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擔當(二)
回到房間,洗去旅途的風塵,程書墨披上睡袍,坐在窗前,靜靜凝視着房中的一切。
他看着屋裡簡單的陳設。書櫃,衣櫃,牀,書桌,椅子,沙發,牆面上只掛着一把吉他,還有一幅字,是程老爺子請的一位年高德劭的書法家寫的“一日三省吾身”。懶
恍惚又回到了高中時代,自己當時性子跳脫,爲了讓他沉下心,房間連什麼裝飾的擺件也不給放,以免他又分心。這幅字,程老爺子逼着他日日相對,爲了讓他深明其意,令他寫五千字的心得體會。當時網絡遠遠沒這麼發達,很多資料還得去圖書館查,自己又不敢找槍手,寫得個心力交瘁。
上大學之後,自己就只有假期纔回來住了,也沒有想過對房間進行變動。程書墨揉着腦門,回憶着大學生活。人生最輕狂的歲月,在腦海裡卻似乎很凌亂,甚至遠不如高中時候的清晰,有太多的地方不連貫。他抿起了嘴,想必記憶長卷之中的這些漏洞,都是與顏玉相關的。
大學,大學……
有人敲門,他淡淡的說了聲“進來”,只見是家裡的傭人,手上拿着幾張相片,還有幾個盒子,微微低頭說道:“夫人說,留下的也只有這些了。”
程書墨接了過來,先放一邊,問道:“扔了多少?”
傭人說道:“就是些衣服之類。”
程書墨等她走出房門,拉過一個枕頭靠在牀上,打開了盒子,雪白絲絨之上的寶石瞬間晃着他的眼,讓他本能的閉了閉眼。蟲
還有一枚漂亮的戒指,嵌着一顆梨形的粉鑽,光輝耀目,他怔了怔,取了出來,心一跳,心裡又是苦,又是酸澀難當。
連婚戒都準備好了,結果自己連新娘也忘記了,而且是新娘主動選擇的。
其它幾個盒子裡放着的是與戒指配套的珠寶,在燈光之下閃爍如星辰一般。程書墨看了看,仔細的放在一邊,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門跳得厲害,大腦裡有些說不出的東西似乎要呼之欲出,可是卻不幹乾脆脆的衝出來,就不停的在腦子裡衝撞,讓他暈眩不已。
閉目休息了一會兒,他拿起相片,一看,心中一震。這應該是他大學時期的照片。
一張照片很大,是合影,他細細分辨着那幾十個人臉,很快找到了自己,唯一染了頭髮的男生。
旁邊站着的那個女生,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她頭髮長而柔順,比現在青澀許多,笑得有些僵硬,雖然兩人站一起,可是明顯的,她的身子往另一邊偏了不少。
N大學生會合影。
他記得自己當過學生會會長,對副會長有些模糊,現在模糊的影子漸漸的清晰了起來,變成了顏玉的臉。
他放下合影,拿起另一張來,只見自己站在主席臺之前,正在一本正經說着什麼,顏玉站在自己旁邊,笑容很淡。背後掛了一個橫幅,大紅的布條,白色的字,N大學生會200X年幹部選舉結果公佈。
照片上,都是和學生會相關的事件,他神采飛揚,而顏玉卻顯得很矜持,很淡定,有些淡淡的意興闌珊。
回憶被一點點的揭開,他努力的回味着,從腦海裡搜尋一切與她有關的片段,然後慢慢引申,試着用她的臉填補更多的記憶空白。
想了很久,他抵不住如潮水般襲來的倦意,沉沉的進入睡眠。夢中,他也在不停的尋覓着,思索着。
次日一早,他醒來,發覺屋裡很暗,怔了怔,往窗邊一看,連忙坐起來,叫了聲:“爺爺,您怎麼來了?”
窗外是一片昏黃,沙塵暴已經席捲而來,肆虐着這座古老的城市。程老爺子靜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他瘦了很多,背影雖然仍然挺拔,可是看起來說不出的蕭索。
聽到程書墨的響動,他轉過身,慢慢走了過來,坐到他旁邊,嘆了口氣,半晌才說道:“你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我已經知道了。”
程書墨微微一怔,低下頭,說道:“對不起,爺爺,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程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嘆息道:“沒有什麼對不起的,現在都啥年代了,對不?再說……再說……”
程書墨見他神色裡有着難言的愧疚,心下狐疑,只是考慮到他才從醫院回來不久,情緒不能有大的波動,便把手藏在被子裡,死死揪着牀單忍着,說道:“爺爺,如果有什麼爲難的,就先不說吧。爸媽在嗎?”
老爺子搖頭道:“今天天氣不好,他們走得早。你下去吃飯吧。”
程書墨耐着性子陪他吃了早飯,想起程老爺子的奇怪表現,心裡更覺得火燒火燎。他實在不想再等,略一思索,想起雷紹曾經和他同一個大學,便撥了過去,想弄清楚自己腦海中仍然模糊的片段。
雷紹接了電話,聽他簡略的說了說情況,大吃一驚。還好他已經請了假準備文靜生產一事,有的是時間和他解釋。程書墨問得很仔細,他也說得很細緻,兩人講了許久,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程書墨的臉色已經發青,身上已經被汗水溼透。
他不僅忘記了顏玉,對文家的印象也極淡了,至於文正南後來進行綁架,入獄一系列的事件,他也忘得一乾二淨!
他心煩意亂的走進浴室洗澡,可是冷水也無法冷卻他全身沸騰的血液。水順着臉往下流着,模糊了視線。越洗火越旺,他按捺不住,一拳狠狠擊在了瓷磚之上,有血液從關節流了出來,又很快被水沖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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