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皺着眉,神情有些鬱悶地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着急回去。放心,一旦有具體消息我會馬上聯繫你。”汪子城也帶着洋洋過來說:“我也下去吧,這次弄出來不少東西,我去聯繫一下渠道。對了呂瑟兒,你需要的那兩件我給你放在你的包裡了。”“嗯。”呂蕭山點了點頭說:“正好這裡清淨,我好好研究幾天。”我看向柳嘉琪:“他們的身體沒問題嗎?”“大家身上主要是中毒。現在毒已經解了,至於貫穿傷,都沒有傷到內臟。祝由術治療這個很簡單。
主要是這幾天注意休息就行。李斯跟着我回保定,到了之後先去師父那兒用祝由術鞏固一下,就什麼事都沒了。洋洋你倆注意明天一定要在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滿小時再行動。主要是你們幾個讓人不放心……”柳嘉琪低頭想了一下,才擡起頭說:“我的車留給你吧。這樣你們下山買菜也方便。這麼說這裡就是小凡、壞壞和這位呂先生陪着你了?沲”“放心吧嘉琪姐姐,把你大侄子交給我們你就放心,保證不讓他亂跑!”壞壞接過柳嘉琪的車鑰匙,笑着說,不知不覺地佔我的便宜。
“嗯,那就這樣吧,我們搭李斯的車回去。路上把洋洋他倆放在縣城好了。”能看出來,柳嘉琪在勉強打着精神說這些。我又囑咐了李斯幾句,他也答應回到保定儘快找韓真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之後幾個人上了李斯的車,一溜煙開走了鄒。在那個蜘蛛洞裡面,汪子城掃羅了之前那個吳昊和其他人的揹包,把那些盜墓賊的東西一股腦都裝在了自己的揹包裡。不過他在其中選了兩件東西給了呂蕭山,這兩件東西都刻有大量的神秘符文,是呂蕭山這次探墓最大的收穫。
簡單安頓了一下,宋伊凡開車,帶着壞壞去山下村裡買了一些肉和蔬菜,以及生活用品。我和呂蕭山到廚房邊上的地下室裡找到了發電機,隔壁還有幾桶柴油。這個格局設計的很合理,發電機在地下,使得在地面上生活的人也不會感覺到發電機的噪音。地面上有七間房子,其中五間是客房的格局。小套間,裡面浴室牀鋪臥具一應俱全。能看得出來,這裡的主人很會享受。只可惜沒有空調,這個季節還是比較寒冷的,不過被子很富裕,晚上蓋兩牀棉被,也可以將就了。
宋伊凡和壞壞回來之後就開始做飯,倆人在廚房鼓搗了一個多小時,弄了幾樣很難吃的飯菜,不過大家都很餓,一頓風捲殘雲,倒也吃了個乾淨。我們四個人選了四個房間,大家都很疲憊,各自回屋睡了。洗了個澡,躺在牀上,我倒睡不着了。想着這些天的事情,心裡很亂。我是一個很能放得下事情的人,只是最近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心裡不安穩,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翻來覆去了幾個小時,在我剛剛迷糊的時候,突然,我聽到了很輕的敲門聲。我走到門旁,輕聲問了一句:“誰?”“開門,我。
”宋伊凡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我打開門,心裡瞬間想起了在南湖和宋伊凡之間發生的事情,心裡一陣胡思亂想。宋伊凡頭髮溼漉漉地,身上裹着毛毯,嘴裡叼着一根菸就閃了進來:“我的打火機沒氣兒了,來借個火。”我從牀頭的衣服兜裡掏出火機來給她點着,看着她溼漉漉的頭髮問:“你怎麼這麼晚才洗澡?”“我先把衣服洗了,老聞着身上有墳墓裡的味道。”宋伊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說:“你的衣服我明天再給你洗吧,晚安!”說着宋伊凡就往外走,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伸手就拉住了宋伊凡身上的毛毯。
宋伊凡走的很快,結果我一拉之下,她身上的毛毯一下被我拉下來一大塊,露出雪白的頸部和一大片後背,一下我倆都呆住了。宋伊凡身體僵在原地,右手還握着門把手,回過頭看着我,大大的眼睛裡和她的頭髮一樣溼乎乎地,滿臉驚訝的神態。我彷彿着魔一般,伸手把毛毯給她裹回身上,然後順勢就從後邊抱住了她。宋伊凡的身體在我的懷抱裡明顯地一抖,低着頭,也不掙扎,也沒有任何表示。我低下頭,把鼻子拱到她脖子和毛毯相交的地方,一股彷彿奶油般的香氣沁入肺腑。
赤身起牀去了衛生間,在行動的過程中才感覺到渾身的疲憊與疼痛。肚子上的貫穿傷尤其疼,坐在馬桶上,有點跑肚的感覺。眼前有很多閃亮的灰塵在飛舞,耳朵裡聽到雜亂的轟鳴聲。我這是什麼樣子的生活?我還在生活嗎?在年初,職工醫學院解剖樓地下室裡看到的自己的屍體浮現在記憶力——哦,我已經死了。所以,我現在存在的毫無立場。只是我從來不願意想立場的問題,我喜歡讓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充滿時間,或者就是累得不行了睡一覺。想起宋伊凡之前說的那幾句話,我啞然失笑。
也對,我怎麼好定義我和任何人的關係呢?我是已經死去的人。胡思亂想一番,起身擦拭沖水洗手,忍着腿上傳來的麻木和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返回牀上,把自己幾乎凍僵的身體隱在被子裡,在腦海中開始背誦少年時就熟記的古詩詞,一首接一首,直到自己再次睡去。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夢中掙扎了許久,猛然睜開眼睛,看見壞壞正在滿臉專注地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捏住我的鼻子。我打掉她的手,左右瞧瞧,看到牀邊放着洗乾淨也晾乾的衣服,從外套到內衣,整齊地擺放着。
我吃了一驚:“我睡了多久?”“差三小時兩天。”壞壞欽佩地看着我:“你怎麼這麼能睡呀?難怪李斯管你叫睡神!”我看了看壞壞,也不好趕她出去,就拿了內衣褲在被子裡穿上,又套上了上衣,這才半坐起來。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我摸了摸傷口,有些微微發癢,似乎都已經開始癒合了。牀頭放着一杯清水,我一口氣喝乾,習慣性地從兜裡掏煙,發覺煙盒已經空了。扭過頭,昨晚或者前晚宋伊凡掐滅在菸缸裡的半支菸還在,我拿起來點着,看着菸蒂上淺淺的脣印,有些發呆。
壞壞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古怪地一笑,身體一歪,隔着被子躺在我身旁:“龔瑋哥哥。”“嗯?”“我覺得你實在是悶型的代表人物。”“爲什麼這麼說我?”“你好像不喜歡問問題,什麼都憋在心裡。”“舉例說明?”“很多,數不勝數。你就從來沒有問過我爲什麼會待在你身邊,也不問其他人。其實,每個人都有原因的……”“是吧。”“是吧?你這是什麼態度!”壞壞皺起小鼻子,兇巴巴地瞪着我。“呵呵,我覺得吧,大家都是朋友,如果能說,我不用問也會說。
如果不能說,我不想讓朋友爲難,更怕我會逼朋友跟我撒謊。”“其實,很多事你都已經感覺到了,是吧?你就是不說。不問。”“唔……”“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對吧?你的這個團體很有意思,大家都說事兒,不說心事。每個人都不說,而且這裡面以你爲甚!居然每個人還都那麼坦蕩,好像本該如此一樣。”“所有人都有秘密,不過,不一定秘密就是陰謀。其實,你不是也不愛說心事嗎?”我胡啦了壞壞的腦袋一下:“行了,壞壞,別難過。說吧,你什麼時候走?”壞壞一下就挺起身來,怔怔地看着我,兩行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