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笑容

晨光大好。

初晨的陽光從小屋的窗戶內透了進來,直接的照射到衍夜巴掌大的臉上。她擠了擠眼,迷迷糊糊的想到“平時都不會照到我的呀。”她揉揉眼睛,恍惚的感覺自己好像靠在什麼人旁邊,她愣愣的一轉頭,甫一睜眼,正看到藍染熟睡的臉。她再一往後看,自己的手是牢牢的扒着藍染。她趕緊一鬆手,打了個滾平躺到地上。

丟臉丟大發了。

因爲前世的習慣,衍夜睡覺一般是很老實的,而且能夠保證幾乎是一晚上都不會變動作。可是到了這個世界,除了開始的幾天很拘謹。到了後來,這個小屋彷彿有什麼魔力一般,衍夜在夜裡睡覺越發的不老實,經常睡着睡着就到處打滾。當然有些時候也會滾到藍染的身邊,只是……

這麼抓着……頭一回啦……

衍夜正慶幸藍染還在睡夢之中什麼也不知道,誰知道她一轉頭,正看見藍染的一雙眼眸裡透着笑意。

“嘿嘿……”衍夜尷尬的一笑,蹭的坐起來,“惣右介你什麼時候醒的呀~我怎麼都不知道啊~”

“老早就醒了。”藍染看着衍夜兀自尷尬的笑,慢悠悠的笑道:“誰叫某個人昨天晚上就扒着我,怎麼弄都弄不下去。”

衍夜正不知道說什麼的呆坐着,藍染卻站起身來看着外面,雖說已經有了陽光,可是天卻着實的有些早。他站起身來,整整衣服,對着衍夜說道:“天還早,阿衍你一會兒再去明依屋吧,我先走了。”

衍夜正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無意間竟從嘴裡胡亂的說出來,“啊啊,知道了呀,惣右介要小心啊。聽說最近流魂街經常有小孩子失蹤哦。”

“到底誰是小孩子呀。”藍染一笑,說道:“那都是很後面的區傳來的謠言,七區說不上好,但治安還沒有那麼差吧。不過……”藍染嚴肅道,“跟伊子姐姐去前面的區時要小心,儘量少去。”

“嗨嗨。”衍夜嘴裡答道,心裡卻默默的像小孩子賭氣一樣的念道,“就去,就去。”

衍夜沒有注意自己把心裡想的想法竟然笑聲的說了出來,藍染聽到她微微的呢喃,輕輕的朝衍夜一笑,說道:“等到這個月的錢攢夠了,我們就去買你一直很眼饞的那件丹蔻紅的衣服吧。”

“真的嗎?真的嗎?”衍夜一聽,興奮的大叫,“惣右介,還差多少啦,我也可以努力的工作的嘛,我真的很喜歡那件衣服啊~”

衍夜嗜好紅色,這是從前世就養成的審美。

她喜歡各式各樣的紅色,前世的她一個人孤獨成長,並沒有什麼一定要守護一定要執着的東西,所以愛好也很少。這對紅色的熱愛,大概是她前世唯一的偏執。

前世她作爲家族嫡女繼承人的寬敞的屋子裡,遍佈紅色的飾物。她也尤其愛穿紅色的衣服,她前世性情冷淡處事果決,加上因爲身體虛弱常年臉色蒼白,那各式鮮豔的紅色一襯她蒼白的臉和淡淡的笑,兀的讓族人生出一種遙不可望的感覺。

到了這個世界,衍夜的性情大變,可是對於紅色的喜歡,卻始終沒有變。那件紅色的衣服其實說不上太過精美,只是衍夜和藍染的生活,說不上拮据但是也沒有太多的閒錢讓衍夜像前世一樣縱容自己的喜好。所以當衍夜穿慣了那些有些灰撲撲的衣服,看到店鋪裡那件紅色的帶着蓮花紋飾的衣服竟然差點倒了兩眼放光的地步。讓藍染輕易的就看出了她對那件衣服的喜愛。

藍染剛要邁開步子,卻見衍夜用手比了一個停下的手勢,他奇怪的看向又倒在地上的衍夜,卻見她甜甜的一笑,聲音不大不小帶着一點小孩子的甜膩:“惣右介要回來吃晚飯喲~”

藍染也一笑,晨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褐色的頭髮愈發的溫和。

“好。”

明明是輕輕的一聲,卻好似承諾一般。

這一聲,是他們共同的五年。

衍夜看着拉開門走的越來越遠,到最後背影也逐漸消失的藍染,忽然覺得這一切真實卻又無比的虛晃。她翻了個身去,準備再度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了。她猛地一坐起來,整理整理衣服,就決定先去明依屋。

當衍夜站在明依屋外的時候,就聽見裡面一陣嘈雜的聲音。有收拾衣服簇簇的聲音,也有器械碰撞的聲音。不過,衍夜狀似很煩惱的一拍額頭,果然最大的聲音還是伊子姐姐的……

衍夜拉開步子正準備走進去,就晃到前方有一個黑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步伐東倒西歪,頭髮上的髮釵也不住的搖晃。衍夜來不及躲開,被黑影撲了個正着,伊子撲到衍夜的身上,迷迷糊糊的托起衍夜的臉蛋兩眼渙散的一打量,興奮的叫起來:“呀,小夜夜,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爲你家哥哥得把你扣在家裡不讓你來了呢。正好,正好,”聽到屋內有人喊她的名字,伊子大聲的應了一聲,讓衍夜覺得耳膜都震動了起來,應完之後伊子繼續精神缺缺的對衍夜說道,“我們今天去一區喲,就是那個傳說中無比美好的一區啊~你還去不去啦,小夜夜?今天的主顧可很有錢,報酬絕對比十環還多呀。”

衍夜見伊子忽的擺出一副誘拐的表情,覺得十分好笑。她掙扎着從伊子的熊抱中出來,問道:“是不是還像昨天那樣臉上像塗一層石灰的裝扮,在那裡坐着啊?”

伊子站起身來,一叉腰說道:“小夜夜,什麼叫一層石灰?那可是我上好的□□給你打造的美麗的藝伎裝扮啊啊!”

衍夜看着伊子激憤的樣子,掩嘴一笑。

伊子很年輕,平時看起來懶散而且沒有精神。但是到了舞臺上,儀態優雅,動作嫺熟,完全看不出平時的模樣。她一個人經營明依屋,處理事務幹練果決。憑着衍夜前世的識人經驗,一眼就能看出伊子不同於外表的能力。伊子待衍夜這些幫工的小孩子一向很親切,酬勞也大方,所以衍夜自從來到屍魂界,一直都在明依屋幫忙。

伊子一瞄偷笑的衍夜,慢騰騰的說道:“去不去啊,小夜夜?”

衍夜擡頭看向伊子,甜甜的一笑,“當然去啦,伊子姐姐,更何況,惣右介他同意了嘛。”

真的是……有同意的啊……

衍夜正想到屋裡幫忙收拾,卻見明依屋的馬車已經從後門出來了,裡面坐着的人撩開簾子,招呼衍夜和伊子上來,伊子一把拉住衍夜,噌的一下跳到馬車上,衍夜幾乎算是被生拉硬扯帶到了馬車上。

因爲明依屋經常出入前面的區,平時也打點的很好,所以馬車駛到一區費得時間並不是很長。到了一家居酒屋的時候,伊子就抓着衍夜的手跑到了準備的屋子。

把衍夜按到椅子上,伊子拿出一個紋飾精美的小盒子,衍夜只來得及看清是□□,就見伊子的手忽的快速的在衍夜的臉上動了起來,快的毫無章法,讓衍夜睜不開眼睛。等到衍夜反應過來,再轉頭一看鏡子裡,果然和昨天一樣把臉塗得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還沒等衍夜緩過神來,伊子一陣雷厲風行的給衍夜套上和服梳好髮髻,得意的一拍手,嘿嘿一笑,“小夜夜,你等着喲,等會兒就上臺啦。”說完之後,伊子才跑到另外一邊收拾自己的裝束。

衍夜就這樣呆坐着。事實上隨後伊子等人時一陣兵荒馬亂,而衍夜其實從後臺到前臺基本上都是呆坐着,到了她下場的時候,才飛一般的從臺上跑下來,到後面狠狠的把臉上的□□全部洗掉。

雖然是好□□,還是很不透氣。

衍夜坐在地上喘了一口氣,一個明依屋的年輕女子笑着對衍夜說,“前面還要三個時辰纔會結束,趁這會兒小夜你去外面玩玩吧,反正一區也很安全,記得按時回來就可以了。”說完那女子就去忙自己的事,衍夜一想呆在這裡也沒有意思,索性穿上自己原來的衣服跑了出去。

她回首一望這個居酒屋,連後門都華麗精美,應該是一家高檔居酒屋。看那些主顧,也是一些衣着華美的人,衍夜猜想到大概是廷內的貴族。衍夜從衣服裡捏出幾枚小錢幣,一笑。管它什麼的,現在一區玩上一會兒再說。

她環首一看,由於是從後門出來,所以這條街上也多是一些店面的後門,衍夜一步一跳朝拐彎處走去,打算去見識一區繁華的街市。

一區是最接近瀞靈廷的區,而且治安十分的好,更不會像後面的區一樣會有遭到虛攻擊的危險。這裡的商業十分繁華,不僅服務本區的居民,而且廷內的死神和貴族也經常到一區光顧。

衍夜站在街上,看到來來往往有許多穿着黑色衣服佩刀的人,她猜到那就是所謂的死神,七區是個比較安寧卻不繁華的區,所以除了一些探親的死神,衍夜很少見到死神。對於死神和靈力,衍夜到如今還並不是很瞭解。

衍夜站在拐角口看了一會兒,決定去買一些小東西,卻不料被一個從拐角那邊走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痛……痛……痛……”衍夜往後連退幾步站住,看着面前的男生,大聲叫道,“怎麼這個樣子啦……那麼不注意嗎?”

“哎?”那男孩子似乎沒料想到這麼一撞能把衍夜撞得那麼遠,他站在那裡撓撓頭髮,沒想到說些什麼。

衍夜睜開眼睛,瞪着呆愣着的男孩,“喂喂,下睫毛,我是女孩子啊,哪經得起你這麼撞嘛!”衍夜邁開小步子急速跑到下睫毛的男孩的面前,怒氣衝衝的說道:“這一切都不是關鍵啊啊,你爲什麼不道歉啊?”

男孩子看到衍夜一副激動的模樣,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讓衍夜看的有些發愣。

何時看到過這樣純粹陽光的笑容?

前世自然不曾,而藍染的笑是溫暖和煦的,卻不曾這樣散發出濃濃的暖暖的陽光氣息。

衍夜愣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滿臉怒氣的說起來,氣勢洶洶的,好像若不是她的個子比較矮小,簡直恨不得把男孩子的領子給拽起來,“笑什麼啊?笑的很好看啊?道歉啦,我也會笑嘛,你還笑?!”

男孩子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配着仍舊燦爛的笑容,“對不起了,小妹妹。”

衍夜瞥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問道:“誰是小妹妹啦?名字呢?”

男孩子似乎沒料到衍夜會一直追問下去,惦念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叫做海燕,你呢,小妹妹?”

“什麼小妹妹?”衍夜一跳,“雖然你看起來比較高,可是我是女孩子啊,我們肯定是同齡人,是同齡人!你給我記住啦,我叫衍夜。”

海燕一笑,說道:“衍夜啊?就叫你夜夜怎麼樣?你出來幹什麼的呀?是不是來逛的?正好我也很閒,一起去看看吧。”

說罷竟然像伊子一樣一把拉起衍夜的手,向前面密集的店面和鋪面走去。衍夜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海燕拉到了一家賣一些裝飾品的店面內,店面內陳設的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飾品,琳琅滿目,花花綠綠的看的衍夜有些目不暇接。

衍夜前世對這些東西並不熱衷,因爲身份的關係也從來不曾逛過這樣的店面,到了屍魂界之後,由於沒有閒錢,也從來都是精打細算的。但是,畢竟身爲女孩子的本性,讓衍夜看到這些東西喜不自禁。

她東摸摸西看看,好像什麼都喜歡的模樣。衍夜看到一個紅色的配結,和前世的中國結十分相似,只是這配結看起來杳杳奪目,製作精美,而且用料講究,衍夜再環首一看四周的東西,才一嘆氣。

真是貴族的小孩啊,那傢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早知道就不跟他進來了,白白讓人傷心。

看到衍夜再配結的面前站定又轉過身嘆氣,海燕一猜就知道,衍夜此時的着裝很普通,在繁榮的一區甚至顯得有些寒酸,海燕猜想她複雜的表情變化一定是因爲價錢的原因,但是衍夜胸前佩戴的那個玉笛卻看起來名貴不凡,倒讓海燕有些吃驚。

衍夜拍拍額頭準備出去,卻見面前橫過一隻手擋住她的步伐。擡頭一看,果然又看到那耀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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