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燕被東方珂追問,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見王重陽說的跟她一樣,她還以爲重陽跟她一樣,是爲了好玩才這麼說的,沒想到王重陽很是認真,說得都是實話。
東方珂聽他們姐弟二人一唱一和,不跟自己說實話,只得作罷,道:“既然你們不說,那就算了。”
王重陽知道這件事太過離奇,連自己到了現在都還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當然更不用說師父了,便對東方珂道:“師父,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是做了一個夢……”
東方珂擺手止住王重陽,他想王重陽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才配合胡雪燕說這麼一個謊言。事情一定有另外的隱情,不過看目前的情形,他是不會說的。這更增加了東方珂的憂慮,他既期盼那個利用王重陽的高手是本門的長輩,又害怕是,真是存心萬段,無法平靜。
東方珂笑了笑道:“好吧,此事到此爲止。不管怎樣,你們倆都是平安無事,我真是非常高興。不過那個鬼卒隨時都會回來,說不定會帶來更加厲害的大鬼,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在玄武谷中四處招搖,最後隱蔽起來。”
胡雪燕聽了點頭稱是,他剛剛經歷了那一切,此時仍然心有餘悸。王重陽也覺得最好現在不要在碰上那些鬼卒,自己可不會像夢中那樣勇猛無敵,要是真的撞見鬼卒,說不定會被他們生生吞下去的。
東方珂道:“重陽,你這兩天先回蛇村家裡,順便到學堂裡去,告訴那些學生,就說我家裡有了急事,來不及跟他們見面,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讓他們這幾天不要上學了。”
王重陽回到村裡,路上碰到的人都用奇異的目光看着他,但是沒有人跟他說話,他先走到豬圈那裡看了看,那些豬都還在裡面,看到他之後,都跑過來衝着他嚕嚕直叫,顯得很是親切。
王重陽看到它們也是非常高興,道:“嘿,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們啦,這兩天餓壞了吧?”
那些豬都長着嘴嚕嚕直叫,好像是說他說的對,他們都餓壞了。
王重陽看看天色已近黃昏,道:“今天太晚了,你們在堅持一個晚上,明天一早我就來帶你們去山上。”
他趕到學堂,見那裡沒有人,呆了一會兒,便走了出來,再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匆匆趕來的財主,問他這幾天到哪裡去了,害得豬羣沒有人管,不得已找了個人頂替他,結果丟了好幾頭小豬,所以不得已把豬羣圈在豬圈裡,僱人去山上大豬草,一天要話好多錢,謝天謝地他回來了,讓他明天就去牧豬。
王重陽答應了他,並且按照東方珂的說法,對財主說了一遍,拜託他去對那些上學的家庭說一聲,財主答應了,滿意地離開。
王重陽晚上就住在自己的茅屋中,但是整整一個晚上他都沒有閤眼,他一直在想着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的事情,但是到底是那時候在做夢,還是現在在做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從那時到現在他都是在夢境裡,他不得已在自己的受傷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一下子跳起老高,如果不是他控制得好,幾乎會把茅屋撞翻。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相信這就是真實的,因爲他在先前的夢境中同樣感受到了跟常人一樣的經歷和體驗,結果後來才知道只是南柯一夢而已,那麼憑什麼就能肯定現在就一定是現實呢?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就早早起來,走到豬圈那裡,打開口帶着豬羣往山上走去,到了山坡上,天才大亮。他坐在石頭上面,看着那些大小的豬都在滿意地吃草,心裡也很替它們感到高興,這時心裡想,其實做個人沒有什麼好的,倒不如做一頭豬好,它們什麼都不想,錢財啊,美女啊,武功啊,但是它們活得好好的,有東西吃它們就很滿足,白天儘量吃,晚上儘量睡,哪裡像人有這麼多可惱之事。
他真想就這樣呆在這裡,永遠與豬羣爲伍,不再踏入江湖一步,但是他不能,他畢竟不是一頭豬,他是一個人,那許多招惹煩惱的事情他不能不想,也不能不去參與,這就是人和豬的不同。
王重陽離開山坡,回到玄武谷中,他記着東方珂的話,沒有去石澗裡找他們,而是直接到了石龕那裡,拿了那個小葫蘆,順着山谷,趕到石罅洞中,自己先喝了半葫蘆酒,然後才重新灌滿葫蘆,回到石龕裡,將酒葫蘆放在石龕中。
昨天夜裡,就是在這裡,他在喝了一葫蘆酒之後,很快昏睡過去,然後就做了那個離奇的夢。他盯着岩石上的那個酒葫蘆,心裡想,或許就是酒這個東西讓我產生了幻覺,纔會出現後來那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一連串事情。他很想端起葫蘆再喝他一次,看看能不能再出現如此怪異的事情,但是這壺酒是給石壁裡的那位老兄的,他不能再喝。
他舔了舔嘴脣,嚥了一口唾沫,將眼睛轉向別處。
就聽得石壁裡面傳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那人笑罷道:“想喝就喝,幹嘛要讓自己難受?”
王重陽見那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難爲情地道:“這酒是給你的,我不能喝。”
那人道:“這就本來就是你的,你喝了也沒有關係。”
王重陽道:“不,既然給了你,就是你的。我想喝還有。”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可是遠酒不解近渴。酒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暢意的,如果想喝的時候沒有,那可真是難受。你剛纔說把酒送給我了,現在我再把它送給你,喝吧。”
王重陽並沒有伸手拿酒葫蘆,他道:“我並不是真的想喝酒,我只是想……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人道:“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你把葫蘆打開,一邊喝一邊講,給我剩一半就行。”
王重陽聽那人說得話很是誠懇,自己這時確實也是很想喝,便拔掉塞子了,喝了一口,放在岩石上。石壁扎扎向着開了一個小口,從裡面伸出那隻大手,抓着葫蘆進去,然後又送了出來。
只聽那人哈了一聲,道:“真是好酒啊。你剛纔說不是真的想喝酒,那是因爲什麼,說出來聽聽。”
王重陽剛纔已經在石罅洞中喝過多半葫蘆酒,現在這一口酒下肚,自然勾起了酒勁,精神有些亢奮,便道:“老兄昨天叫我喝酒之後驅毒,我喝過酒之後,還沒有怎麼運功,就頭腦昏沉,忍不住睡着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也不是夢奇怪,而是這個夢醒了之後,有很多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做了夢。”
那人聽了似乎很感興趣,便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
王重陽便把事情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一直說到今天早晨,最後對那人道:“其實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明白,到底這些是夢還是真的。”
那人等了一下,道:“這個……確實是奇怪,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功夫高深的人,他的元神可以離開自己的身體,在天下任意遨遊,做完了再回來,形神合一,但是你根本不會這門功夫。”
等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道:“據說不周山有一種功夫,叫作遊魂術,說是學會了這門功夫就可將自己的靈魂飛出體外,到指定的地方辦完事再回來,留下的身體還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站行坐臥,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只是不夠精明而已,就像是夜遊症一樣。”
王重陽聽了真是感到新奇,道:“原來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功夫。”
那人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還算不了什麼,南方黎母山有一種功夫,可以將人的腦袋四肢分離,這些肢體可以同時朝四五個方向飛到百里之外,分別做不同的事,然後再飛回來,重新合爲一體。西域還有一種比肩人,就是合體人,一個身體兩個腦袋……算了,越扯越遠,跟這事沒有關係,不過你這樣的情況卻是還是沒有聽說過。”
王重陽聽他說的那些事當真聞所未聞,正聽得入迷,那人忽然不說了,心想,不錯,還是先弄清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再說。他自己對此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只能看着石壁,期待那人找到原因。
那人道:“你所說的事情,這事沒有親身經歷,我也不大清楚,要不然這樣,你再多喝點酒,就在這石龕裡睡一覺,我在石壁裡面好好觀察一番,如果你重新做了那個夢,我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再做定奪,你看好不好?”
王重陽道:“好是好,只是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再做那樣的夢。”
那人道:“不試試誰也不知道。上次讓你喝酒驅毒,你身體裡的陰毒怎麼樣了?”
王重陽舉起右手看了看,原來自己的右手早就好了,睡覺之前還是血肉模糊,做了一個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完好如初了,道:“應該沒有問題了,我的手也變好了。”
那人道:“你瞧,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看來喝酒還真是大有好處,不僅將你的陰毒去淨,甚至還治好了受傷的手。既然這樣,爲什麼不試試呢?反正對你也沒有什麼害處。”
王重陽心想也是,反正自己現在也沒事,與其一直昏頭昏腦地胡猜亂想,倒不如按他說的去試試,說不定他能發現什麼奧秘。想到這裡,便道:“好吧,我就再喝半壺酒,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