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下邊,找到了錢老先生的屍體。他的電話在口袋裡,是關機狀態。讓人匪夷所思的,不僅是他怎麼經過了地下室鎖得緊緊的柵欄,主要是他死在了水泥地板之下。而水泥地上居然沒有挖掘過的痕跡!難道這人是憑空到了地下的嗎?出了人命案,這次警方必須要重視了。而由小碩只是向警方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並沒有正面接手此案。而警方僅例行的調查和筆錄等工作就忙到了次日中午,這個過程中,老戴和由小碩把所有的線索組織了一遍,同時,由小碩通知了老樑,可以確認這是特案二組的案子了。
不過,如果案子不是特別重大,一般並不需要所有人員一起出動的。之所以通報一聲,就是提前備個案。那時候大家都認爲這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鬼上身,鬼打牆之類的案子。通過目前的信息,由小碩認爲,多多可能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因爲第一晚多多無緣無故地出現在了地下室,第二晚就在地下室幾乎同一個地方找到了錢老先生的屍體。同時也只有多多見過那個“小哥哥”。只是因爲孩子還小,對事情表述的不明不白的,暫時幫不上什麼忙懇。老戴原本希望梓潼一家人先回保定的,現在出了這事,一時也走不了了。
而這一家人繼續留在這裡,會不會再遇到危險?在由小碩的建議下,酒店把四樓的一套預留的套房讓梓潼一家暫住。一般客滿的飯店,酒店都不會是真正的客滿的,萬一有領導來了,也不至於得罪人。這個是慣例,也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傳統。這次出了這種事,由小碩出面,當晚就給梓潼家要下了這套房間,搬了過去。在此之後,由小碩在老戴的幫助下,仔細檢查了梓潼家之前住過的兩個房間。對於老戴在梓潼房間佈置的法陣,由小碩只是略爲點頭,沒有說什麼。 畢竟,由家是祝由一派的主要傳人,對於符咒相當精通。
不做評價只是出於謙虛讓。由小碩仔細研究了那壁紙上的污漬,認爲十分平常。至於隔壁的房間,警方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不過由小碩依然再次檢查了一遍。檢查完室內之後,他又轉到了酒店外邊,這一次,他發現了兩個房間的外部窗臺上,都有一些十分不顯眼的微小顆粒。由小碩小心地把那些顆粒收進了一個塑料袋之中,老戴問這是什麼,他說基本可以斷定是硫磺。在全世界關於魔鬼的傳說裡,硫磺都是魔鬼的伴生物。 這點老戴也知道,不過他並沒有多問。
他知道這種接觸高手的機會很少,所以就認準了多看少說話。第二天下午,警方基本立案完成——也就是完成了當事人、目擊者、相關人(酒店服務人員、值班經理等)的筆錄,開始展開具體偵破了。其實也就是等待新的線索出現而已。而由小碩則要求酒店按照他的要求,在幾個關鍵位置安裝了攝像頭。攝像頭選擇了無線發射器,接受裝置就在由小碩的筆記本電腦上。之前這酒店雖然也有監控,不過設備陳舊,而且大部分損壞了,這也是爲什麼警方無法從事發當時的錄像中提取資料的原因。
做完這個工作,由小碩又在酒店的各個位置上做了一番安排,這才叫着老戴一起出去大吃了一頓。當晚,由小碩要留在梓潼住過的那個房間睡,並且拒絕老戴陪他。不過老戴極力要求,最後由小碩無奈,只得同意了。出乎老戴預料,由小碩一進房間,什麼也不幹,倒頭就睡!老戴很意外,不過也不好問什麼。畢竟人家鼾聲如雷。他自己看了會兒筆記本上的監控畫面,感覺越來越無聊,最終也昏昏睡去。十點四十五分,由小碩睜開了眼睛。彷彿根本就沒有睡着過一般,下牀扒拉醒了老戴:“喂!你到牀上睡去!”老戴迷迷糊糊地,從椅子上起來,一頭栽倒在牀上。
不過只用了三分鐘他就一下驚醒了。這才意識到,原來由小碩的監控工作是在子時開始的!他心裡不禁罵自己糊塗,趕緊起來去浴室洗了把臉,又端了把椅子坐在由小碩身邊。“你幹什麼?”由小碩好笑地看着老戴問。“沒事兒,沒事兒。你忙你的,我保證不搗亂,就是觀摩,觀摩。”老戴諂笑着說。由小碩也無奈,於是他拿出隨身帶的速溶咖啡讓老戴衝了,倆人喝着咖啡抽着煙,一邊聊天,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一眼監控。時間到了午夜一點半,突然,兩人身邊的窗簾伴隨着“唰”地一聲,猛然飄了起來!因爲天氣炎熱,爲了保證空調效果,所以他們把這房間的窗子關得緊緊地,窗簾也全部拉上了。
而剛纔這一聲響,就是窗戶被拉開的聲音,同時外邊的風把窗簾高高地吹了起來,而且窗簾的一角直接包住了老戴的頭!老戴心裡一慌,雙手緊抓兩下,把那窗簾從自己頭上拽了下來,這時候他彷彿看見一道白影從窗外疾速閃過,當即大喊了一聲:“有東西!”一邊喊他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把畫着符的桃木劍,就要從窗口追出去。而這時候,由小碩也是先被窗簾的事驚了一下,不過他腦子反應很快,馬上就轉頭去看筆記本的監控畫面,卻只看到了一片雪花。
“不好!出事了!”由小碩大喊一聲,當下從牆上摘下自己的風衣,一邊往身上套,一邊開門發瘋一般往四樓跑。老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追窗外的白影,跟着由小碩跑向了四樓。這由小碩的身手着實不錯,十幾階的樓梯,他兩竄就上去了。所以老戴被落在後邊很遠的位置。不過就算這樣,由小碩仍然晚到了一步。只見四樓梓潼家入住的房間,門半開着。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4由小碩衝進了房間,只見外間的牀上空着。他直接闖入了裡間,在大牀上看到剛剛驚醒的梓潼夫婦,還有他們中間瞪大着眼睛的多多。
由小碩只是站在門口,愣了幾秒鐘,轉身就往外跑。這時候老戴才跑到。他氣喘吁吁地朝裡看了一眼,嚴先生才反應過來:“老戴?怎麼了?”“老太太呢?”老戴氣喘吁吁地問。“姥姥跟着小哥哥走了,去找姥爺了。”多多稚氣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尖銳而恐怖。這個酒店只有一道樓梯,由小碩從時間上判斷,從自己的監控失效開始,自己就跑向樓梯,所以不可能錯過。他急速地在四樓跑了一圈,最後停到了那位於走廊拐角的天台舷梯旁。用隨身的手電一照,馬上發現了舷梯的牆上有幾道新的痕跡。
他把手電咬在嘴裡,縱身一躍,雙手直接抓住了舷梯的第三階,然後兩下就從頂端的小窗處爬上了天台。在由小碩頭頂鑽出天台的一瞬間,他看到天台邊緣的位置,有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的身影。由於他嘴裡咬着手電,所以在向外爬的過程,手電的光束劃過了那個身影,那身影似乎回頭看了他一眼。剛一上去,由小碩一把從嘴裡拿出手電,朝着那身影大喊了一聲:“等一下!”不過已經晚了,幾乎在他喊出聲的同時,那身影回過頭去,頭上腳下跌落了天台!不到一秒鐘之後,一聲沉重的物體落地的聲音從地面傳來,由小碩沮喪地踹了天台旁的鐵扶手一腳:“我草!”老太太跳樓自殺了。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不過有幾個人知道這絕對不會是自殺。從由小碩監控失靈的第一時間,由小碩就跑向四樓,之後只耽擱了不到五秒鐘他就跑向了舷梯。那個舷梯最下一格距地一米五,而且入口很小,哪怕是年輕人要想爬上去也會費一番功夫。而錢家老太太雖然沒什麼大病,不過平時幾乎從來不鍛鍊,身材發福,僅僅鑽過那個四方形的天台口都很費勁。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是不可能爬上天台並走到邊緣的。而且,據梓潼夫婦回憶,他們今晚一直在陪着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雖然很悲傷,但是絕對沒有輕生的念頭。這從她計劃回去怎麼安頓錢老先生,如何通知親友辦喪事,包括自己以後要搬到梓潼家住一段時間,一方面免得自己在家睹物思人,一方面幫助照顧多多等等一系列話語中,可以看得出來,老太太還在計劃着以後的生活。另外,老戴又去檢查了一樓的窗戶,那是鋁合金的推拉窗,因爲海濱氣候,鋁合金邊緣出現了一些腐蝕,要說一下就把那窗戶從緊緊關閉的狀態直接拉至全開,就算是白天自己也無法辦到。這還不算,那窗子本來是從裡面鎖着的,在他檢查之下發現,鎖釦已經被拉變形了。
要做到這個,得需要多大的力氣啊!想到這裡,老戴心裡一陣發毛,心想幸虧我沒去追那個影子,就算被我追上了,恐怕也打不過那東西!在警察趕來的時候,由小碩給祝藝瑾打了個電話:“師姐,你手裡要是沒有要緊的事情,馬上來一趟北戴河吧。”“怎麼了?搞不定了?”祝藝瑾在電話那邊並沒有責備由小碩半夜三點打電話,打了個哈欠語態平靜地說:“我沒事兒,正無聊呢。我去叫醒霖兒,我們天亮到!”“好吧,我現在把這個案子的資料給你傳過去,你倆路上溫習一下——哦,對了,記得把姐夫帶上!”由小碩聽說祝藝瑾和堂東霖過來,馬上心情大好。
“少他媽廢話!那是你大爺!”祝藝瑾罵了一聲掛了電話。由小碩嘴裡說的“姐夫”,其實就是我們第一次去特案專科看到的那隻黑色的小豬。當晚再沒有意外發生。不過酒店的工作人員和一些知道一些內情的住客都心驚膽寒地。自從梓潼家入住這個酒店開始,第一晚孩子失蹤,還好費了一番周折找了回來。第二晚老爺子失蹤,死在了地下室。第三晚老太太又跳樓了,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好幾位住客打定主意明天就換酒店。酒店方面也叫苦不迭。自己酒店出了這種事,實在是晦氣。
他們一方面儘量封鎖消息,一方面安撫住客和員工。同時又要配合警方的調查,還要考慮明天怎麼跟媒體的人那塞紅包,避免出現負面的報導。畢竟,現在是旅遊的旺季,一次負面宣傳,損失不可估量。更何況北戴河是黨的夏都,這時候北戴河隨時可能有中央的大人物在,到時候大人物隨便一句話,酒店就可能關門。祝藝瑾和堂東霖只用了五個小時就從石家莊趕到了北戴河。一方面是那輛寶馬X6性能好,另一方面是祝藝瑾天生就是個飛車黨。在路上她倆就和由小碩通了幾次電話,把事件過程基本都瞭解了。
所以一到酒店,堂東霖直接去屍檢,而祝藝瑾則牽着那隻黑色的小豬,四處開始聞了起來。這時候正是早晨,酒店裡人最多的時候。大家看見這麼個高挑的美女牽着一隻黑色的寵物豬四下亂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而祝藝瑾則旁若無人地一邊追着小豬,一邊跟由小碩談論着案子的可能性。那小豬一進酒店就表現地很不安,一邊“呼嚕呼嚕”地叫着,一邊亂掙。它首先是跑向了梓潼最初住的那個房間,進了房間之後,就衝着那塊壁紙上的污漬一陣叫嚷。“我說姐夫,這個地方我檢查了,什麼異狀都沒有!”由小碩好氣又好笑地對那小豬說。
祝藝瑾衝着由小碩一瞪眼:“滾一邊去!廢物!你大爺從來不出錯!”說着,只見她一伸手就從自己腰間拽出一把匕首來,掄圓了,“嘭!”地一聲刺進了牆壁裡!“我去!大姐!不帶這麼暴力的!”由小碩苦笑着說:“你跟一堵牆發什麼飆……”突然,由小碩的話如同被剪刀剪斷一般停住了。只見順着剛纔刺進牆壁的那把匕首,一道黑色的血液“突突”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