,要殺要打還不是由我們來決定!”
聽到父親這般說,楊承宣也是點了點頭,笑着讚許道:“父王深謀遠慮,區區楊世信怎麼可能鬥得過您,這皇位非您莫屬!”
……
孟善謀出了屋,聽着從背後的門內傳出來的得意笑聲,雙手緊緊握起來。
不能再遲疑了。
……
……
永安縣。
荷花村。
將王寡婦送回家之後,佘幽當着衆人的面,將王逸軒喊到了外面。
“你叫我出來,目的到底是什麼?”王逸軒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解道。
“王舉人可還記得,你書房裡收藏着一本《梅齋筆錄》?!”
佘幽淡淡一笑。
“梅齋筆錄?!”王逸軒面色一變。
事實上,“蘇如是”之前已將關於梅齋筆錄的事情都說給他聽了。
這梅齋,實爲梅氏一族的藏根之地。
掌有梅齋筆錄的人,也必將會是梅氏一族竭力拉攏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