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與幻

在校學生會打雜讓葉馨忙碌且愉快。這些天裡,她成爲文娛部長的主要助手,籌辦市裡西北大學區六高校聯合舉辦的歌曲大賽。各校文娛部長原本只想辦一個卡拉OK比賽,還是葉馨提議,趁着校園歌曲原創運動的方興未艾,在大賽裡安排個校園原創的分賽事。這一提議讓衆部長們耳目一新,立刻採納,葉馨便成了主要的牽頭者。

葉馨原本最擔心的是沒有足夠的校園原創歌手參賽,沒想到海報一出,醫科大學校學生會的門檻險些被踏破,數日裡就有十多名各校的歌手和樂隊報名。

由於昨夜顛簸難以得眠,此刻葉馨坐在學生會辦公室裡,被穿入玻璃窗的正午陽光暖着,昏昏欲睡,她連飲了兩罐可樂,兩邊太陽穴仍是隱隱發脹。

“請問是唱歌比賽的報名處嗎?”一個磁性的男聲立刻驅散了葉馨的睡意──葉馨倒不是被動聽的聲音吸引,而是那男生悄無聲息地進來,嚇了她一跳。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葉馨驚魂未定。

“你自己在打瞌睡。不過,春困秋乏,又是午後,不想睡纔怪呢。”那男孩有張開朗的笑臉,望着葉馨,眼裡也充滿了笑意。

葉馨覺得這男孩從行事到眼神,都很唐突,料想他和自己一樣,不過是個稚嫩的低年級學生,於是打趣道:“你剛纔說什麼?唱歌比賽?好像是小學生用的名詞。這可不是一般的唱歌,是原創歌曲大賽,必須是參賽者自己作詞作曲。”

“我知道。”那男生仍是笑着。

葉馨拿出一張表格:“請告訴我你的姓名,哪個學校哪個班級,還有歌名,因爲報名參賽人數已經不少,每人只限兩首歌曲參賽。比賽那天正好是4月22日,世界地球日,我們希望兩首歌裡有一首能圍繞這個主題。”

“你是說命題作文?這原創歌曲大賽索性改名叫八股歌曲大賽好了。”男孩調侃的時候,仍在微笑,目不轉睛地看着葉馨。葉馨其實也有同感,命題寫歌會限制創作靈感。只不過這主題是校團委提議的,她一個小小幹事,想否決無異螳臂擋車。

“你以爲你生活在什麼年代?高考不還是命題作文嗎?我們只說要和地球日相關,並沒有把標題定死啊?還是有很多餘地的。何況,地球日講究環境保護,難道不重要嗎?上個月的風沙,你不會已經忘了吧?”

“我發現你喜歡用反問,說明你是個有主見的人,和你長的不一樣,叫外柔內剛也可以,但作爲女生,總比‘外剛內剛’好。”男孩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見葉馨有些着惱了,忙說:“回正題吧,我叫謝遜,就在本校醫學系,和你一個年級,是三班的。其實上大課的時候經常見到你。”

難怪會有那種“不遜”的眼神。葉馨覺得好笑,卻被男孩發現了:“你笑我嗎?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你的名字,恰好是金庸武俠小說裡的一個人物。”

“是嗎?”男孩有些茫然。

“‘金毛獅王’謝遜呀!《倚天屠龍記》,想不起來了?還是根本沒看過?好了,不和你廢話了,快告訴我歌名,我該去上課了。”

“等等。”男孩臉上嚴肅起來。

“等什麼呀,我真要去上課了。”

“就是等等。歌名就叫《等,等》。”謝遜神情間有些失落。

葉馨“噢”了一聲,想想自己剛纔的態度有些輕慢,又暗暗抱怨歐陽倩,歉疚地說:“我剛開始沒理解,不好意思啦。我已經記上了。另一首歌不一定需要立刻有題目,只要和自然啊、環境啊什麼的能拉上邊就可以。”

“我需要一臺鋼琴。”謝遜忽然說。

“什麼?”葉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需要一臺鋼琴。難道原創歌曲不要樂器伴奏嗎?雖然,我也好久沒有碰鋼琴了。”

葉馨想問:“爲什麼不用吉它或電子琴?不是更方便嗎?”但怕謝遜又說自己“反問”,點點頭說:“雖然有點難度,但學生會會盡量想辦法的。”

下課後,葉馨又匆匆趕到攝影協會所在的一個小鐵皮活動房,找到同鄉、校攝影協會會長遊書亮。遊書亮長得小頭小腦,一副寬邊大眼鏡幾乎將整個臉都罩住了,又因爲剛從暗房出來,一雙小眼在眼鏡後面眯成了兩道短縫,只在葉馨出現的一剎那睜開,閃亮了一下,隨即又眯縫上了。

“我說小葉子,怎麼說你也是我們攝協的二級會員,拍出的照片即便達不到我這樣的專業水準,至少也得有譜吧?”據說遊書亮剛學會爬就開始摸照相機,其攝影所知,博大精深,也因此好吹噓自己的技術。

葉馨詫異道:“我怎麼沒譜了?你是說我昨晚拍下的那幾張照片不清楚?”

“何止是不清楚,你自己看看!”遊書亮從抽屜裡拿出幾張照片,攤在葉馨面前:“這五張用了閃光燈的,是一片白霧茫茫,也不知是曝光的問題,還是你根本就是對着一片白布在撳快門;這三張沒有用閃光燈的,則是一片黑暗,也不知你是沒打開鏡蓋,還是……對着一片黑布在撳快門。”遊書亮一時想不出更好的比喻。

葉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忘了對遊書亮的奚落反脣相譏,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幾張照片。這怎麼可能?要是拿這些空白照片向周敏她們證明自己的正確,還不是自取其辱?

遊書亮是個徹頭徹尾的“相片呆子”,全無察言觀色的能耐,更沒有憐香惜玉的心腸,倒覺得葉馨這個攝協會員爲他這個會長丟了人,冷笑着說:“虧我還去印了出來,我看,這些根本就不能被稱爲照片,我只能叫它們……經過糟蹋的相紙。”

“會不會是你沖洗的失誤呢?”葉馨開始反擊了。

“你這些底片……不對,應該說是這些經過糟蹋的膠片,是我在同時、用了同一盤水沖洗的,如果其中有失誤,無論你拍的時候用不用閃光燈,洗出來的照片,或明或暗,都應該是同一種趨勢,怎麼可能這麼極端?這裡還有幾張同時同盤水衝的、敝會長自己的……作品,你看看,有沒有絲毫閃失?”

葉馨也知道遊書亮沖洗的技術過硬,自己只是在強詞奪理而已,知道和他說下去也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再到解剖實驗室去看個究竟,於是掉頭就走。遊書亮在身後叫道:“這幾張大作,你還要不要了?掛你們宿舍牆上,很印象派的。”見葉馨不理,只好自言自語說:“我留着也好,給以後新入門的攝影弟子們做個反面教材。”

白日裡的解剖樓,除了藥水味依舊濃重,全不似午夜過後那般令人窒息。葉馨徑直摸到走廊盡頭。那小屋門仍是虛掩着,她輕輕推開,又是一驚。

屋裡空空如也,既沒有什麼玻璃櫃,也不見了鐵牀。

她隱隱覺得有受了捉弄的感覺,而捉弄自己的正是自己的雙眼。她帶了怨氣,轉身出屋,想起那駝背老頭應該是這一切的知情者,卻見對門那間屍體處理室的門緊閉着。她敲了敲門,裡面無聲無息。

入夜,葉馨又來到了解剖樓,推開了小屋虛掩的門,那具巧奪天工的人體標本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到來,通體的熒光將葉馨的雙眼照亮。

也許,這標本白日裡被拿去做教學工具,到晚上才放回來。不管怎樣,能抓緊這時間再認真學學也好,下週就要期中考了。

不知學了多久,葉馨有些累了,後悔不曾將隨身聽帶來,可以聽一曲音樂放鬆一下。這念頭乍起,耳邊就傳來一支輕柔的樂曲,似是排簫的吹送,又像風琴的彈奏,如泉水入久渴的喉,舒暢的是全身,她緩緩閉上了眼,沉沉地浸在其中。

忽然,一道強烈的白光,竟刺入她緊閉的雙眼。她驀然睜開眼,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只見面前那個人體標本的各器官部件又開始整合復位,轉眼的功夫,又變成了那個白衣女子的屍體。

葉馨有些絕望了,啞了聲音說:“你爲什麼不放過我。”

她似乎聽見了一陣冷笑,隨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她驚懼了,回身逃離那小屋,但冷笑聲和嘆息聲彷彿跟定了她。她跑得大汗淋漓,在大聲呼救中一夢驚醒。

又是一夜沒睡好,葉馨起得遲了,早飯也沒顧得吃,險些誤了八點開始的生物化學課。幸虧秦蕾蕾已早早用教科書替她佔了位子,她才能坐到第一排。

生化是四個班一起上的大課,用的是學校裡最大的階梯教室。如果不勤快點,佔到教室前排的位子,往往會看不清黑板上的粉筆字,所以各班學生,尤其是看重學習成績的女生們,都愛早早地佔前排的座位。葉馨姍姍來遲卻坐了前排的好位子,難免讓身邊一名他班的女生不以爲然。葉馨感覺了,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採訪機說:“不好意思,我也是沒辦法,爲我們生病的同學錄音,必須得坐在前面,今天算是偷了個懶。”那女生雖不和她同班,也記得她和歐陽倩成雙入對的情形,笑了笑,沒說什麼。

葉馨想起這女生似乎是三班的,輕聲問:“你們班是不是有位叫謝遜的同學?”

“有啊,傻乎乎的一個小子,怎麼,你對他有好感嗎?我替你說說去。”那女生揶揄道。

葉馨忙說:“胡說什麼呀,他到學生會來報名參見原創歌曲比賽,說要彈鋼琴呢。”

“真沒看出來,不是吹牛吧?他倒是挺能吹的,我們都叫他‘金毛獅王’。”

“這麼說,他知道謝遜是金庸小說裡的人物啊,當時我說起來,他還裝傻。”葉馨有些憤憤然。

那女生笑道:“別生氣啊,這說明他對你有好感了。男生一對女生裝傻,十有八九就是那麼回事兒。下課後我和他說說,讓他週末請你去跳舞好不好?”她說着,扭過頭去,一定是在看謝遜。

“千萬不要。”葉馨也跟着扭過頭,見謝遜說在教室的最後排大馬金刀地坐着,臉上仍掛着笑,正和身邊的一個男生說話。那男生濃眉俊目,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兩個大大的眼袋,似乎和葉馨一樣,昨晚沒睡好覺。他大概發現葉馨和那個女生一起回頭在看謝遜,冷冷的回望過去。

葉馨正想繼續打聽那個冷麪小生是什麼路道,老師開始講課了,她也怕再問下去,那女生不知會造出什麼樣的動靜,做何等聯想,便打消了這念頭。

今年的解剖學由楊鼎銘教授和一名青年教師輪流授課。期中考試結束後,那青年教師獲得了美國一個醫學中心的博士後機會,辭職而去,他負責的那部分教學任務,只好由一名在職研究生接手。那在職研究生看上去也不過大學畢業不久,身材挺拔,瘦長臉上一副深度眼鏡,烏黑的頭髮梳得溜光,分得齊整,一雙黑皮鞋亮可爲鑑。他自我介紹說名叫章雲昆,然後說:“期中考試的成績已出來了,你們可以到辦公室去查看。當然,有一個同學的成績我可以告訴大家,我想這位同學也不會介意。”

他忽然用眼光將在座學生掃了一遍,緩緩說:“哪位同學是葉馨?”

葉馨舉起手,心裡忐忑不安:自從又一輪的頻頻惡夢開始,她因爲失眠,總是昏沉沉的,莫非考試時也走了神,錯得離譜?

“她考了滿分。”章雲昆冷冷地說。

全體同學都羨慕地望向葉馨,嗟哦之聲不斷。

葉馨暗暗着惱,自忖已過了因爲取得好成績而虛榮的年齡,何況醫學系女生之間,在成績上暗中競爭是出了名的慘烈,她在第一學年裡就體會深刻,現在這個情形簡直就是惡夢的延續,誰願意成爲衆矢之的呢?這個小老師果然是沒有經驗,要表揚學生,也不需要如此大張旗鼓呀?她只好目不斜視地端正坐着。

誰料章雲昆一聲冷笑:“從某種意義上說,得滿分是可笑又可悲的學習結果。”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教室裡一片竊竊私語聲。

葉馨仍是端坐不動,但揚起頭,臉上雖沒有太多表情,但眼中充滿了不滿和質疑。

“醫學學習,就事論事說吧,解剖學學習,無微不至的確是種美德。不過,我從這個滿分裡,不但看見了孜孜不倦的學習精神,也看到了死記硬背的大忌。解剖學裡那麼多的細節,有沒有可能在這兩個月裡毫釐不爽地記住?不可能。之所以能得滿分,顯然有很多死記硬背的功夫。半年之後,這些細節還會保留在記憶裡嗎?不能。那麼現在的死記硬背是不是僅僅爲了得個高分呢?只怕是的。所以與其花大量的時間死記硬背,不如多觀摩標本,或者擴大視野,爲將來適應日新月異的醫學領域打好基礎。請問諸位有誰到圖書館翻閱過近期的英文解剖學雜誌?”

教室裡一片寂靜。

葉馨若有所悟,想起自己確是用了大段的自習時間苦苦記憶那些解剖學名詞,沒有花很多功夫觀摩標本,原先的氣惱平復了許多,但還是感覺受了冒犯。

章雲昆大概見學生們對自己這番議論有所觸動,這才進入正題:“開始上課吧。”他翻開教材,忽然頓了頓,似乎爲教材裡某處內容所吸引,凝神細看,緊接着“啪”地合上書本,搖着頭說:“把這書讀完,你們哪怕又考了滿分,暑假一過,一定會忘掉百分之八十。這些黑白線條的插圖,只會讓人越看越糊塗,你們都買了彩色圖譜嗎?”

有個男生笑着回答:“您是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啊?彩色圖譜那麼貴,並不在必備教材之列。我倒是從我爸那裡‘繼承’了一本,還是翻譯美國人的版本。”

章雲昆無奈地笑了笑:“好吧,那麼,我們從何說起呢?”

下課鈴響起,葉馨停下了手中的採訪機,在原位上又稍坐了片刻,似乎意猶未盡。這章雲昆雖然好發奇談怪論,但確實才華橫溢。解剖學只怕是最枯燥的一門課了,卻被他講得繪聲繪色。他常常引經據典,將古今中外的掌故和人體器官結合起來,妙趣橫生。

一定要讓小倩聽聽這個人講課,她會很喜歡的。

章雲昆剛將板書擦淨,回身見葉馨低着頭向外走,揚聲說:“葉馨同學,很敬佩你的涵養,我知道我說話不中聽,你倒沒發脾氣。”

葉馨本不想多說,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看來那位同學說的不錯,你好像是剛從美國回來,我們這兒的學校裡,還沒有學生當衆向老師發脾氣的說法。”章雲昆笑道:“好啊,現在不是當衆了,你要有什麼脾氣,可以盡情發出來。”葉馨心頭一動,也笑起來:“其實章老師批評得並非沒道理,我確是死記硬背過,也一心想拿高分,我倒沒什麼好抱怨的。不過,我之所以能僥倖得了滿分,還歸功於我的一個神秘的發現,只是這發現撲朔迷離,我至今也不能相信它是否存在,正好可以向你請教。”

“請教不敢當。”

葉馨將前幾天看到的那個人體標本向章雲昆描述了,章雲昆越聽越驚,一個勁兒地搖頭,眼鏡幾乎落地,尤其聽到那標本又整合成一具白衫女屍時,他打斷道:“你越說越離譜,這顯然是個惡夢而已,我在解剖教研室也有兩年了,從來沒聽說這麼個寶貝。”

“可是那標本是如此清晰,又怎麼解釋我確確實實提高了學習解剖的效率呢?”

“會不會是因爲你太過沉迷於解剖學習,對教材和標本研究得透徹,於是你腦海中就形成了這個完美的標本。換句話說,是你自己的知識在意識裡造就這個標本?”

葉馨連連搖頭:“不會的,我們才學了一半的解剖課程,我怎麼可能在腦海裡有完整的標本?”

章雲昆夾起講義和教材:“百聞不如一見,咱們再去看看。”

兩人走進那間小屋,屋裡空空如也。葉馨說:“我有幾天沒見到那標本了。好像徹底失蹤了。”她怔怔地站着,努力回想從前所見的一切,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也許是站得太久,也許是想得太苦,她搖搖晃晃,幾欲跌倒。

章雲昆忙扶住葉馨,輕聲呼喚:“葉馨同學,你沒事兒吧?”

此時的葉馨,卻覺得自己在驚濤駭浪之中,厲風在耳邊呼嘯,人如扁舟,跌宕起伏。陡然間,風平浪靜,四下又是一片死寂,無數個聲音嘈嘈切切,似是從地底發出,帶着幽幽的回聲,如針般刺着她的鼓膜,即而刺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膚。隱約中,她又聽見一個古怪的聲音:“月光……”她想問:“什麼是月光?”但眼前逐漸變得灰白,她彷彿消耗了所有的生機,軟軟地癱倒。

“葉馨,你還好麼?”

葉馨睜開眼,面前正是章雲昆關切的眼神。她清醒過來:“這是在哪兒?”

“你在解剖樓忽然暈倒,這裡是醫務室,已經給你吊過了鹽水。你看上去好多了,他們說你是生理性的低血糖反應,多半是這幾天沒吃好,或者沒睡好。不過問題不是很大,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葉馨輕輕嘆了一聲:“大概是沒睡好。”又謝了章雲昆,走出醫務室的治療室,腳下倒覺得輕便,似乎恢復如常。

“小葉子,你的面色不大好。”歐陽倩看到葉馨,又是歡喜,又有些心疼。

“別提了,最近沒睡好,那個怪夢又殺回來了。”和歐陽倩在一起,葉馨才感到輕鬆和安穩,雖然她躺在家中的病牀上,什麼也幫不了自己。

歐陽倩聽葉馨講述完近日來的離奇遭遇,恨不得立時就衝出家門,去解剖樓看個究竟,只是看着葉馨略顯憔悴的面龐,一時又不知怎麼替好友分憂。

“要不,試着吃點安眠藥吧,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總比整夜整夜的失眠好。”歐陽倩想起母親化妝櫃裡的一個小藥瓶。

“還沒有到那麼要命的地步,先不去想太多了。我這裡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給你。原先教解剖的那個小老師出國了,剛纔帶我去醫務室的是個新的小老師,一個狂妄書生,不過,書教得真好,我都錄下來了,你可以好好欣賞。”

歐陽倩見葉馨說話時,雙眼放出興奮的光來,立刻揪住了不放:“我看出了些師生戀的苗頭,你們好像才認識一天嘛!看來我幾天沒管着你,你就縱容自己的桃花運。”

葉馨連聲罵歐陽倩無聊:“不過,既然講到男生,我倒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聽說過謝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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