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離開蛇窟,回到石室之中,給師父東方珂餵過藥後,又看了一會兒胡雪燕教授土地,他沒有說出昨天上午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因爲那人也是北邙山的人,也沒有說烏龜和白蛇的事情,因爲一說就怕連帶說出豎刁來。
到了下午,東方珂自己療傷,胡雪燕教徒弟,王重陽覺得無聊,心裡又惦記着蛇窟裡的那人,不知道他現在的傷情怎麼樣了,又怕白蛇回來,雙方爭鬥起來,於是便獨自出來,急急跑了過去。
在山谷裡遠遠看到山頂的那塊又高又尖的大石頭,安安靜靜的似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還是不放心,便爬了上去,到了洞口探頭一看,看到豎刁還在那個石格子裡,不由得鬆了口氣。
只見黑衣人閉着雙眼,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盤膝端坐在角落那裡,但是不再依靠石壁,看樣子正在運功療傷,不便下去打擾,怕白蛇回來出事,便坐在洞口修煉起《上清玄訣》,一直到夕陽西斜,沒有看到白蛇回來,也沒有見到那隻烏龜。他看到時間已經不晚,便離開石臺,趕回石室。
在他煉製丹藥之前,東方珂道:“我現在感覺比較好,看來寒毒已經消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能夠對付得了。明天你先不要給我煉藥,停一天試試,看看有沒有問題。”
王重陽聽了很是高興,給師父餵過藥之後,便跑去告訴胡雪燕。胡雪燕聽了也是非常高興,接着她對王重陽道:“你來得正好,我現在有事必須離開一下,你兩個師侄今天晚上就交給你了。”聽了一下,道:“你可不許偷懶,我回來還要考察,練得不好唯你是問。”
王重陽剛想說自己也不知道修煉,怎麼能夠教別人,話還沒出口,胡雪燕已經急急離去,回頭看看姊弟二人,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和恭敬。兩個人見過這位小師叔的身手,又親眼看到他出手救助自己的師父和師公,雖然他的年齡小,卻不敢有一點點的輕視。
王重陽無奈,只得讓兩個人自己練,他站在一邊看,兩個人有了什麼問題向他請教,他雖然不懂胡雪燕的內功心法,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懂,只得就那自己理解的胡謅一番,好在兩個人剛剛開始修煉,也沒有什麼深奧的問題,他對付着還可以說出一番道理。兩個人非常信服王重陽,自然把他的話當聖旨,認真地去執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胡雪燕一進洞,王重陽便逃之夭夭,唯恐胡雪燕抓住自己問修煉的事情,自己那些胡謅濛濛姊弟倆還行,要是讓胡雪燕知道了一定會有自己好看的,所以早就打定了注意,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回到石室一看,見東方珂正在端坐運功,知道他今天不讓自己喂藥,要靠自己獨力抗毒,所以早早便開始修煉,不便在這裡打擾,又怕胡雪燕發現了問題追來,心想,還是去看看豎刁吧。
剛剛爬上石臺,就看見白衣人在大石頭上面轉來轉去,一會兒彎腰一會兒直立,他心想壞了,趕緊爬上石頭頂端,看到白衣人正爬在洞口不停地抽着鼻子,嘴裡喃喃道:“奇怪,生人氣。哪來的生人氣?”
王重陽怕他進洞發現了豎刁,便笑道:“什麼生人氣熟人氣,那是我身上的氣。”
白衣人站起身來看着王重陽,搖搖頭道:“不對,你身上的氣味我很清楚。這是另一個人的,而且聞起來有些熟悉,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那兒聞到過。”說着話又開始伸着鼻子到處亂聞。
王重陽看了白衣人的樣子十分有趣,別人都是用眼睛搜尋,他卻是用鼻子聞,呼呼地抽動着鼻子,王重陽很想笑,但還是強忍住了。他怕白衣人進洞去看,便先把腦袋伸進洞口去看。
耳聽白衣人在外面道:“裡面沒有,我已經看過了。”王重陽往那人練功所在的那個石格子看去,裡面果然空蕩蕩的,黑衣人豎刁已經不在裡面了。王重陽這才放了心,縮回身來,看着白衣人到處亂嗅。
那人又嗅了一陣,停了下來,道:“他已經跑了。”說着話向着西邊的天空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應當是向這邊走了,還沒走多遠。”說完跳到空中,向着西邊的一座高山飛去。
王重陽剛要阻止他,他已經飛走了。他看看西邊的那座高山,怪石嶙峋,十分險惡,距離這裡大約有六七裡地。他只到過那裡一次,山上草木很少,也沒有泉水,除了一些飛禽,連野獸都少見。
他猜想一定是豎刁發現了白衣人回來,便預先躲開了,他內傷未愈,行動不便,走不了多遠,說不定就藏身在那座山上。看那人昨天的委頓模樣,他現在一定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不過王重陽不會飛翔,只能眼看着白衣人前去尋仇,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重陽站在石頂上看了一會兒,沒有看到白衣人回來的影子,這讓她更加擔心,繞着洞口來回地走。忽然想起昨天離開時豎刁說的一句話:“一點小玩意,穿在身上實現你的願望。”他當時急着趕回去給師父喂藥,沒顧上看是什麼東西,後來便把這事給忘了,這時擔心那人被白衣人找到,忽然想了起來。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鹿皮小包,只有拳頭大小,打開一看,裡面疊着一塊褐色的紗布,拿出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件褐色的長衣,上面有很多灰白的點子。他將衣服披在身上,心裡想,只不過是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怎麼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大的衣服,覺得很是寬大可笑,便舉起胳膊往身上看,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他看到的自己的下身突然變成了滿是羽毛的鳥腿,而一直光着的腳也變成了帶着鋼構一樣尖指甲的鳥爪,他再擡頭往上面看,剛纔舉在空中的兩隻胳膊也變成了兩隻又長又闊的大翅膀。
王重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伸手擦擦眼睛,結果只是一些羽毛在臉上擦來擦去,自己已經沒有手了。他舉着翅膀在原地轉了一圈,並沒有在別的地方找到自己。
王重陽已經的的確確變成了一直鳥。
剛勁有力的爪子,尖尖的爪甲閃着微光,看上去一下子就能將石頭抓碎。身上的羽毛都說是褐色的,就像是疊在一起的鋼片,只有腋下的部位是一些灰白色羽毛,又小又茸軟,不像那些大羽毛那麼整齊。
王重陽心裡想:“這就是我。我現在是一隻鳥了。”現在他的眼睛能夠看到長而彎曲的嘴巴,上面還有兩隻小小的鼻孔,另外他現在的眼睛長在腦袋的兩邊,除了身體的正後方,他可以同時看到前方和左右三個方向的的景象。
他想:“那人說得不錯,自己並沒有對他說過想要飛翔,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或者他是看到我被長蛇吸到空中,猜出來的。不過,他猜得很對。”
他擡頭看看西邊的那座高山,心想:“我現在已經成了一隻鳥,我可以自由飛翔了,現在趕快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飛,不敢一下子就從懸崖上面跳下去,於是看準下面的石臺,踊身跳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了許多,身上的羽毛被風吹得向上翻起,下落的速度也慢了許多,在他的身體快要落到石臺上時,他舉起了雙臂,不,應當說是兩隻翅膀,立刻感到身體一頓,被空氣托住。
王重陽將身體微微一偏,身體便離開了石臺,滑向了山谷的上方。他感到非常奇怪,覺得自己好像天生就能飛翔似的,幾乎就不用思考,便能隨心所欲地自由飛翔,彷彿自己天生就是一隻鳥。
他沒有時間體驗飛翔的快樂,用力扇了兩下翅膀,一掉頭,倏地向西邊飛去。當他飛得比較低的時候,大地在他的身下飛快地向後退去,一道道山脈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道的波浪,洶涌澎湃,十分的壯觀。當他將身體拉起來時,看着廣闊的大地,幾乎感不到自己是在急速向前飛,如果不是身體衝破前面的空氣,感受到了強大的衝擊力,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停頓在空中沒有動。
雖然感覺不到速度,但是沒有過多長時間,西邊的那座高山已經近在眼前,王重陽感覺自己就要撞上那面怪石嶙峋的崖壁,但是還是飛了一會兒才真正到達。
他雙翅一斂,身子縮成了一個彈丸,流星飛瀉般向着山根飛去,快到山底時,雙翅一張,身體立刻便向下而向前,開始繞着山根飛了起來。他一邊飛一邊瞪大眼睛看着山上,沒有放過一個隱秘的地方,只要發現一個可疑的地方,他便立刻飛過去看個究竟。
就這樣,自下而上,王重陽繞着大山飛了不下十圈,最後飛到了大山的極頂,伸出爪子抓住一顆松樹的樹枝,翅膀往回一收,便穩穩站在了那裡。
他一點都不覺得累,在樹枝上站了一會兒,又怕自己漏掉了什麼地方,身子往前一撲,展開翅膀,飛到空中,這次他是自上而下逆時針繞着大山一直轉到山根。
既沒有看到豎刁,也沒有看到白衣人。王重陽心想,難道自己來遲了,豎刁已經被白衣人抓走了?要不然就是白衣人發現了豎刁,一個逃一個追,雙雙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