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哥,你怎麼上來就打人?”
丁茉莉感覺不對,以前八一哥對李梅是寵愛有加,那是真心疼愛。
可不是現在這凶神惡煞的樣子,那眼神看着嚇人,而且下手真重,李梅的臉上眼看着就腫起來。
“怎麼?我打自己的媳婦你也管?吃飽了撐的?”
一直溫和的張八一,現在說起話來很噎人,丁茉莉被他嗆得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
“八一哥。”
陳致遠在一旁看了,很是爲他擔憂,怎麼兩個多月不見,八一哥變得狠戾,看都不看他們,上來就打媳婦?
“不敢當。”
張八一冷冷的看了陳致遠一眼,說出的話像是冰茬一般戳人的心窩。
“你這是怎麼了?”
陳致遠緊蹙劍眉,以前八一哥可不是這性格,甚至可以說是軟弱可欺,不然李梅也不會敢那麼做。
“不是你說的嗎?媳婦不聽話就得打,我現在就這樣,別說真好用,她再也不敢亂跑了,今天是個例外。”
張八一獰笑着看着陳致遠,上次在城裡回來後,他就性格大變,只要李梅敢提陳致遠,敢隨便離開他的視線,那鐵定就是一頓老拳。
打了幾次後,李梅變得老老實實,看到他都發抖,哪裡都不敢亂走。
今天還是她聽到有知青可以回城的消息,才偷偷的跑出來,沒想到張八一這麼快就追上了。
“是你?原來我的苦難都是你賜予的?”
李梅聽到張八一的話後,怨毒的瞪着陳致遠,他可以不愛她,可爲什麼要這樣對她?這心該是有多狠?
“不是,我什麼時候說過?”
陳致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到李梅怨毒的目光,心裡很不舒服,他望着張八一詢問,這人變得他都不認識了,怎麼滿嘴跑火車?
“上次在你家打李梅的時候,你不是說過我若是早這樣,李梅就不敢給我丟人了嗎?”
張八一不耐的看了陳致遠一眼,他沒說過?難道還是自己撒謊不成?
“啊?”
陳致遠低頭想了想,腦海中閃過那天令他和茉莉氣憤的夜晚,好像他真對張八一說過這話。
“致遠,陸劍鋒還趕火車呢!你別耽誤他上車。”
丁茉莉推了致遠一下,她不願意讓致遠內疚,他是個好人,若是知道李梅每天捱打,是因爲他那句無心之言,一定會很痛苦的。
“丁茉莉,你幸福了,你害了我一輩子,你的心太黑了。”
可誰知道李梅不去罵陳致遠,轉而指着她罵,丁茉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這一切都怪的了誰?
若她不對致遠糾纏不休,若不是她做出那等令人氣憤的丟人事,若不是她咄咄逼人,致遠也不會氣的說出那句話。
可這也在人,誰知道張八一會突然走極端?打一次就算了,他怎麼還打上癮了。
想起自己上一世在丈夫的鐵拳下死去,再看看李梅現在的情況,可不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
轉身進屋,這一次她不打算再幫李梅,上一次給自己惹的麻煩,讓她知道好人不能隨便當。
院外響起李梅淒厲的哭聲,伴隨着啪啪的聲響,顯然是李梅因爲不願意離開而被張八一暴打。
丁茉莉面色慘白的閉上眼睛,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對她喊,不要管,隨便她去......
可腳卻背叛她的心,衝動的跑出院子,看到李梅被打倒在地上,融化的冰雪和着黑色的泥土沾了她一身,那本就萎黃的臉上,已經蒼腫起來,鼻血流到她脣邊,和着淚水,看起來很淒涼,
“打老婆的男人,不是男人。”
丁茉莉一把拉住張八一的拳頭,聲音冷如臘月的冰凌,她想起自己前世就像李梅這樣,不懂得反抗,任由那個男人把自己活活打死。
心被憤怒填滿,一向老實的張八一,欺負起老婆來,還真是不手軟。
這是彰顯他男人的權利嗎?若是女人被拳頭嚇住,打出來的溫順是愛嗎?
那只是爲了活下去,才迫不得已的屈服,可是她清楚自己前世有多少次想趁着丈夫睡着的時候,拿起菜刀砍死他。
那犯罪的念頭,直到她死了纔算放下,而且她知道有多少女人不堪被虐打,最終下了死手,制自己的丈夫於死地。
她去蹲了監獄,剩下可憐的孩子老媽,在人間苦苦煎熬着,
人生真像是一場戲,前世的時候是李梅看着她被人狂打折磨,今生是她看着李梅被丈夫虐打。
多麼可笑的輪迴,她不想像李梅那樣無動於衷的冷漠觀看,她要對施虐者說不,以擬補前生的遺憾。
“不用你管。”
張八一打出脾氣,雙眼血紅,又是陳致遠,爲什麼李梅就是忘不了他?
拳頭高高的舉起,想朝李梅的臉上砸,丁茉莉急忙用力一推,將張八一推到在泥水中。
“打人犯法,這你不知道嗎?用不用我去找警察?”
丁茉莉擋在李梅身前,她知道自己這是犯賤,李梅緩過來,並不會感激她,也許還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過分事。
可她就是不想看到李梅和自己前世一樣,被丈夫活活打死,都是人,憑什麼女人就要被男人打?
許是因爲丁茉莉憤怒的目光,也可能是張八一被丁茉莉這麼一推產生了怯意,總之他沒敢再打下去。
蔫蔫的爬起來,蹲在一旁看着丁茉莉,他的目光很恍惚,像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一般?
“李梅,你站起來,聽我說,回去和八一哥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有執念。”
丁茉莉抓着李梅的胳膊,把她從泥水中拉起來,對這個糾纏自己兩世的閨蜜,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對她?
只希望,她能明白,人活着就不要有妄念,去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隻會徒增痛苦。
與其這樣活着,還不如放下執念,好好的面對當下。
“丁茉莉,我不知道你和我算什麼關係?我恨你,又羨慕你,從認識你那天就想靠近你,可是你總是那麼優秀,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圍着你轉,我嫉妒你,我想取代你成爲衆人目光的焦點。”
李梅掙扎着站起來,看着丁茉莉的目光很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茉莉。
愛致遠嗎?是的她很喜歡陳致遠,覺得他夠
爺們,身上有野性,那是北京的男人所沒有的。
可她好像更想靠近茉莉,享受她對自己的依賴和言聽計從。
這是什麼感覺她也不清楚,目光復雜的看着茉莉,她和自己應該是同齡吧?
爲什麼她那麼年輕美麗,那雙漂亮的雙眼中,是幸福和滿足。
她想讓她和自己一樣,想她還像以前那樣依靠她,什麼都和她商量,總是柔柔的對她笑。
丁茉莉沒想到會聽到李梅這番話,她皺了皺眉,對李梅她恨嗎?
好像是恨的,前世自己的苦難都與李梅脫不了關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對不起她了,以至於她設下陷阱,讓她嫁給那個打死她的男人?
“李梅,我想咱們在知青點的時候,應該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爲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我也很困惑?”
丁茉莉的話,令李梅猛的擡起頭,看着陽光下的茉莉,那雙剪水秋眸是難得的浮現着認真,她也不清楚爲什麼會發展成今天的仇人相對的模樣。
難道是因爲下鄉,環境的惡劣改變了人的心態?可爲什麼茉莉還這麼善良?
目光變得悠遠,想起自己在父母身邊時,每天都在笑,就連吃了一個雞蛋,都覺得是很幸福的事情。
下鄉了,她看什麼都覺得新奇,看到丁茉莉的時候驚爲天人,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皮膚那麼白,眼睛裡像是藏着一汪溫柔的泉水,讓人忍不住靠近她,聽到她溫柔的聲音......
垂下頭,過去的自己真善良,真快樂,現在怎麼每天都活在仇恨中?怎麼總是想去搶茉莉的東西?
“不想多說了。”
李梅收拾起凌亂的心情,轉身踉蹌的往家裡跑去,根本就不管坐在泥水中的張八一。
她想回家,回到母親身邊,找回曾經善良的自己。
春風吹亂丁茉莉的頭髮,看着跑遠的李梅,和隨後緊追的張八一。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真是複雜,張八一很愛李梅,可卻用毒打妄想留住她。
目前看他是成功的,李梅看到他就哆嗦,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可實際上她的心一刻都不曾在他身上,所以說他也是可悲的。
黯然回頭,看到陳紅霞流淚的臉,她愣了一下,紅霞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她不是不來送陸劍鋒嗎?
“嫂子,嗚嗚嗚。”
陳紅霞撲進丁茉莉懷裡,她悲傷的哭聲令丁茉莉心酸,原來她還是捨不得陸劍鋒,在他如此傷害她之後,還是忘不掉他?
“別哭,一切都會過去的。”
丁茉莉緩緩的擡起手,輕輕拍打陳紅霞的後背。
安慰了紅霞好久,她總算是放下心裡的難過,破涕而笑。
“嫂子,我想和你學着做生意,這種地不能發家。”
擦去眼淚,陳紅霞神情堅決的望着嫂子,她想憑藉自己的努力養家,把母親和自己照顧的好好的。
“紅霞,你說錯了,聽嫂子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把田地分給咱們,土地是農民的根本,到時候沒準嫂子和你二哥都會回來,咱們一起種地,嫂子帶着你們一起發家致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