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勝基當然知道樸老爹不是要找填房, 而是心急想抱孫子。但這件事他真的難以如他所願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樸勝基想着先矇混過去再說。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已經年紀大了,沒幾年好活了, 臨死前你都不肯讓我看見孫子出世嗎?啊!啊!”樸老爹氣急敗壞的說。一想到那些老同僚每每抱怨家中孫兒如何調皮如何可愛, 口中嫌棄臉色得意, 他胃裡的酸水都要冒出來了。
您中氣這麼足, 還有的活呢!樸勝基心想。但是他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刺激老爺子。
想了想, 他說道:“父親,不是我不想成親,只是功未成名未就, 那些高門大戶怎麼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呢。孩兒是想等孩兒有了一番成就之後,能夠選一個門第高的媳婦而已。父親, 您何必急於一時呢!”樸勝基言辭懇切, 條理分明。
樸老爹給他的這疊庚帖上那些女子, 父兄官位最高的也不過四品。有爵位的一個也沒有。
“放屁!”樸老爹連粗話都爆出口了,“每次說到成親你都這麼說, 我還會信嗎?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選一個!”
“呵呵!”樸勝基裝傻。怎麼辦,怎麼把今天混過去呢?
難不成告訴老爹自己喜歡一個男人,爲了他不願意娶妻生子!不不不,會把保守的樸老爹給氣死的。
男人不行, 女人呢?
眼珠一轉, 一個悽慘哀怨的故事誕生了。
“父親, 不是我在敷衍您。其實孩兒已經有心儀的女子了。”樸勝基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哦?哪家姑娘?”樸老爹狐疑道。
樸勝基卻期期艾艾的說到:“我說了, 父親您可不能生氣啊!”
“說!”樸老爹白他一眼。
“她家不是士族, 家境不好。父母雙亡,一個女子孤身一人, 無依無靠,甚是可憐。我偶然與她邂逅,傾心於她的單純善良。與她互訴衷腸後,孩兒發誓,此生非卿不娶!”樸勝基臉上一片深情不悔的樣子。
不是士族,那就是賤民!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那就是沒有兄弟扶助,說不定還是命硬剋死了親人!單純善良,哼,那有個屁用!樸老爹思索一番後,得出結論,這個兒媳婦他不能要,要不起。
不行,看來今天還得逼他選出一張庚帖!
“我說——”聲音戛然而止,人呢?
在老爹思索的時候,樸勝基就偷偷的往外溜。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啊!”邊回頭邊跑得後果就是撞上人。
樸勝基無奈的停下來,幫受害者收拾撞落的杯碟。
“副總管大人!”女子驚喜的叫道。
“阿貞!”她怎麼在這裡?
當初他動用宮內的眼線把假裝重病的阿貞從活人署弄出來,又買通活人署的管事上報宮女阿貞“病亡”,送她離開開京,怎麼她還在這兒?
眼前的女子一身侍婢裝束,笑意吟吟的注視着他,待發現他神色不悅後,方收去滿臉喜色。
“你怎麼在這兒?我不是派人送你離開了嗎?”樸勝基直接問道。
“對不起大人,我知道私自回到開京會給大人惹麻煩,我很抱歉!”阿貞聽見樸勝基的質問,立刻驚惶的道歉,眼眶漸紅,淚盈於睫。
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樸勝基不忍心再多加責怪,他放緩了語氣,道:“你別急,我不是要責怪你,我是擔心你留在開京城會有危險。”
“大人擔心我?”阿貞雙目一亮,確認道。
樸勝基點點頭。“你爲什麼不走呢?留在開京對你來說並不安全。”
阿貞咬脣不語,在樸勝基的注視下,羞澀的低下頭。
“我有很重要的人在這裡……我想能看着他……”
很重要的人?是心上人吧!難怪害羞得頭都埋在衣服裡了。原來如此。樸勝基頓悟。
正要再說幾句,樸老爹的呼喝聲已經遠遠傳來,而且越來越近。樸勝基一激靈,想起現在自己在偷溜,怎麼和人聊起天來了!
匆忙扔下一句“以後再聊,我先走了”拔腿就跑。百忙之中回頭一看,樸老爹身後還簇擁着十幾個手持繩索的青壯僕役。
老爹呀!您這是拿賊呢!
趕緊跑!
“以後”!大人說他們還有以後……
阿貞目送樸勝基奔走,心上泛起絲絲喜悅!
到底是堂堂健龍衛副總管,怎麼會被幾個小小僕役加個半百老人追上。
樸老爹精疲力竭的被僕人扶着踱進家門。其實他沒追多遠,出了大門他就沒好意思繼續領着人追了。如今他兒子好歹也是王面前的紅人,他帶着僕人追趕那樣子太丟人了,萬一被熟人撞見了,樸家八輩子的祖宗都得把面子丟的乾乾淨淨了。
但是心裡那團火氣怎麼都壓不下,“哎喲哎喲”的叫喚着,計劃着過幾天再把兒子叫回來。不過不能這麼直接叫,得換個名頭……乾脆說他老子病重好了,就不信那不孝子聽到老爹病得要死了都不着家……得什麼病呢……要想個嚴重點兒的……還是待會兒派人請個大夫來諮詢一番……
“嗯?你是誰?”哪個侍婢這麼沒眼色杵在路中間。
“小女見過老爺!”阿貞急忙行禮。她剛纔一晃神兒,大人就跑了,老大人就領人追出去了,她還在驚疑,老大人就問她話了。
樸老爹大量阿貞幾眼:“剛纔少爺和你說話呢?說什麼了?”
“小女不慎撞上了少爺,並沒有說什麼。”阿貞斟酌着回答。
樸老爹嗯了一聲,圍着阿貞轉了兩圈,問道:“你家中尚有何人?”
這是什麼問題?阿貞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家中父母皆已亡故,只有小女一人。”
“可有兄弟姊妹?”
“回老爺,並無。”
“你看着有些面生,剛進府的吧。是何人薦你入府?”
“是,是少爺見小女可憐,收留小女!”阿貞心一緊,忐忑不安的回答。
哼!不孝子!居然都登堂入室了!一個賤民,也想做我樸家的媳婦,門兒都沒有。樸老爹陰笑,笑得阿貞心裡七上八下的。
樸勝基逃過一劫暗自僥倖。他知道老爹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下一次一定會找盡藉口把他弄回去。說不定還要裝病,弄場苦肉計。嘿嘿,老爹要真出這招,他就帶幾個太醫回去,照着補身的藥開最苦的……